梨花香

可她明明没有怎么使力，又怎么会……
  还没回过神，已被他拥入怀中，看到他脸上那渐渐散开的笑意，她才知被他骗了……
  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越抱越紧，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爱怜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傻瓜，我怎么可能会后悔……”
  “那你……那样说……”
  他轻笑，只一晃眼的功夫，一个小巧精致的胭脂盒已经递到了莫离的眼前……
  “看，这是什么？”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是……这不是……”看他微笑点头，她这才欣喜地从他的手里接了过来……
  “可你，刚刚不是不让人家买吗？”
  他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我不过是想给你个惊喜罢了，现在，不生我的气了？”
  话还没说完，萧洛寒的目光却被不远处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莫离，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这才看到，莫府的门口正有一男一女在那里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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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扬，我们……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拉着唐皓扬的手，上官末雪怯怯地问道……
  他轻轻点头，眉目含笑，温柔地说：“那是当然……”
  她突然之间便慌了神，放开他的手，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眼前的高门大院，朱门绿瓦，让上官末雪的心里生出了几分畏惧和恐慌……
  这里，她不是没有来过，她曾经是那样伤痕累累地被人抬了进来，最后又是那样的不告而别……
  自己是怎样离开的，心里自然是清清楚楚，她做了那么多错事，伤害了那么多关心自己的人，如今，又有何颜面再回去面对他们……
  “末雪，你怎么了？”唐皓扬不明就里，关切地问道。
  “我……我……”紧紧闭上双眼，嘴里喃喃自语着：“不……不……”
  她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大声喊道：“我不要进去。”
  转身的瞬间，却被唐皓扬一把将身子拉住……
  “末雪，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她不停地摇着头，像是祈求般地说道：“皓扬，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好不好，除了这里，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末雪，你怎么了，爹和二弟都还在这里，我们怎么能不辞而别？”
  “你不走，那我走……”
  挣开唐皓扬的身子，上官末雪转身便走，只是在转身的刹那，仿若被人点了穴道般地呆立在原地，不能动弹……
  “是你……”
  春风化雪
  当她慢慢转过身来，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已然将她的模样看了个清清楚楚……
  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时光在这一刻停留，四周仿佛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这般清秀的容颜，却怎么样也掩饰不住她眉宇间那份深深的忧郁，这感觉，好熟悉……
  心，莫名的抽痛……
  窒息地感觉瞬间向她袭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记得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扑面而来，好像她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度睁开眼时，紧紧地盯着那双游离和不安的眼睛，仔细地瞧着那看似熟悉的面容，疑惑慢慢地爬上了心头……
  一种不祥的预感侵袭而来，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颤了一颤……
  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断地告诉着自己：不……不……不会是她的……一定不会的……
  蓦地心惊，为什么自己竟会将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和那狠决的，不留丝毫余地的女子联系在一起，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感觉是这般的熟悉，为什么……
  当脑海里，那张幽幽带怨的容颜慢慢地拼凑在一起，当那张清冷决绝的容颜终于和眼前清丽秀雅的面容完全叠加在一起的时候，莫离忍不住低低地惊呼出声……
  “真的……是你……”
  原本平静的心因为她的出现而渐起涟漪，却再也无法平复下来，怎么样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和失望之色……
  “小离，你们认识？”
  萧洛寒眼见莫离突然间这般的失了方寸，这般的心烦意乱，这一切应该都与眼前的紫衣姑娘有关吧……
  想必，她一定认识她……
  莫离的朋友，他大多是见过的，可为什么却偏偏对眼前的紫衣姑娘毫无印象……
  回过头，却只见莫离呆呆地望着紫衣姑娘所在的方向，对他的呼唤竟是不闻，不曾回应于他，萧洛寒不禁将目光也挪移到了那紫衣姑娘的身上……
  她看似陌生的脸庞隐隐透露出一股熟悉的味道，像是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默默凝视着眼前那张曾经冰冷，曾经决绝，曾经无情，曾经让她记忆深刻的清秀脸庞……
  她不过是想要看一看，那美丽面具下的她是不是一如以往的冰冷和无情……
  不曾想过会在这样的地方用这样的方式遇见她……
  也不曾想过，这次回家，第一个遇见的人，竟会是当初那要将她和萧洛寒置之死地而后快的白衣女子……
  当初，在那间小屋内发生的一切，如今想来，依旧是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你们已经走不了了……”
  冰冷的话语犹自在耳边响起，冰冷的容颜是那样深深地映入脑海……
