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对决

第80章


因为在调查安静时,邵江是作为主要嫌疑人出现的,因此在向周围人取证时邢天专门强调了要守规矩,询问时一定要两个警员同时在场并进行录音。他已经感觉到对手非常高明,一旦在调查过程当中有任何一点错误,哪怕非常微小,也会给日后的工作带来很大的困难。不过,邵江案的取证对象其实并不复杂,一个哑巴管家,一个大舅子。大舅子在提到邵江时,话里话外总是透露着一股子酸味,并且评价时没有一句好话。邢天看着证词,几乎能够直接看到大舅子对集团权力的渴望,以及争夺失败后的失望和由此而来的对邵江的嫉妒。哑巴管家的证词比较简单,这是因为沟通上的因难造成的,去的两个警员没有懂手语的,因此大部分选择了是非题问答的方式,让张妈用简单的是和否来回答问题。在少有的几个阵述性问题上面,也大量地采用“应该”,“或许”,“她也许是说”等推测性的描述。邢天皱皱眉头,这样的工作态度是他深为厌恶的,但是现在批评也来不及了。好在当时其中的一个警员比较机灵,用DV录下了询问过程。
邢天也不懂手语。他请来了聋哑学校的手语老师来帮助进行辨认。
邢天略过了前面的那些简单的是非题,直接从第一个陈述性问题开始。不过说起来好笑,这第一个陈述性问题,实际上也马上变成了是非题,当时警员问的是:“邬春晓和邬冬强去了哪里?”可紧接着就改成:“你是否知道他们的去向?”张妈直接表示“不知道”。邢天感兴趣的是,在警员第一次询问的时候,张妈并没有立刻表示自己不知道,反而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她的手也在做动作,而且在之后回答问题的过程当中,每当问题涉及邬春晓的时候,她的手都会动几下。但是因为当时屋中的光线条件并不适合摄像,她的手又垂着,所以看不清楚。
手语老师在邢天的要求下,皱着眉头看了好几遍,在回答之前还专门向邢天解释一番:“邢处长,在回答您这个问题之前,我要特别提醒您,手语是一个很复杂的系统,同样的动作,在身体的不同部位,则代表着不同的意义。所以,我并不敢保证我所说的就是绝对正确的。”
邢天点点头,“老师,我明白,您放心,我只是请您来协助一下我们的工作,这里发生的任何后果都与您今天所说的没有关系。”得到了邢天的保证,手语老师稍微放松了一下:“这几个手势频率快,动作不规范,光线也比较暗,所以会有很多种解读,但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不能说。”
邢天一下子急了:“嗯,怎么不能说呢?”
手语老师连忙解释:“您别急,我是说那个手势的意思是不能说。”
“哦?”邢天在心中思考开了,“‘物反常,即为妖’,为什么张妈这么紧张,邬春晓究竟有什么事,能够让张妈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说出来?”
老师离开后,邢天久久地看着面前重新整理出来的问话记录,在张妈的名字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片刻之后又在红圈中加上了邬春晓三个字。
人就怕有疑心,一旦对某件事情或者某个人产生了疑惑,就会不断地发现疑点,但是观察者的角度决定了他所观察到的内容,这个时候发现的疑点很可能不真实。邢天也很明白这个道理,把个人生活放到显微镜下观察,那么没有一个人的生活是没有缺点的。他在调查过程中一直在尽量避免主观因素的干扰,但是随着能够有限的掌握的邬春晓的情况的曝光,邢天还是越来越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疑点很多--多到邢天决定要亲自去乐山询问张妈。  
但是李汉魂不同意邢天的请求,这位老局长已经马上就要到退休的年纪,实话说并没有想着在离开岗位之前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业绩来--他已经不需要这些来证明自己。但是最近出现的持枪杀人案他实在是放不下,这是他多年的心愿,怎么会在看到曙光的时候放弃?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自己的得力干将在这个时候离开S市。  
邢天明白局长的意思,但是同样的,他也有自己的坚持:“李局,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JF69涉枪案目前正在进行大规模排查,我在这中间起的作用不会很大。而前一段时间的安静案有了新线索,我觉得去那里会有很大的发现,也能够更合理地应用我们的资源。”
李汉魂有些着急地摇摇头:“现在正是案情突破的关键时刻,我们要把所有的精兵强将都用上,没有一个赛车手会认为自己的赛车动力已经足够强劲,他们会想尽办法让车跑得再快一些。”
邢天明白老局长已经有些走火入魔。这个时候的任何正面顶撞都是十分愚蠢的。他审慎地选择着词语:“您对这件案子的重视,原因我深深理解。不过《六祖坛经》里面有句话说得好‘法地若动,一切不安’。您不知道因为您对这件案子表现出来的异常关心,已经对我们的基层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这样下去,很多日常的工作都将无法展开了。”
李汉魂悚然而惊:“什么?其他人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
邢天苦笑一下:“处在您这个位置,身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怎么会没人知道?”
