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优雅地遇见你

可惜，就算你再独立，成长得再迅速，却还是被人捏在指尖如同蝼蚁。”
  “我没有空和一个疯女人对话！”
  “哈，那我就来告诉你谁疯了吧。你不好奇我怎么调动得了展陌最喜爱的跑车吗？你也不好奇我怎么会有这个吗？”俞曼左手伸到她面前，钻石锐利的锋芒一刀一刀切向她的心……
  “你从哪弄来的！”夕婕吼道。室外雷声滚滚，巨风咆哮，仿佛万物悲鸣，仿佛天地崩塌……
  “你说呢？呵呵，”俞曼的目光有些怜悯地看着夕婕，“夕婕，你觉得凌涵生会仁慈到明知是周芊芊盗走配方却平白放她走么？而他却这么做了。你觉得展陌会大意到不调查清楚郭旭的来历就委以重任么？你觉得展陌把我安插在众远会不知道香水案的始末么？”
  她的头发被人扯在手中，吊起身体，却觉得灵魂也被撕扯着，一个事实如同海啸般扑来，淹没所有呼吸和挣扎……
  “让我来告诉你吧，因为展家和凌家本就是宗亲！这既是为什么施华和众远永远敌对却永远不会撕破脸，所以凌涵生不会真的告施华！周芊芊不过跳梁小丑。商人之间共同的利益使众远和施华在表面保持敌对状态，可是不知觉间这场斗争吸引了所有传媒和大众的视线。共生而存，利润平分。现在除了Magic和Pure love，你听过第三瓶今年上市有名声的香水么？”
  没有……一个声音在她心底说。喉间涌上甜腥，她生生咽下那口血。
  “而你，一直被蒙在鼓里。承受着匿名信的骂名，还在为众远献策献力，这是可悲又可笑！哈哈哈哈……这一切凌涵生早就算计好了你不知道吗！”
  “哐——！”一道闪电狂劈入地，室如白昼，刻骨阴寒，东风萧瑟，天地悲泣……
  “不……至少展陌不会骗我！”
  仿佛是找到最后的支柱。背上投影着阳光的展陌，优雅地走来的展陌，紧紧握着她的手的展陌，任性地闹脾气的展陌，亲昵地抱着她的展陌，在马尔代夫的海滩接她回家的展陌，在情人墙求婚的展陌，在日光的红叶林中亲吻她的展陌……
  他任性说：“我喜欢夕婕，我只要夕婕。”
  他撇嘴道：“我第一次下厨，你却笑我！”
  他惊慌说：“夕婕生气了吗？我不是有意吼你的……”
  他低吼道：“游夕婕，你最好马上答应嫁给我！”
  她不会忘记，那深入骨髓的温柔和爱恋……
  “展陌？”俞曼如同听到天底下最荒诞的笑话，惨白的雷光映在昏暗的室内，窗外雨丝哽咽，世界模糊不清，“游夕婕，我来告诉你，一直以来陪在展陌身边的女人是我，和他夜夜温存的是我。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说过喜欢我，他可能是离开你一个月，却离开不了我身边一天！”
  俞曼在说什么……她在说什么……身体颤抖着，如同雨水暴打着藤枝，一旦被剥离大树，一旦被剥离大树……
  “游夕婕，说到底，你不过就是被他们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恍惚间，天崩地裂……
  心，被掏空殆尽……
                  陌路而行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夕婕在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后到达了会场。
  舞台闪闪亮亮，她认识的、不认识的模特们娉婷玉立，主持人谈笑风生。台下评委们全部都专注地看着选手。不会有人发现，黑暗中她孤身一人站在角落。
  “非常可惜啊……”主持人对着镜头郑重道：“刚才15号许茵芸选手递交了中途退赛的申请表。我们为她感到惋惜。”他又突然换上欢朗笑颜继续道：“好了请各位选手入后台休息。马上第7届新秀大赛的SUPER MODEL就会产生！”一段激昂的音乐，数十位选手们优雅地走下台。一时间台上灯光悉数熄灭，评委席间亮起日常光。
  她看到了，沈沫倨傲僵直的背影。
  她迟到两小时，小芸中途退赛，流金五位选手只剩下三人。
  当残忍的事实降临，大脑却异常清醒。即使身体筋疲力尽，她仍然在分析流金的形势和沈沫的内心，衡量她微乎其微的前景。
  激动人心的音乐又起，舞台上华彩绽放。各色灯光交叠反射，最后淡淡地笼罩在黑暗中的她身上，亮得几乎灼烧她的眼。
  主持人开始揭晓大赛的亲和奖、最佳着装奖、最佳台风奖、三等奖、二等奖。最后，所有的灯光打到一张白色幕帘后，“一等奖得主——梁洛！”随着他的一声激昂的吼声，梁洛踏着曼妙的步子从幕帘后走出。所有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欢庆的音乐，满堂的掌声随之而来。她站在舞台中央，红袍加身，金冠加冕。
