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不败

第43章


我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辽城有这么多人。
    这一派乱七八糟的热闹到了旁晚十分才堪堪结束。随着夜幕降临,府中琉璃彩灯、大红灯笼、龙凤火烛……一齐点燃,霎时间光彩明亮,照得黑夜犹如白昼。
    前厅里摆了张大圆桌,上面放了几盘水果糕点和冷盘,一旁侍候的丫头站了两排,穿得也颇为喜庆。我低调的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吃了一盘子的松仁饼。
    这年夜饭我是不想来的,生怕哪里出错露了马脚。但那洛施就是不肯让我如愿,前前后后派人来请了几次,最后大有要绑我过来的架势。无奈,我只好识相的稍微收拾了一下,穿上小花递过来的衣服就出门了。
    到了前厅才发现自己来早了。丫鬟们忙前忙后的在布置厅堂,我闲来无事把四周打量了个边,这座府邸大概建于三年前,也就是一场大火毁了我的家园之后,用料陈设都很新。做工倒不繁杂,功能大于装饰,实用主义是萧楼的风格。
    外间都认为他多么的重情重义,义薄云天,其实不过是看到了他整日带着的伪善面具而已。就像几个月前他借我之手杀掉病郎中一样,没有讲什么江湖规矩正面交锋,我相信以他的武功是有把握取胜的,但是他选择了最有把握最快捷的方式,轻而易举。
    思考这是件费体力的事情,不知不觉一盘子的松仁饼已经下肚。
    恰在此时一名老者走了进来,身着灰色长衫,黑色布鞋,头发于头顶梳髻斜插一根玉簪,除此以外全身上下无一饰物装饰,仿佛自山野之间误入世俗的隐居者。然而,我却认得他,天下人也大半听过他的名号,这样一位出尘脱俗的老者却是足以撼动江山的智者,兵谋神算——南宫晋。
    我对这个骨瘦如柴,眼神矍铄的老头没有丝毫好感。以前他是长辈,又是三伯伯最器重的家臣,不得不客套几句。
    眼下,我已经不是洛松,实在没有再搭理他的必要。于是挪了挪屁股向另一盘松仁糕靠拢。
    却听南宫晋道:“姑娘可是知道,这东临王府已经三年没有出现过松仁糕了?”
    我抬头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确定他确实是在和我说话,于是很诚实的说了实话:“不知道。”
    南宫晋忽然笑了,捋了把白色的山羊胡子,小声说:“原来如此,萧楼依然没有改变。”
    这就是所谓的高深莫测?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明白。
    “前辈是在和我说话?”
    南宫晋慈祥的说:“平邱一城你以为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我实在不爱搭理他,只好点点头,不懂装懂的说:“很说明问题。”
    谁知那南宫晋反而摇摇头,小声说:“还是没有长进。”
    我想了想,觉得他批评的是萧楼。
    恰好有人叫了声:“南宫老先生。”南宫晋就摇着头离开了。
    在我成功的解决掉第二盘松仁糕的时候,盛装打扮的洛施挽着萧楼走了进来。
    长裙罗沙,衣袖翩翩,一个美艳动人,一个英俊潇洒,十分的相配。
    洛施笑意涟涟的招呼众人入座,除了南宫晋之外,倒是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是爹爹曾经的部下,辽城的官员。
    十人一席的大桌子,坐的都是高层的人物,我很诧异我怎么也坐了下来,还坐在洛施旁边。莫非是大黄蜂很高层,我沾了他的光?
