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醉

第29章


一字一句,如断情之殇。
  “为什么?”不解,不懂,不明,不信。
  “因为背叛我的人,没有一个,能站在这儿和我讲话。”残忍的笑意,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莹儿,懂。”她当然懂。萧羽这样的男人,爱不得,叛不得,恨不得。若灵痴情至此,必要的时候,也不过只是一颗棋子。她,是绝不会步若灵的后尘的。只是,一女,不适二夫,如今公主破了这规矩,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
  ******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好早。
  幽冥呆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是那么无奈。原来得到了再失去,竟比从未得到过更令人痛苦。一头蓝色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痛得那么突兀。
  “王。”柔美的声音响起,是毓璃在镜前梳妆。
  “昨晚,我又喝醉了?”
  “嗯。大王最近常醉呢。”一抹红霞从耳根蔓延开来,无限娇羞。或许不该,不过真的很希望他醉,因为只有醉了,他才会爱她,即便,是把她当作另一个人来爱。
  “够了,出去吧。”是不想看见她,还是不想看到自己的放纵?说不清。人间自是有情痴,愿作双飞鸟。他若不算得情痴,此刻是为谁如此?他若算得情痴,却又不能袖手天下与她双宿双栖。
  “王。”毓璃早已退下,清影进门,见着幽冥在发呆,登时有些无措。
  “什么事?”一瞬间的恍惚,他还是那个叱咤风云一呼百应的北冥王,刚刚的落寞似乎是从未有过的。
  “情报网那边,似乎出了点事。最近萧帅哪儿,什么消息都没传过来,怕是我们的人都被发现了。”
  “那,没人替补吗?”幽冥皱了皱眉头,旋即一笑,伸手拿起柜上的茶轻饮一口,又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不用再派人去了,会有人传消息来的。”
  “谁?”
  “秦莹儿。”幽冥与清影相视一笑,望向窗边那抹一闪而过的浅影。
  “既然如此,那,清影告退。”
  房中,静了下来,幽冥望着枕边那只紫檀木盒,愣愣地出神。
  碎裂的玉蝴蝶,再也,回不到从前。要让他再去哪里,找一只一模一样的玉蝴蝶,再续前缘?
第二十六章 一朝葬红颜
  天气,渐渐转暖。来冥国已有月余了吧?魂儿暗自思忖着,继而痴痴地笑了。冥国其实很热闹呢。
  “月小姐。”芷儿轻轻叩门,笑着走了进来。
  “啊?有什么事吗?”魂儿回神,对着芷儿笑了。
  “哎呀,我的好小姐,这药铺的事儿你当真是一点儿都不上心啊,有时间净会在这儿发呆。”芷儿点了点魂儿的额头,并不像个丫头,倒像是个姐姐一般。
  “好芷儿,好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你那几味药我压根儿就认不全,再上心也没用啊,抓错了药可是会闹出人命的,也只能请你辛苦一点了。”魂儿讨好地望着芷儿,却露出一脸谄媚的笑。“芷儿,今儿个你带我出去采药吧?”
  “又来了,又来了。采药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山里的毒蛇猛兽可多着呢。你若是这么闲,倒不如去月老庙上柱头香,求月老帮你找个好夫君。”
  芷儿调笑着魂儿,却见她一脸讪讪地低下头:“靠不住的夫君,找来做什么?哼!”其实,近日来,魂儿倒不常想起那个孩子了,心也静下了很多。“不过,老闷在这药铺里,也着实没劲儿得很,我倒是真该找个时间,把这冥国的都城好好逛个遍才是。”
  “月小姐,早些回来啊!”
  “知道了,知道了。”
  说话间,魂儿已从芷儿的眼下溜了出去,只余下长发洒下的淡淡香味,还在房间,久久不散。
  虽已住了月余,可魂儿对这个都城却并不了解,如今出了门,也只是四处闲逛罢了。
  曼舞笙歌,无尽繁华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落寞?魂儿信步而行,不觉竟走到了月老庙前。
  天作之合。究竟要怎样的才子佳人,才能算得天作之合?天意果真不是一个凡人能妄加揣测的。从今哪得孤枕眠,曾经的誓言,历历在目,究竟又有几句是真?
  魂儿无奈地笑了笑,转身正欲走,却被身后的一位老者叫住了。
  “明月公主既已来此,又何妨算上一挂,求个姻缘?”
  “老丈,月儿姻缘已断,又有何可求的?”
  “月老的姻缘线,那里是这么容易断的。那一纸休书写得如此突兀,难道公主就当真不想知道个中缘由吗?”
