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中之虎

第50章


每年十一月,偶而来访的黑天鹅与体型硕大的燕嘴海鸥,会孤单的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可是当地的居民却一点也不担心,”他继续往下说:“因为这是个魔鬼撒满陷阱的恶地,如果有什么人对泥滩地形不熟悉,到了这里通常都是凶多吉少。但东海岸的渔民对这里的河道却了如指掌,他们来往沼泽有如进出自家后院一般方便。”
  鲁奇用手揉揉眼睛,这是他最天真、最受人喜爱的动作之一。
  “等等,”鲁奇好像突然间想起什么事,“昨天凌晨大约三点钟左右,当时伦敦南部的路上没有什么车辆。有两辆食品公司运牛奶的货车与一辆夜车相撞,地点好像距离你说的那个小镇不远,所有获救的乘客一定得送到那里,哈渥克该不会也有这种好运吧。”
  “你别忘了,到目前为止,他一直拿到好牌。”皮柯特想到那杯放了药的牛奶。
  看鲁奇的样子似乎还是很困惑。
  “托里伯瑞有没有人报案遗失远洋渔船?”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接获任何报案的电话,长官,可是现在时间好像还太早,人总是要睡觉吧,我讲的是一般人,不是我们这种人。我不相信有人会花十二个小时盯着自己的船,严防船被别人偷走。”
  鲁奇伸长了一只手,准备打电话。就如同在其他的专业领域,想要简化警察事务的繁文缚节,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利用电话与别部门交情不错的老朋友私下聊一会儿。
  幸运之神再次眷顾鲁奇。艾塞克斯郡警局的督察波比,曾与鲁奇短暂共事,那时他们正值青春年华,两个小伙子满怀雄心壮志,随时准备挺身维护世界正义。现在想起当初的日子,真是一段快乐时光。几分钟后电话通了,虽然现在不是很适合通电话的时间,但听筒另一端仍响起鲁奇熟悉的说话声。
  “喂,兄弟,你好吗?看来你要找的人躲到雾里去了,说起来也很奇怪,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跑什么地方去了,是不是?没有关系,今天会是个晴朗的好日子。什么?从托里伯瑞出来的远洋渔船?这倒很新鲜,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东西才刚刚到我桌上。你打算做什么,自首吗?”
  鲁奇费了几分钟宝贵的时间,把事情向波比清楚解说一遍,电话另一端立即收敛嘻笑的态度。
  “有可能,”一反萎靡不振的声音,波比精神勃勃地说:“很有可能,你可能踩对了线。我这里有人报案遗失渔船,报失渔船资料如下:渔船船名叫马兰尼德林号,是一艘十八吨重的远洋渔船,船上附有养鱼槽,备有一具李斯特柴油引擎,满载足够一个礼拜用的燃料与补给品,船东是艾里尔斯先生。渔船失窃的时候,舱口盖没有上锁,可是这种渔船的舱口盖,锁与不锁并没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只要两个大女孩的力量就可以把舱口盖打开。艾里尔斯先生表示,他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渔船与其他渔船停在一起的时间,是前天晚上还不到十一点的时候,可是他的儿子却在昨天下午三点钟左右发现渔船不见了。一直到今天黎明仍未出现。他们以为可能是船锚出了问题,船自己漂走了,他们花了一点时间考虑后,在一个小时前向托里伯瑞郡警察局报案,同时也顺便通知海关。你还需要知道什么其他的消息吗?我们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等,所以不妨先充分利用手边现有的东西。”
  鲁奇提到布朗家那辆遗失的面包车。
  “没有人通知你们说,有五个陌生人在沼泽区出现吗?”
  “他们应该是在一点钟左右偷船的,对吧?所以他们可能昨天早上就把船拉到泥滩上了。因为涨潮的时间是在晚上十点,看来所有的条件都对他们很有利。这么一来他们就有……我看看,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对,大概有二十六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他们运气好没有搁浅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或者很快就要到了。”
  “你肯定吗,波比?这件事很重要。”
  “我想情形应该就是如此了,查理士。我有空的时候,也喜欢驾船出海,你是知道的。对这里的人来说,驾船是一种运动。从托里伯瑞到圣玛洛,没有错,如果他们熟悉航道,运气又不错,二十六个小时就到了。我刚才告诉过你,马兰尼德林号是一条小船,不需要出远洋绕高尔摩斯的狭窄航道,他们可以穿越史皮特威与布罗斯走廊,出山德斯经马盖特,最后到固德温外海。这两天因为没有雾,天候理想,与驾驶柴油引擎的船没有什么差别,所以他们可以全速行驶。你等着瞧吧,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波比停嘴了。一会儿,判断沉默有持续下去的可能,于是波比抱歉地干笑两声。
  “噢,老哥,依我看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办,所以我不再打扰了,我们尽力去做就对了,如果需要任何支援,你再通知我,我要去海关跑一趟,再去蒐集指纹,就这样了,再连络!”
  挂上电话,鲁奇神情显得无精打采。案情演变超过心里估算的速度,这种现象不常在他身上发生,可是他现在却发现自己有点欲振乏力。
  “知会法国警方,”鲁奇对一旁惊愕的皮柯特说:“打电报给法国警方。我来草拟电报稿细节,你去替我打电话给叶督察长,他人现在在大西区医院,同时按铃把葛勒威找来。”
  鲁奇抬起头仰望窗外的天空,窗户局限的天空,是四方形的,一片清朗。他脸上又开始出现光采,精力的火光又再度燃烧、发红。
  “如果今天适合晒太阳,波比,你这个老小子,”鲁奇嘴里叽咕地自言自语,“那也应该是飞行的好日子,对不对?” 
   
