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灵

别开玩笑了...难道我这几十年的生活，都是在臆想中度过的吗？
    难道我就是白紫凝，只是我自己不知道吗？！
    我的家，我的父母，我的姐姐...还有，黄昏时分倾斜的红色跑道，放学路上悠悠飘落的桃花...这一切场景，都是假的吗？！！难道大大咧咧的安叶，温文尔雅的王旭阳...都是我的幻觉吗？！
    林可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吗？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吗？！
    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我到底是谁？！
    雨哗啦啦地下着，将我的全身淋得透湿。雨水在我的脸上肆意纵横，与眼泪混合在一起，不住地向下淌着。
    绝望...彻骨的绝望...我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怀疑过自己的存在。
    我傻傻地站在雨中，雨滴砸在我的身上，惨白的闪电嘶叫着，漆黑的天空对着我无情地怒吼。
    身后的窗户投射出温暖的灯光...它再也不会属于我了...
    我抬手抹了抹怎么也流不尽的泪水，颤抖地迈出了脚步。
    溅起水花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寂寞地响着。我无力地挪动脚步，走出了小区大门。
    一切的一切，都不属于我了... ...
    “林可早就死了！！！！”... ...
    早就死了... ...
    ... ...
    “找到小姐了没有？！”白总揪住钟叔的袖口，焦急地问。
    钟叔茫然地摇了摇头，半边身子完全被雨水浸透了。
    “再去找再去找！！”白穆昊痛苦地闭上眼睛，摆了摆手。钟叔没有说话，一踩油门，汽车在轰鸣声中激起一路水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唉...”白穆昊重重地叹了口气，忧虑地看着连绵不断的雨水。
    这么大的雨...小凝，受得了吗？... ...
    “白总！白总！”有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我...我找到小姐了！！！”
    “什么？！她在哪？！小赵，给我说清楚一点！！”
    “她...她！...”小赵喘着粗气，头发湿淋淋地贴在额头上，“她在c街区附近出现了...我没有看清楚...但，应该是小姐...”
    “快！！快联系老钟！！叫他到c街区去！小赵！把我的车开出来！快点！！”
    “呼...是！！”
    耳边充斥着轰鸣的雨声，街灯投射下的淡黄色的灯光，也在雨雾中显得越发黯淡，凄凉。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浑身都变得麻木而又冰冷。
    ... ...不如就这样死掉好了... ...
    我的腿一软，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我蜷缩起身子，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
    “小姐！小姐！！”朦朦胧胧中，有人这样喊着。
    我无力抬头，也懒得去看到底是谁。
    “小姐！小姐！！”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啪嗒啪嗒”...奔跑的声音，有人在我身边缓缓地蹲了下来。
    “小姐... ...”熟悉的，有些颤动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
    “小凝！！！”又有一个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大雨中不断回荡。然后就是刺耳的刹车声。
    有人焦急地跑了过来，一下子把我拥入怀里。
    温热的胸膛，怦怦的心跳声... ...好温暖...
    “王...旭...阳...”我语无伦次地轻声呢喃。眼前直剩下弥散开来的黑暗... ...
    ... ...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个华丽而又柔软的大床上，周围是淡雅的淡紫色墙壁，以及雍容却雅而不俗的家具。
    空气中弥漫着热牛奶的香气，两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女一脸忧虑地盯着我看。
    “小凝... ...”女人颤抖着开口。
    这两位...应该是白子凝的爸妈吧...我的嘴角牵出苦涩的微笑。
    对不起...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小凝... 把牛奶喝了，去洗澡吧...小心别感冒了...”女人小心翼翼地说，用右手轻抚着我的头。
    “你这几天到哪去了？！”沉默不语的男人突然开口，语气里满是责备。
    “小凝不想说就不要问！...”女人急忙阻止他。
    “妈妈...今天...”我勉强地开口，“我是说，今天离我去游乐场的时间...有多久了...”
    “... ...四天了...”
    “嗯... ...”我沉重地垂下眼睑。四天了啊...足够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林可... ...也就是以前的我...真的不复存在了吗...
    我已经被埋在地下，逐渐腐朽了吗... ...
    可我的灵魂，为什么会附在白紫凝的身上？真正的她，到哪里去了... ...
    我痛苦地思考着，突然看到紫凝父母忧虑的表情。我急忙微笑了一下，端过牛奶一饮而尽。
    “那...我去洗澡了...”我丢下他们，匆匆出了门。
    富丽堂皇的走道，二层楼上罗列着十几扇象牙白的小门。
    哪一个...是淋浴间呢... ...
    我扶着墙，漫无目的地走着。
    林可已经死了...而我现在的身份竟然是白紫凝... ...
    为什么会开这样一个玩笑？！
    现实的命运...太残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