  “故人心易变,我又有什么好纠缠的。”
  “若只是因故人心易变,公主又为何心有不甘?”
  小女儿家的心思,就这样被一眼看穿?
  “我没有!”魂儿有些恼了,转过身去,不再搭理那老者。
  “麝香,火睡莲,无根草。公主若是有意,自可上玉罗山一趟,前尘旧梦,皆可唤醒。”不顾魂儿的恼怒,老者自顾自说完了那些话,飘然而去。
  麝香,火睡莲,无根草。魂儿暗暗记下了。是,她是不甘,她是不愿放弃那段空白的记忆,即便是前尘旧梦,她也要找回来,问个究竟。
  天色渐暗,日边那一抹残存的余霞在冉冉升起的月下逐渐消散。
  月光色,女子香,红颜泪,人断肠,千古恨,痛多少,千军万马有谁能称王?魂儿看着那凄凉的月光,不禁皱起了眉头。司徒明月。她当真,是叫司徒明月吗?那她为何,会一点儿都感觉不到明月带给她的希望?
  步履蹁跹。
  无意之间,她那沉睡已久的记忆,开始蠢蠢欲动。
  “清风吹落花的香,何人来尝。
  明月照我向前方,何处是故乡。
  风雪路上少年郎,找我梦想。
  是谁月下正梳妆,让我回头望。
  来共我梦一场醉一场舞飞飏
  喜也好,悲也好,永不忘。
  痴痴笑笑何来惆怅,
  天地人悠扬
  来共我梦一场醉一场舞飞飏
  喜也好,悲也好,永不忘。
  痴痴笑笑何来惆怅,
  天地人悠扬”
  好熟悉的音调,好熟悉的词句,好熟悉的地方。浊清楼。这世间之事,到底是浊是清,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那把琴,是我的。”轻轻的一句话,却如同一声惊雷,在浊清楼炸开。昔日浊清楼的头牌歌姬,在将天下搅得腥风血雨之后,便又回来了吗?
  “姑娘,何出此言?”清朗,霸气,疲惫,欣喜。千千万万的感情,只溶于这淡淡一问。
  “我——”是啊,何出此言呢?那琴,怎能说是她的呢?“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魂儿敛了神,低头向门外走去。
  “把琴拿来!”方才的那一把琴,不消片刻便横呈在了魂儿眼前。“喜欢,便拿去吧。”
  “不,不用了。”魂儿一惊,后退了半步,连连摇头。“我又没说我喜欢。”
  “不喜欢吗?”似乎是喃喃自语,眼前的男子眯起眼,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那好,来人,把这琴砸了。”
  “砸了?!”魂儿又受这一吓,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你,你这是——”
  “既然明月公主不喜欢,留着,又有何用?”这句话,也包括他自己吗?最爱的人如今视他为陌路,那他留在这个故都,又有何意义?江山美人,当真是这样可望不可即?
  “那琴本与你无仇,你又为何要派人砸了它,还把所有的错都怪到我身上?”魂儿咬了咬唇,内心有些愤然。“你是成心要让我难堪吗?”
  “是!”一如既往的霸气,从未改变,唯一改变的,是那越磨越少的自信,对自己能坐拥江山,对自己能抱得美人归的自信。
  “你——你到底想要怎样!”魂儿愤愤然咬牙。
  “不想怎样。”幽冥让开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公主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青楼里的女子,都是供男子取乐的,如今你只身一人前来,莫不是因为没人疼?”
  “无耻之徒!”魂儿恨恨地赏了幽冥一记耳光,怒冲了出去。
  “无耻之徒?”勾起的嘴角泛起一丝难以描画的苦笑。当日你与我耳鬓厮磨之际,可曾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成为你口中的无耻之徒?我暗夜幽冥认定的,如今,也要改了吗?
  ※※※※※※
  还是,月老庙。
  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捋须而笑。
  “老丈,我该怎么办?她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无奈负此情深。
  “江山美人孰轻重,大王心中该自有计较。待心意定了,老头子自会给你指条路走。”
  “我——要她!”
  “只要她?”
  “是,只要她!”
  “五日后,明月公主会启程前往玉罗山,你可以暗中随行。不过,此一去万分凶险,且自须数月,在此期间萧帅定会进犯。国不可一日无君,况三足鼎立亦并非长久之计,必须要有一人先放弃,至于你是选择萧羽还是司徒洛泽,老头子自然是不方便管。”
  “老丈的意思是,拱手献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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