第十九章 神秘的山提欧迪尔宝藏
  “如果一个人不避讳亵渎神明,”坐在雪铁龙车里的女孩说着,看来她才真是不避讳卖弄自己的英语造诣,“那么他会说,这事儿有鬼,是不是这样说的?”
  前座的梅格听了亚曼达的话之后,礼貌性笑了笑表示同意,之后车内又是鸦雀无声,这已经是第三次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四个人就静静坐着,眼睁睁地等待前面马路上的海水慢慢退去。雪铁龙后面已经排了一长列等待潮水退去,急着赶路的车,梅格他们是车龙的排头。
  十一月的午后,天气凉爽宜人,有如早秋;暖暖的秋阳下,静谧的乡村,躺卧在珍珠色的晴空下,像一条缀饰着紫、绿与淡金色的围巾。
  方向盘后方的乔夫,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打瞌睡。现在他已经醒了,伸个懒腰,他点了一根烟。
  “我觉得,”乔夫转头凝视着后座的坎比恩与亚曼达,“我好像在玩蛇梯棋(snakes and ladders,英国小孩常玩的棋类游戏。棋盘上有蛇和梯子的图案,走到蛇头者要退至蛇尾,行至梯脚者可登至梯顶,先抵达终点的人获胜)。”
  雪铁龙前方是盖满潮汐的公路,公路前方远处耸立一座楔形的黝黑山影。听了乔夫的话,亚曼达点点头,笑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我们了解你的意思,”亚曼达说:“我一直不认为我们应该这么做,这趟旅途我并没有抱多大希望,艾伯,不要再睡了,起来!”
  “干嘛不睡?”坎比恩很认真地问道,“过去两天两夜以来,我所搭乘的每一个交通工具——不知道海峡渡轮算不算交通工具——只要快到达目的地时,就会停下来塞上一两个钟头,所以我已经养成尽可能利用时间来睡觉的本事,就像他们说的,一种正当的防卫。我百思不解的是,梅格,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这么说,为什么你和法国旅游单位都告诉我们说,山提欧迪尔无庸置疑的是一个景色优美的村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说它是一个岛屿?我知道山提欧迪尔法语的全名有海滨的意味,而不是海上的意思。我不是在发牢骚,因为我不是那种傻瓜,这纯粹是对学术的兴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忘了这件事情?”
  梅格没有回头,一颗脑袋几乎缩进外套的高领里。
  “我在这里的时候,山提欧迪尔还不是个岛,这种现象只有在海水涨潮时才会出现。”
  “潮水一天会起落两次。”乔夫小声说,他的一只手紧紧握住梅格另外一只手,“心情好些了吗,美女?”
  “好多了。”   
  梅格看着乔夫,露出一丝微笑,一对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就像头上戴的小蓝帽,小帽衬托接着皮草衬里的苏格兰呢布外套,一派雍容华丽。
  “从昨天晚上开始,我的心情就一直很好。大概是从午夜起,突然间好像所有事都变得很顺心,我很抱歉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我想主要原因是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就耽误了一点时间,再加上那班船来得太晚,而我又执意要坐那班船。”
  “才不是这样,你也知道,”亚曼达说:“你想回头。我认为乔夫很聪明,决定不在圣玛洛等。当然,在雷斯欧塞奥丝的时候,轮胎出了问题,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经过几个小时徒劳的抢救后,”坎比恩小声的接口,“我们干脆住在雷斯欧塞奥丝了,亚曼达,没有报纸、没有警察、没有修车厂、没有排水沟、没有灯、没有邮局,可能也没有战争;有的只是美味的食物、甜美的笑容与不变的美好未来。现在,伦敦、巴黎,甚至于纽约可能都已经闹翻了天,可是我们不会知道。如果总是如此,那该有多好。”
  “你这是老化的现象,”亚曼达说:“更可能是那两份蛋卷在做怪,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吃上两份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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