  那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让人寒意陡生……
  如若当初没有萧洛寒在危急时刻抱着她的就地一滚，如若他们没有幸运地踢到那个救命的铜环，想必此时的他们早已是白骨一堆……
  她只是没有想到，她竟还会出现在这里……
  原本灿烂如花的笑颜，在看见她的那一瞬，慢慢逝去……
  “是你……”
  上官末雪自然也认出了那不远处正冷冷看着自己的莫离，身子立时僵立在了原地……
  原本想要跨出的脚步在那一刻呆滞不前，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连唐皓扬从后面上来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臂，也不曾察觉……
  若不是唐皓扬在她的身后给了她支撑的力量，此时的她怕是早已瘫坐在了地上……
  她一直以为，他们并没有逃过那场劫难，因为南宫琴亲自去过现场，因为南宫琴亲口告诉她“他们已经死了……”
  她以为，他们已经死在了那场由自己亲手制造的劫难之中，而她，就是那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刽子手……
  不记得有多少个夜里，自己都是从噩梦中哭着醒来的……
  梦里，双眼所见处处皆是触目惊心的红，是那般的血红，刺痛了双目……
  耳边充斥着他们凄厉的哭喊声，那一句句的“还我命来……”那一次次朝她伸出的血红双手，让她几近崩溃……
  每一次醒来，她都会痛苦难当，若不是有那悠扬的笛声声夜夜与她为伴，轻轻送她入眠，她又怎么能活到今天……
  可现实总是如此残酷，她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这件事，终究还是要面对，错了便是错了，任何的理由和借口，也抹不掉她满身的罪孽……
  她眼瞧着她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可她却连正眼瞧上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只是将头低低地垂了下去……
  当年犯下的错事，她又何尝不曾后悔过，若这世上能有后悔药，她定第一个买了来……
  时光从指缝中一点一点流逝，四周的空气也安静了下来，静的似乎一根针掉落在了地上也是清晰可闻……
  “嘎吱……”
  原本紧闭的大门蓦地打了开来，很多的人从里面一下子都涌了出来，正好适时地缓解了这紧张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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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吱……”
  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阵欢呼声传入耳内，门后突然涌出了很多的人，原本冷清的街道立时热闹了起来……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的嘴里发出欢快的呼叫声，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萧洛寒和莫离，不一会儿，便将他们团团地围在了中央……
  莫如风首当其冲，他激动的抓起莫离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儿，他就这样紧紧地盯着她，再也没有将目光从她身上移走……
  他不敢眨眼，就怕在这眨眼的功夫，这一切都会从眼前消失不见……
  他不敢转身，就怕在转身的瞬间，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梦……
  莫如风的眼里隐隐含着泪光，望着眼前这失而复得的女儿，心里是百感交集……
  自那年莫离去往蜀中唐门求医之后，他的心却是怎样也无法平静下来，心里总是隐隐地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安……
  他总担心着他们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心里一直七上八下，这日子过的也是提心吊胆，虽然欧阳正一直让他放宽心，但心里那种不安的情绪却是越来越浓……
  只是他怎么样也没有想到，这一日来的是这样的早，那担心的事情终于成了真，成了他往后可怕的梦魇……
  事情来的总是那样地突然，莫离出事的那一刻，莫如风也感觉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所谓父女连心也不过如此罢了……
  当莫离在唐门伤重不治的噩耗从欧阳正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一直故作坚强的莫如风颓然的跌坐在了地上，他的天地在那一刻崩塌……
  莫如风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也不喝，等到房门再度打开，那迈着蹒跚步伐走出来的莫如风却让守候在门外的欧阳正吓了一跳……
  原本乌黑的青丝，竟在一夜间白了大半，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如今，那失而复得的女儿近在咫尺，千言万语却只化成了这一句：“小离，爹终于又见到你了……”
  “爹……”
  望着父亲已然花白的头发，看着父亲那憔悴清瘦的面容，莫离的泪瞬间滑落面庞，纵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却不知为何哽咽在喉，一句也说不出来……
  “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大家快进去吧……”
  眼见原本欢乐的场面一下子变的有些伤感，子墨及时的出来打了圆场……
  大家一边说笑，一边簇拥着萧洛寒他们往莫府而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问着别后的情况，好一片热闹景象，却没有人注意到另一边，那个黯然失色的身影……
  行至门口，莫离缓缓的放慢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不愿想起……
  心底，有两个小小的声音搅乱了她此刻的心情……
  “不要回头，不要去想她，不要去想……”
  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渐渐响起：“不……你一定要回头，一定要，不要放她走，不要……”
  很快，另一个声音反驳而来：“不要……不要留下她……难道你忘了她是怎么伤害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