李汉魂冷静下来,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思考了一会儿:“嗯,你说得有道理,我确实有些急躁了。”
邢天:“您的出发点并没有错,在步子上迈得可能稍微有一点快。”
李汉魂摆摆手:“不用安慰,错了就是错了,这点度量我还是有的。这样吧,按照你的想法,你去乐山查那个案子。我呢,也动一动。”
邢天担心地说道:“局长,调整是对的,可是过犹不及啊!”李汉魂笑着看看邢天:“这方面你什么时候比我都懂了?我是说我出去到下面转转,这件事也就没了。高气压移走,风暴自然也就消失了。”
邢天由衷地佩服李汉魂处理问题的老练:“局长,佩服!”
一直在观察着警方动向的邬春晓惊讶地发现,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警力渐渐地有恢复的迹象,出现在长途汽车站的警察数量也大为减少,这让他感到了压力。按照他的计划,警方的调动程度应该与时间成正比关系。现在既然逆趋势行动,那就表明有外力作用在系统上了。
于是他决定提前行动。
说是提前行动,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只是发动的时间要提前,有些工作无法做得那么细致罢了。
邬春晓带着邬冬强出现在“金师傅”面馆。邬冬强兴致勃勃地看着不远处的“中心银行”,小声地询问父亲:“这是那个?嘿,不小。”
现在正是各分行结算的时候,不时地有运钞车停在门口。
邬春晓点点头,所谓“君不密失国,臣不密失身”,这不是一个可以在公共场合讨论的话题。
邬冬强并不需要父亲的回应,面前的景象已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在他看来,车中的钱就是给他准备的,因此每来一车运钞车,他就轻声地报出一个数字,当数字达到20的时候,他嘿嘿地笑了出来。
这次为他们这一桌服务的小伙子,还是上次的那个美院学生。他对邬春晓的印象十分深刻:“您来点什么?”
邬春晓:“两碗面。”
小伙子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邬冬强喊住:“哎,你干嘛去?”
小伙子:“我去下单。”说着晃晃手中的菜单。
邬冬强大为不满:“我们还没点呢,你就去下单?”
说着拿起桌上的菜单:“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总得来几个菜。”
小伙子看看邬春晓,邬春晓微微点了点头。
小伙子离开后,邬春晓低声说道:“我们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吃饭,简单一点就可以了。”
邬冬强呵呵一笑:“我们不能简单地吃点什么就完了,得对得起我们的身份。”
邬春晓皱皱眉:“什么身份?”
邬冬强向外面努努嘴:“富翁,我们是大富翁。”
邬春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安然公司就是因为把预期的回报当成收益,在财务上支出成本大为放宽,最后才倒闭的。你要记住,那些还不是你的钱。”
邬冬强在与邵江竞争公司领导人职位的时候,看了一点经济方面的书,对安然的案子有些了解:“安然倒闭,最主要的是账面没有作平,被人查了出来。不然,它的股价那么高,谁会对他们有疑心?”
邬春晓不再继续。观念一旦确立,基本上无法更改。邬冬强的出发点就不是避免问题的发生,而是逃避检查。在这一点上,继续说下去也不会有用。
乐山村中并没有关于邬春晓的档案。当然这在农村中很平常,大部分的农民都没有自己的档案,有很多甚至没有自己的身份证。所以邢天只能通过乐山镇的居民来进行情报搜集。但是,所有人的记忆都只能回溯到1976年,之前邬春晓的情况一片空白。但是居民们对邬春晓之后经历的津津乐道引起了邢天的注意,邬春晓在国家政策刚一放开的时候,就走上了商业这条道路,然后一帆风顺,挣钱不忘家乡父老,等等。(敬请关注《巅峰对决》--66) 
《巅峰对决》--钟道新、钟小骏/著
(连载66) 这其中邢天发现了两个问题:第一,邬春晓从创业开始,就没有走集体这条路,而一直是私企。这在当时需要的不仅仅是眼光,还有勇气--私有经济这个概念,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才真正地被认可,之前因为政治概念这个帽子太大,没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么做。一定有什么原因让邬春晓不得不在那个时候如此操作。第二,邬春晓一开始做的就是实业,而最初的启动资金来于何处,没有人能说得清。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