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船

第35章


“卓云姐姐怎么会这样!她如果真的关心我,应该早就跟我说!应该早就来找我们,如果我早知道……”
“小文,人都会变的。她再也不是你过去认识的那个人了,”林月山叹了口气,回头对赵城说,“我给了她一些钱,她才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我还把她的话都录了音,以后可以提供给警方。”
“她还说了什么?”赵城望着地面,问道。
“她告诉我,袭击她的是一男一女,她隐约听到那个男人叫那个女人,Lily,是英文的Lily,不是中文的读法。他们袭击她后,那个女的看了她的身份证说,这不是林信文。后来,她就被捆起来丢在后备箱,最后被扔进了海里。幸亏捆她的绳子突然断了,她又会游泳,不然早没命了。”
“那家化妆品公司在哪里?”
“在A区万宝大楼右翼22楼F室,后来她再没敢去那栋大楼。她有前科,本能地对警察有敌意,所以也没报警。她就知道这些,来找我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有些细节她已经想不起来了。”林月山深吸了一口烟道:“但是,警官,针对小文的阴谋早就开始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从对付卓云的手段看,他们想加害小文,所以我必须带她下船,她只有跟我们在一起,才会安全。这也是他妈妈的意思。”林月山望着床上昏睡的妻子,说道。
赵城没有回应林月山的请求,却问:
“这个卓云现在在哪里?”
“在某个菜市场当肉摊的老板娘。她没告诉我她在哪个菜市场,她口风很紧。警官,你想找她?”
“当然要找她,通过她或许能找到那对男女。”赵城阴沉沉地说。
黎正给自己泡了杯浓浓的咖啡,又打电话通知餐厅送来了新烤的小甜饼,等舒舒服服地把自己安顿好后,才开始讲故事。
“幽灵船的事应该发生在1992年。不过我想还是从幽灵船的主人左量的经历开始说起吧。从现有的情况看,他是你那个小女朋友的伯伯。”黎正指出。
17.幽灵船的故事(4)
“是的。”钟志诚点头。
“可我觉得她更有可能是左量的亲生女儿。”黎正抛出这句话后,很高兴地从钟志诚的脸上看到了震惊、怀疑和兴奋的复杂表情。
“Joe,你说什么?”他道。
黎正指着电脑上的一行:
“志诚,念念这一句。”
钟志诚念出声来:
“1984年2月4日晚上,我梦见自己坐在海边,一个小女孩坐在我膝上玩耍,无忧无虑。我认为那是神的暗示,我将有个女儿。两个月后,4月22日下午,上天果然给我带来了一个小天使。”
“再看这一段。”黎正滑动鼠标,把页面移到下面几行。
钟志诚念道:
“她四岁,小手搭在我腿上,问我是谁,当我想开口时,一阵狂风吹开了房门,一个男人冲进来带走了她。那时我正在发烧,无力追赶,但我知道谁曾经来过。”
黎正等待钟志诚的反应。
“他是在说信文吗?”钟志诚困惑地看着他。
“信文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1984年4月22日。”钟志诚道。
房间里静了一秒钟。
“假如,他说的小女孩就是信文,那么那个带走她的男人会不会就是她现在的父亲林月山?”钟志诚打破了沉默。
“书里没有点明这个男人的名字,但他一直叫这个人鹰。我记得杜嘉祥说过,林月山以前就叫魔法师鹰。另外还有一点颇为符合,左量在书里说,女孩的母亲善于骑马,性格像火一样热烈。小林的母亲身材不错,是马戏团的演员,不排除她也会马术。”
“这本书是左量写的?”钟志诚注视着电脑问道。
“这事有点奇怪,现在我看的中文简体版,作者居然是你的女朋友之一徐子倩。”
“徐子倩?!”钟志诚大为吃惊,想动手抢鼠标,却被黎正挡开了。
“这本书是登在她的旧博客里的。”黎正迅速点开收藏夹,翻到了徐子倩的旧博客,那上面虽然没有徐子倩的照片,但旁边的作者小传里,就有徐子倩的自我介绍。
“真的是她?”钟志诚一脸难以置信。
“我也觉得很奇怪,所以,麻烦你有空的时候帮我问问她,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黎正道。
钟志诚却摇摇头。
“我不想见她!我已经跟她分手了,不想再跟她沾边。还是让Linda去吧,女人之间说话更容易。”钟志诚看了一眼优雅地斜靠在床上的罗惠。
罗惠耸耸肩。
“这没问题,我跟子倩还算谈得来,她应该会说的。”
黎正喝了口咖啡,道:
“好吧,我继续。先说说左家的两兄弟。”
“说吧说吧,我洗耳恭听。”钟志诚重新在沙发上坐下。