  那是夕婕第一次看到梁洛如此开朗的笑。梁洛，如此雍容华贵地站在台上，享有所有灯光、鲜花、掌声、祝福……
  我和你一样努力，凭什么胜的是你！
  恭喜你，梁洛。
  如果没有俞曼中途阻挠，我决不输你！
  恭喜你，梁洛。
  为什么，我要在黑暗的角落仰望你的光芒……
  恭喜你，梁洛。
  从夏天到冬天，整整半年的努力无人认可……
  恭喜你，梁洛。
  两个声音在心中不断交战。她静静地伫立着，仿佛这世上从来没有游夕婕，她不曾日日夜夜地练习台步，不曾对着视频尽力模仿，不曾将老师的每一句教诲记入心中……
  模特的职业精神、模特的基本素养、机会的把握、前辈的经验……曾经一条条刻在心中的准备此刻成了滚烫的烙铁化开破败的痕迹。
  霎那间，所有的灯光亮起，夕婕恢复了镇定的表情僵立在后排走廊上。所有评委起身退场。她看到沈沫一步一步走来，心被一寸一寸勒紧。直到沈沫从身边经过，那颗动荡的心几乎要跳出……
  沈沫看到她，却一语未发地经过。
  “沈姐！”夕婕向那个倨傲的背影喊道，引来周围几位评委的目光，可是沈沫继续大步走出会场，置若罔闻。
  如果骂了，或者小声斥责了，或者用眼神怒视了，她的心里也会好过些。
  一语未发，冷漠地走过。那么，就真的没有转机了……她丢失了沈沫赐予的机会，结局会是——永无出头之日。
  耀眼的灯光刺得她眼睛酸涩，眼底晃动着泪光，嘴角却弯弯扬起。她在微笑，却又紧紧抿着嘴唇，为了防止悲伤的声音逸出……
  十二月的冬天，下午五点多天色已深。这一整日，灵魂仿佛逃离了身体，夕婕僵硬麻木地打开了家门。温暖的气息迎面而来，游父游母热络地上来招呼她用晚餐。
  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那扭曲的热腾的空气仿佛在遥远不及的地方，夕婕摇了摇头，“我想休息。”游父游母都知道今日是比赛的日子，看到她如此脸色，揣测也许是比赛失利，于是游母笑道：“妈妈会给你留着饭菜的。累了就先去睡一觉吧。”
  夕婕点点头回到卧室。
  窗户正大开着，满室寒风灌入。夕婕脱去外套，直接躺在床上，攥紧手中的被单。
  她感觉不到对黑暗的恐惧，感觉不到刻骨的寒凉。闭上眼睛，麻痹所有知觉，背对着寒风几欲睡去……
  窗外突然传来引擎熄火的声音，如同一根针扎破了黑夜的平寂。夕婕睁开眼，那双眼眸背对着月光却分外清明。攥着被单的手心微微湿润。
  “嘭”得关车门声。仿佛还有轻微的脚步声。
  为什么她会听得那么清晰……仿佛曾经有过无数遍，那个人驾车来到楼下，一切的声律化为潜意识的知觉。黑夜中，仿佛有细小的钩子拴在心脏上，那股知觉驱动神经，压迫钩子扯动心脏，扭转、扭转、直到它不能承受的痛……
  “嗞嗞嗞嗞……嗞嗞嗞嗞……”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她躺在柔软的床上，全身却僵硬如同木偶。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名字：展陌——展陌——无限回荡。
  她可以想象，如果她现在走到窗边，那辆银灰色的兰博基尼或者白色的法拉利停在他身后，他穿着GUCCI的风衣，抬头对着她如同天使般微笑。月华陷在他无尽柔情的眼波中。然后他会用深情溺爱的声音唤她，亲爱的……
  好热切好醉心的爱……可是……
  香水案的真相、他和凌涵生的“合作”、他的隐瞒、他的算计……以及，那枚求婚戒指的背叛！俞曼尖细的喊声一下子刺破心中所有美好的幻景！
  她说，一直以来陪在展陌身边的女人是她，她和他夜夜温存！
  她说，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说过喜欢她，他离开不了她一天！
  展陌，他究竟欺瞒了她多少……
  手机再次震动，将她的每根脆弱的神经震得疼痛欲裂！那钩子拉扯着心脏，扭曲得血肉模糊！猜忌、谎言、背叛……一个个从未有过的词在脑海中无限延伸，倾天灭地吞噬所有美好的记忆。
  不！
  夕婕猛地翻身下床，拿起手机冲向窗边。
  展陌……那声呼喊却凝滞在喉间。白色的法拉利在月光的深情眷恋中扬长而去，转角后消失不见。他走了……他走了……心底像破开了一个大洞，如同真相背后的无尽漩涡……
  夕婕翻开手机，一个未接来电，两条未读消息。
  17：25分。亲爱的，你已经到家了吧？我在楼下。
  17：40分。睡着了吗？我听说比赛的结果了，想劝你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不是吗？我现在得先回去了，管家通知我家里出了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