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守沉阳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迟疑了许久，轩逸终于呓呓呜呜地硕出自己早就想说的一句话。
    也许这次，就是永别，他舍不得她。
    这个坚强而又倔强的女孩，这个美丽聪明的女孩，他舍不得。
    馨离含笑点头默许，迎合他送上来的拥抱。
    微暖的体温，坚硬的肌肉，虽然很舒服，可是，没有斯涵的胸膛那样安稳。
    记忆里，斯涵的胸膛，是温暖的，如一张安全的网，把她幸福地纳入。
    在斯涵营造的安全网里，她永远不用害怕。
    在轩逸的耳边轻笑，馨离细语安慰他，“我没事，你知道吗，我死后会去天堂的，那里可美了……”说着说着，自己的泪水，却预先落下，湿了轩逸胸前的衣衫。
    “如果有下辈子，可以让我爱你吗？”轩逸忍住想流泪的感觉，声音沙哑有些颤抖，忍不住的，他收紧了手臂，想把她娇小的身躯嵌入自己的身体。
    馨离沉默了，手微微用力，想脱离他的怀抱，“是时候了。”
    “让我再抱一会儿。”轩逸迟迟不肯放手，近乎乞求地说。
    “好吧，就一会儿……”
    “如果能够，我愿意用生命爱你。”轩逸再次说，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他知道即将分离，所以他必须说，他要让她知道，他爱她。
    “可我已经用生命，爱上了另一个人。”淡淡地回应，馨离的语音有些许抖动与麻木。
    “……”
    “……”
    二人同时无语。
    明明说好就抱一会儿，可是却持续了许久，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一会儿。
    轩逸是怕失去，而馨离，是怕伤害他，同时，她也想在最后的时间里，通过他的怀抱，寻找在斯涵怀里的那种甜蜜。
    良久以后……
    “是时候了……”馨离再一次提醒，脸上的泪痕已经肆意肆虐。
    轩逸也感到自己的失态，恋恋不舍得，他放开了她。
    馨离对他含泪一笑，“我们，去找斯涵吧。”
    “嗯。”他点头。
    来到斯涵的房间里，里面浓重的血腥味依然未退。
    斯涵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如蜡，呼吸也微弱不堪。
    掌心轻轻摩挲过他饱经风霜的脸颊，馨离的眼泪毫无控制地掉落，“涵，我救你来了。”
    轩逸在一旁静静看着，眼里也开始含泪。
    似乎是感到了她即将离开，斯涵的手，下意识地动了动，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琳琳……琳琳……”他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
    馨离敏感地听到。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滑落。
    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让他死，因为她爱他。
    低头在他的唇边映下一个浅浅的吻，她久久留恋他的气息。
    轩逸转过头，没有勇气看下去。
    自己心爱的人，去吻另一个人，试问，谁受得了？
    好不容易抬起头来从他的气息里走出，馨离里的手，轻轻按在小腹上。
    一边，荧蓝色光球静静的闪烁。
    不一会儿，馨离就感到身体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把匕首刺进体内，接着，一刻银色的珠子跃然手中。
    “你没事吧？”忙去扶住她欲倒下的身体，轩逸猛地发现，她的身体迅速冰冷开来。
    “没事。”倔强地摇头，馨离强笑着说，忍住身体被撕裂的痛苦，慢慢把灵珠放到斯涵面前，灵珠发出银色的光辉，融入了斯涵的身体，斯涵的身体周围，便氤氲开一阵泛银色光泽。
    仿佛被抽尽所有的力气，灵魂像是被浸在冰里一样，僵冷难忍。
    馨离发出一阵惨叫，一缕魂，逸出那个柔弱的身体，如轻烟一缕，飘飘渺渺。
    轩逸看见，她暗紫色的头发，暗紫色的眼眸，和冰洁的肌肤……
    一时间，惊为天人。
    如果说凯瑟琳的美无可挑剔，那么眼前这个女孩的美，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几乎用尽所有词汇，都无法形容她的容貌。
    什么优雅，高洁……在她的身上，显得那么无力与苍白，因为她的美，已经超出人类的词汇所能形容的境界。
    “轩逸，再见了，我要走了。”馨离对他一笑。灵魂便如湖面的倒影被风吹散一样，袅袅幻灭。
    “不要——”轩逸一声厉喊，却无法喊回她幻灭的灵魂。
    那个荧蓝色光球，悠然的淡蓝色突然转为幽蓝……
    “斯涵……我……不……后悔……”
    她微弱轻柔的语音，在空荡荡的船舱里飘扬……
    轩逸跪倒在地上，抱起地上瘫倒的凯瑟琳，欲哭无泪。
    海面突然刮起强风，呼啸着，历嚎着……
    语音，尚未段……
    斯涵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颤动。
    “凯瑟琳……”微薄无力的轻唤，在极度悲绝的空气里，若凄风过境，一扫，便愁伤漫天。
    轩逸抹去眼角的泪水，把凯瑟琳已经冰冷的身体轻轻放在床隔壁的沙发上，来到斯涵身边。
    “你醒了？”他弯腰关心地问。
    意识还有那么一丝模糊，斯涵挣了几下眼睛，让视线适应强光。
    一开口，他就问，“凯瑟琳呢……？”
    “她……”轩逸的声音有几丝迟疑，他不确定这时候告诉他凯瑟琳死了他是不是能承受。
    “她怎么了……”有一丝不祥的预感飘到脑海，斯涵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开始竭力找回自己的记忆。
    大概是染上了什么瘟疫，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他一直在做梦，梦见她……死了。
    视线一转，他看见轩逸眼里的水光，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她到底怎么了？”
    “…………”轩逸沉默着，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的问题。
    “你告诉我她怎么了？”斯涵起身一把抓住轩逸的衣领，大吼道，却猛然看见，前面的沙发上，凯瑟琳静静躺着的躯体。他呆住了，久久的呆住。
    风拂过她的头发，像是丝绸一样柔逸飘起，只是她的脸色，已经是苍白毫无血色，原本红润的唇，也变得发白。
    她静静地闭着眼睛，如同一幅睡去的画像，安静到连呼吸都似乎停止，确切地说，是已经停止。
    “怎么了，这不可能……”斯涵摇着头，自言自语。
    似曾相识心痛感从灵魂深处传来，他仿佛回想到那一天，她缓缓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锥心的痛，他仿佛又重品昔日失去挚爱的疼……
    心，慢慢地碎开……
    “凯瑟琳……”他大呼，从床上扑下来，向她连滚带爬爬了过去。
    “你不可以死，你不能离开我的，你已经离开过一次，不可以在离开，你只属于我，谁也不要想把你抢走……”
    斯涵抱住凯瑟琳的身体，极力压抑着痛苦的眼泪，不想让它们廉价不堪地流下，可是，泪水还是滑落，落在她已经已经睡去的脸上，又顺着她的眼角，流落。
    轩逸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脑海里浮现那个有着暗紫色头发和暗紫色眼眸的绝美女生。
    救他的，应该是她。
    可是他，却抱着一个早已离他远去的女人嚎哭。
    他以为，是怀里的女生救了他。
    可他却不知道，救他的，是那副空壳躯体里，那缕痴情的魂魄……
    她为了他付出了一切，包括生命。
    而他，却一直以为，那一切，都是凯瑟琳做的。
    轩逸的眼角再度湿润，不为什么，只为那缕幻灭的魂魄。
    爱情啊，苦啊。
    如果有一天自己遇见一个那样的女孩，他一定好好爱她。
    只是，他没遇到。
    遗憾的，是忘了问那个女生，她的名字。
    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应该，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