“左量1954年出生,从小家境贫寒,父亲在街口摆面摊做小生意,母亲是个家庭主妇。根据书上的说法,左量的父亲左水生性格暴躁,有暴力倾向,左量小时候经常看到母亲被打,从小就在心里痛恨父亲,大概因为想要保护母亲,所以他自己也没少挨打。12岁那年,他有一次看见左水生用烟头烫母亲的手臂,便用木棍把他父亲击昏后离家出走,几天后才被警察送回来,自那以后,他跟父亲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书里有没有提到他弟弟?”钟志诚问道。
“只是隐约提到,他没说那人是他弟弟,只是说,家里有个比他小几岁的近亲,从小就像猴子一样灵活,会爬树,会翻墙。他离家出走那天,这个近亲还帮了他的忙―我猜那是左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不肯写下这个人的名字。”
17.幽灵船的故事(5)
“也许他恨弟弟,他很想自己被收养,但是最后父母送走的却是弟弟。”罗惠猜测道。
“我也这么想,”黎正点点头道,“1972年,左量的人生发生了重大变化。那年元旦,他跟父亲发生争执,烧伤了腿,他的母亲当晚在附近的河里投河自尽。他没有具体说元旦那晚火灾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只说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他的腿虽然被严重烧伤,他却丝毫没觉得痛。他也一刻都没闭过眼睛,眼前一幕幕全是日本武士挥刀拼斗的情景,耳边听到的全是咿咿呀呀的嘶叫声,医生问他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见。等那些幻觉终于消失后,他觉得心里无比平静,所以他说,那天晚上,是他的开悟之夜。”
“开悟之夜,他悟到了什么?”罗惠问道。
“也许是悟到他是什么人,将来该怎么做吧。其实整本书,左量都有很强的自恋倾向。他认为自己是战神附身,一旦进入战场就会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可以随时让任何人脑袋搬家,有时候他还自称项羽,或者秦始皇,看看这句,”黎正回头看着电脑大声念道,“‘项羽我天生善战,若给我刀,我必将让敌人身首异处,若给我剑,我必将刺入敌人的心脏,’再看这句,‘始皇我的国,只有这条船,船在哪里,我在哪里,哪天弃之而去,必是有了新的国度’。”
“他是不是有狂想症?我怎么觉得他疯疯癫癫的?”钟志诚道。
“极度自恋的狂人,但未必就是疯子,别忘了,是他改造了那艘船,他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被烧伤后,一定也经历过很多磨难吧。”罗惠叹息道。
“他从医院回到家,发现父亲左水生不见了踪影,后来才知道他父亲为了躲债住到一个老相好家去了。”黎正从电脑前回转身,“他找到父亲后,向其要钱,被断然拒绝,两人就此断绝了关系。那段时间,左量过得的确很艰难,几乎已经到了三餐不继的地步,他还曾经自杀过,但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他说是一个近亲接济了他。”
“是他弟弟?”钟志诚问。
“只有他了。他没有别的亲戚。左量说每次这个亲戚来,他才有机会去洗澡,因为去澡堂洗澡需要钱。但这个近亲的姐姐那时得了绝症,所以也没多大能力帮助他。左量为此好像很不高兴,大概认为对方是他的亲弟弟,应该把钱都给他。不过,其实看起来,那时候两兄弟感情还不错,他们有时候一起逛夜市,一人叫一碗云吞面,他弟弟还会买几个叉烧包让他带回家去。左量说,那时候,他最盼望见的人就是这个近亲。”
“左量其实也是个可怜人。”罗惠充满同情地说。
“是很可怜,所以他后来走投无路就给政府写了信。这一招还挺见效,”黎正不知不觉语带嘲讽,“他抓的时机很好,正赶上那时候有选举,于是不少人就在他身上大做文章。他也很懂得那些人的需要,积极配合表演,于是,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资助人。某位政客表示愿意供他上大学并资助他的生活。就这样他终于有钱上学了。后来,他不负期望以优异成绩考上了本地名牌大学的建筑系,大学毕业后,这位政客还送他出国进修。这段时间,他还算顺利。回国后,他就开始在建筑师事务所工作。”
“他工作顺利吗?”罗惠问。
“不顺利,”黎正摇头,“他的设计大多不被接受。那时候大部分建筑都强调实用性,不需要太多的装饰,但他好像更喜欢一些虚幻浮华的东西,比如什么艺术雕塑啊,在外墙涂金粉啊,涂彩色油漆的旋转楼梯啊。书里对他在建筑方面的事没有多谈,只说他的大部分设计都不被采纳,29岁那年,他被建筑师事务所解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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