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风月传

第63章


  忽地轿帘一挑,只见两个窈窕的少女笑嘻嘻的走下来,其中一个还轻笑道:“不用问了,是我们!”
  嵇喜见了,头嗡的就大了,而且不止大了三圈,来的正是广陵长孙公子手下的还真和小碧,两人携手揽腕的走到嵇喜跟前,小碧奇道:“咦?你不欢迎我们吗?”
  嵇喜勉强苦笑:“欢迎,欢迎的很,来,快进门。”
  还真道:“等等,先让轿夫们把我们的行李搬进去。”
  嵇喜吃了一惊:“什么?行李?你们莫非要长住在我这里吗?”
  小碧道:“是呀?你难道忘了昨天下午我们回去请示公子,来服侍将军吗?”
  嵇喜苦笑:“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们真去和他说了?他还真准了?”
  还真认真道:“那是自然!公子特地命我们以后好好伺候将军,从此不用回来了。”
  嵇喜脸上的表情就像熟透了的苦瓜,苦笑都笑僵了,唯有点点头,道:“好!如此甚好,简直是好极了!大家进吧,来,我向你们介绍介绍,这为是司马府的如烟姑娘,也是司马大人赏来服侍我的,你们认识认识。”
  如烟早就看见这两个女子,听口音还是江南的,不承想自己刚来就碰上了她们,心中不知是何等滋味,但碍于情面,还是相互见礼,众人走到正房,如烟方才道:“我叫柳如烟,这是随我来的小丫鬟小香儿。”
  小香儿心无芥蒂,欢快的道:“小香儿见过两位姐姐,不知姐姐们芳名?”说罢还深深的一福。
  还真和小碧也在纳闷,昨日只见过嵇喜的旧友梅三娘也是南宫夫人呀,并未见如烟等,莫非本来就是将军府后院的大丫环,小碧只得笑道:“原来是柳姐姐,小香儿好甜的嘴,我叫小碧,她叫还真,都原来是广陵府长孙公子处的歌姬。”
  如烟听是歌姬,松了口气,嵇喜只是看着她们笑笑:“从今往后,你们就住在我这将军府里玩,一定要亲如姐妹,我也不敢劳动你们服侍,你们就当做我的妹妹吧,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下人们做。”
  四人都应了,这时嵇喜忽地想起什么,忙问手下人:“昨日来的南宫夫人呢?”
  仆从道:“清早小人去送饭,看见南宫夫人在后院赏花。”
  嵇喜点点头道:“这样吧,你们反正也要去后院安置,我这里就是人少,闲房子多,顺便见见我以前的旧友南宫夫人,你们和她在一起,她也不那么寂寞了,我陪她多有不便。”
  大家同意,都往后院走,果然见有个紫衣的女子,在逗个小猫玩儿。
  梅三娘听脚步声,转过身来,先对嵇喜道:“昨日将军走后,贱妾烦劳管家采买了些衣服,用的是府上的银子,还望将军不要怪罪。”
  嵇喜笑道:“是我照顾不周,以后有什么用的玩的,尽管上他们去买,不要怕花银子。”心里却道:就算我倾家荡产,用尽俸禄,给你买尽天下丝绸锦缎,又算的了什么呢?
  嵇喜又道:“南宫夫人,你看,这位是柳如烟柳姑娘,她是小碧,还有她叫还真,哦!这个年纪还小的叫小香儿,如今都是我府上的姐妹了,有她们陪,你也不寂寞了。”
  梅三娘道:“见过各位妹妹们,呵,多谢将军好意,我只怕住不了多久了。”
  小香儿道:“为什么呢?姐姐和我们多玩几天吧。”
  梅三娘道:“我家里还有夫君在苦苦的等着我,多住一天,他就多心急一天,我也盼望着能和他早早相会。”
  嵇喜默然,半晌才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也好护送。”
  梅三娘笑道:“今天下午,不过不敢烦劳将军护送,此去西塘千里迢迢,非半月一月的光景才能到,而你又是个大忙人,只要将军送些盘缠路费已足感盛情。”
  嵇喜点头:“我却也分身乏术,这样吧,我派车辆和卫队去护送你,怕路上遇到顾一道人,有个闪失。”
  梅三娘道:“不必,只需一辆马车即可,路途遥远,还要烦劳赶车的大哥才是。”
  嵇喜叹道:“你执意要走,我下午就派张武赶车送你,一路上多带些银两,想吃什么想住哪里不用节省,否则回去南宫先生见怪,反倒怪我照顾不周了。”
  梅三娘敛衽行礼:“如此多谢了。”
  梅三娘又去收拾行装,嵇喜不便打搅,又回前院。而看身后,如烟还真等竟跟了来,奇道:“咦?你们怎么随我来了?”
  还真道:“我们是来服侍将军呀?将军若要品茶我们就去烧水,将军若要吃饭,我们就得侍奉。”
  嵇喜笑道:“这些都罢了吧,说起吃饭,我倒还真饿了,早上也没来得及吃些,你们吃了么?”
  如烟道:“这么早,还没有吃饭。”
  嵇喜道:“既然如此,你们就陪我一起吃饭吧,去叫厨子速去多少几个菜,你们爱吃什么让他们去做什么。”
  不多时,家丁们竟带来两个厨子,亲自来问吃些什么,还道平日将军随便吃惯了,不知如今来了许多姑娘是什么口味。
  嵇喜笑道:“山涛兄给我配备的厨子本来都是京城里有名的,可我这个人吃什么都随便,埋没了这么多厨子的人才,如今你们来了,可要好好难为难为他们。”
  如烟和小香儿终究有些拘束,随便要了几样家常的饭菜,小碧和还真则不然,素来都是钟鸣鼎食惯了,流水价要了十多个菜,什么鼎湖上素、翡翠鸭等等,直听得如烟和小香儿闻所未闻,嵇喜也只是付之一笑。
  
