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我们相遇

55 第五十五章


“就是……就是少爷走的那天”
    “少夫人……她……她那天打扮得……非常漂亮急匆匆地出去了”
    耳边充斥着下人断断续续但是表意却极其清晰明了的话语,所有的困惑和不安仿佛都找到了出口,一瞬间便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却是滔天巨浪般强烈的被背叛和被欺骗的感觉以及这些感觉带来的不可抑止的愤怒。
    “你也知道,如果当初咱们王家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他断然不会嫁过来。”
    这时父亲的话也在耳边合时宜地再次响起……
    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的眩晕,王鲲頔趔趄着紧走几步扶住小径边的一棵参天古树张嘴喘气。可是愤怒却并没有随着身体出现的不适而减轻半分,反而带了不甘和仇恨再度向王鲲頔席卷而来,直逼得他血气上涌,口干舌燥。
    大剌剌咣的一声推开正堂的门,王鲲頔仿佛看见史雅琦穿得异常鲜艳,打扮得光彩照人地匆匆往外走。还是那张漂亮的脸,还是那双闪动着流彩的美丽眼睛,还是那股出水芙蓉般的气息,却看都没有看上他一眼,就擦肩匆匆而过。王鲲頔只觉得心中那团怒火越烧越旺,就算自己的身体被烧成灰烬也不会熄灭半分。进得正堂,他顾不上点燃蜡烛,只借着门口和窗口潜进来的皎洁月光,一个箭步冲到中间掀翻了书案。顷刻间毛笔、笔架、砚台、镇纸、笔搁伴着些零散的宣纸仿佛瀑布般顺着书案的斜面飞流直下,落到地面四下飞散。砚台和镇纸则有如湍急的水流撞击到岩下坚硬的礁石般,迸发出一大团波光粼粼的碎片。顿了顿,仿佛需要些时间恢复元气,王鲲頔踩过那些掉落在地上的物什和碎片,凑近靠墙的烛案,一抬手横扫过案面,两个烛台连同上面粘着的半截红烛也难逃坠地分离的命运,剪灯芯的黑铁小剪子也顺势横飞出去落到更远些的地上。
    经过这两下折腾,怒气原本发泄出了几分,谁知,不经意的视线借着对面窗棱间斜打过来的黯淡月光瞥见烛案下面隔层上放着的史雅琦做布鞋用的竹扦子,怒气便再次升腾起来,一个抬脚抓下来一只拿在手里仔细看着地面,确定了那黑铁小剪子的位置,准确地走过去弯腰捡起,照了鞋面就胡乱地剪开来,直到剪得面目全非,才颓然地扔了剪刀,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般,怒气全无,只是紧紧地攥着那只鞋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赶紧走了几步扶住烛案,却发现泪水有如决堤的洪水般不可自制地顺着脸颊淌下来,想要强忍住泪水而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抬起头,却见史雅琦的笑脸清晰地浮现出来。但是此刻看过去,那笑容仿佛披了人皮的狼,尽是虚伪做作,是对自己最大的讽刺、对自己最大的嘲笑。好像梦中人在噩梦中猛然惊醒,王鲲頔想要驱散梦魇般猛地一个摇头睁开眼,把抓在手中的鞋子一把丢了出去,又抬起脚嫌恶地甩开另一只,“我一定要你后悔!”说完,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攥紧了双拳。
    翌日,一夜无眠的王鲲頔早早起来,唤了下人打来清凉的井水,洇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敷了敷有些红肿的眼睛,然后坐在镜台前花了大把的时间把自己收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才起身去了正堂。
    进得正堂,见饼子、小菜、米粥早已摆上桌,再抬头便对上王夫人万分怜惜的视线,一张脸凄苦得仿佛一拧就要挤出水来。有些不忍,环视四周的空椅子见其他人还一个未到,王鲲頔赶紧凑到母亲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哎,我儿命好苦……”话还没说完却已带了哭腔,王夫人从腋下抽了绣花手帕掩面而泣。
    王鲲頔轻轻地拉过母亲的手,交握在两手之间,抬起眼仔细端详母亲,只觉得母亲愈发苍老了。“她怎么就……你说她怎么就……舍得丢下你……”,听着母亲仿若梦呓般的喃喃自语,王鲲頔加大手上的力度,紧紧握住母亲的手,经过深思熟虑般顿了顿才开口道:“妈,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们不能控制别人,但我们最起码不能拿别人的选择来作贱自己,儿子没事,您别难过了。”更紧地握住母亲的手,与其说是说给母亲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王鲲頔继续开口道:“现在对于我来说,把咱家的生意做好才是第一位的,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别让儿担心……”还要再说些什么,却瞥见门口一个黑影闪进,走得近了才见是五娘,王鲲頔赶紧打了招呼起身坐到对面自己的位子上,五娘则一脸幸灾乐祸地点点头坐下。不消一盏茶的工夫,其他的几位夫人和两位小姐也都到齐了各就各位,大家都怀揣着自己心事互不言语。
    最后进来的自然是王家老爷王显德,绕过大桌子坐进最里面的正席淡淡地说了句“吃饭吧”就拿起面前的筷子夹了一口小菜送进嘴里嚼着,伸出手去拿了一个饼子,抬头看向仍旧楞坐在自己左手边没有任何动作的王鲲頔,“快吃饭吧。”边说边伸出手把饼子递给他,看到递到眼前的金黄色饼子,王鲲頔才回过神点头接过,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说:“我想今天就动身去钱庄。”
    王显德有些出乎意料,“今天?”
    “恩,速战速决,这种状况不宜拖太久。”
    “恩……”王显德略有所思,“我儿子长大了,懂事了。”说完摆出个终于放下心来的宽慰笑脸。
    吃过早饭,王鲲頔稍事收拾一下,带着一行人启程去了城里的钱庄。
    王显德坐在书房的红木长椅上,一个人楞楞地看着眼前不远的地方出神,就那样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阳光从身后的窗口悄悄溜走,又不放心似的从身前的窗口探进头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压得越来越沉,心里的结被系得越来越紧,自我排解似的自言自语道:“你别怪我雅琦,等王家东山再起,我一定照实跟鲲頔说,让他接你回来,好好待你……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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