第八十三章 伤情处,早晚复相逢
 午后,梅三娘整理好行装就向嵇喜拜辞,嵇喜不能再留,只好道:“我送你一程。”
  张武亲自驾着马车,嵇喜跨上骏马,走在前面缓缓而行。
  秋风起,洛阳还是旧日的洛阳,在秋风里,在嵇喜的眼里,却丝毫没有旧日的生气。
  正是北国天高气爽的季节,鸿雁南飞,天空湛蓝,东大街两旁的买卖铺户,以及远远的屋楼高角,甚至斑驳的篱墙,都如被碧天一洗,看着让人清爽。
  张武甚至哼起山调来,可嵇喜唯有心中发苦。
  梅三娘不时挑开车厢里的锦帘向往张望,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洛阳,她渐渐感到,自己对这人烟阜盛之地还是有一丝眷恋,一丝向往。
  多情应是如斯,嵇喜反倒勒紧缰绳,缓步到马车后面了,似乎在后面还能看到梅三娘的车驾,真不知此生此世还能不能再见。
  出了洛阳东门,嵇喜跟在后面足足行了十余里,梅三娘听得马蹄声响,道:“停车!”
  张武一声吆喝,马车停下,梅三娘扶辕而下,嵇喜看见也跟着跳下马来。
  洛阳郊外,秋风萧瑟,梅三娘道:“有劳将军送我一程,我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将军府中又挺忙碌的,还是请君止步,请回吧。”
  嵇喜黯然道:“今日之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嫁为他人妇,又在南国,如此相见更是不易了。”
  梅三娘道:“万事皆有缘法,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或许命该如此,你我是友也是敌,或许他日相见,就得刀兵相见了,我倒认为见还不如不见。”
  嵇喜唯有苦笑,长叹一声:“还是那句话,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日已西斜,我就再不送了。”
  梅三娘点点头,最后与嵇喜施礼,转身上了车驾,看着车马起行,嵇喜高声道:“张武,一路好生照看南宫夫人!”
  张武回头道:“老爷放心,驾!”
  嵇喜牵着马站着,只看到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才缓缓而回。
  转眼八月将近,到了九月,南宫长乐还在路上,平日里坐惯了船,反而觉得路上马有些颠簸,已经是暮色四合,南宫长乐远远看见前方有炊烟升起,透过麦田,还能看见隐隐约约还有人家,长乐大喜,策马急奔,倒似忘了一日的劳苦。
  顺着大路走进一瞧,原来还是个大镇店,酒肆客栈极多,南宫长乐正要问问当地人这里是何地,只见远远的有人在喊:“长乐!长乐!是你吗?”
  南宫长乐霍然抬头,只见镇里竟跑出一人向自己招手,定睛一看,却是楚叔!
  长乐急忙跳下马来,也跑了过去,又惊又喜道:“楚叔!怎么是你?”
  南宫楚高兴道:“哎呀!总算找到你了,我还生怕撵不上你,没想到早就赶到前头了。”
  长乐低头道:“这么多日,辛苦楚叔了,这本来是我分内的事,劳苦楚叔,实在是于心不安。”
  南宫楚笑道:“如今可好了!找到你我心里踏实多了,想必你路途不熟,尽走大道,我却抄近路先到,哈哈,走!我寻到个好住处呢。”
  二人牵着马,一路有说有笑,南宫楚道:“这里叫南镇,据说北去徐州不过百里,我们明日下午就能到徐州了。”
  长乐道:“徐州?那不是个八方通衢吗?南来北往的人极多,我们趁机可以打听打听三娘的下落。”
  南宫楚点点头,“打听打听总是好的,一个老人带着个姑娘家,走到哪里也总是显眼的,当地人或许还能记得他们究竟来没有来过。”
  次日天明,南宫楚就和长乐策马北去,赶奔徐州,好在江北也是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刚过午后就赶到了徐州。
  南宫长乐很少见到这么热闹的地方,城池也高大,道路都四通八达,来来往往的客商数不胜数,两人策马进了城就四处打听,问月前有没有见到过一个老者带着个姑娘的,当地人都道:“哪里记得清楚,在徐州城里,每天都可见到好几个老人带着好几个姑娘的,这种情况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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