    落座之后,没有看到三伯伯的身影,我有些疑惑,年夜饭一家团圆的时候他怎么会不出现,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谁提起过他了。萧楼对于自己的父亲也是甚少提及,很奇怪的骨肉之情。
    “王爷,少了一个人吧。”一名武将粗声的问。
    我正感谢他替我解惑,却听南宫晋悠然道:“亦声有任务在身,赶不回来了。”
    那武将叹了一声,“可惜了我专门准备的一坛好酒。”
    原来说的是亦声,不来也好,省得暴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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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底交稿,俺还有10万字,呀呀呀呀要人命呀
第113章:chapter 111
    酒过三巡,萧楼轻轻的敲了下盘子,大家顿时安静下来齐齐的看着他。
    他站起身来,黑色烫金滚边的蟒纹袍子衬得人更加的气度不凡。
    萧楼端起酒杯举在半空中,道:“又是一年初始时,萧楼感谢大家多年以来对萧楼不离不弃的扶持帮助,一杯薄酒谢过大家。”
    南宫晋道:“王爷言重了,辅佐王爷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何须言谢?”
    那武将大声道:“南宫先生说的不错,王爷不用和我们客气。”
    洛施站起来,浅浅一笑看着身旁的萧楼,对众人说:“王爷此话乃是出自真心,不是与各位客套。诸位为我们夫妻二人、为这一方百姓所作的,足以当得起这杯酒。反倒是这杯薄酒太轻了,表达不出我们心中的感激之情。”
    武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粗人一个不会说话。反正我们跟随王爷多年,情意都在酒里,来,干!”
    “干!”
    令人激昂振奋的吼声。曾经我就相信以辽城将士的团结一心定能开拓出一番天地,而今,有了这样深不可测的萧楼,他的壮志众人的雄心或许真的有达成的一天。
    鉴于已经两盘松仁糕下肚,我只能看着一桌丰盛的佳肴暗自懊悔。
    洛施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要我别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
    其实这个问题我想过了,说到底她也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东临王府应该算是我的家,确实不用客气。
    于是我吃撑了。
    今夜星空暗淡,苍穹浓黑,月色一层冷冷的微光铺陈开来,似有似无,光芒飘渺。
    我捂着肚子向花园方向缓缓踱步。身后前厅里男人们斗酒的声音渐渐不清晰。
    满园的彩灯映出一个别样的荷塘月色,池水中布置了荷花式样的彩灯,绿叶为衬红灯为蕊,随着微波在水中荡漾,波光粼粼,光彩闪闪,倒是有几分真实感。
    可是我对于眼下的身处的环境却没有任何真实的感觉。对这座府邸和府里的大多数人来说,我只是一个过客,过路之后就将离开。这里,短暂的停留,却不是我可以停靠的家。
    然而,不管我曾经多少次的强调自己已经不是洛松,只是烟洛。可在心底里,我清楚的知道我不想做的只是那个一味的喜欢相信萧楼的洛松,我想摆脱的是那些与萧楼有关的牵扯,不想与自己的姐夫有任何的暧昧瓜葛。但是,我依然记得身负家仇,依然想念七叔叔、三伯伯、家乡的一切包括姐姐。
    在除夕夜,我怀念一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日子。
    然而,只能想念。
    我抬头仰望月色星空,好让眼眶中的泪水倒流回去。
    而当我低下头的时候,却看到了那个害我家破人亡的元凶就站在我面前。
    我惊得一身冷汗,使劲掐了一下大腿,却更加清晰的看到景溯青衫长袍的站在我眼前。
    我伸手碰了他一下,坚硬的肌肉真实的触感。
    他目光温润,漾着柔情的看着我,嘴角缓缓上扬,轻轻的唤我:“烟洛。”
    我呆呆的看着他有些凌乱的发丝,想起当日在西昌王府刺他的那一剑时他眼中撕裂一般的伤痛,心头一凛。
    在我摔碎了他家传的纹龙佩之后,在我多番想要取他性命伤了他之后,他……我冷冷的问:“你来做什么?”
    景溯平日里疏朗清明的褐色双眸,此刻异样的坚定柔和,带着几分期待的看着我说:“烟洛,我来向你解释的。我们之间并非无路可走。”
    我冷哼一声道:“那烟洛请教西昌王,除了生死相搏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路可走?”
    除夕夜,在惨淡的月光之下,在冬日的冷风之中,在东临王府耀眼的彩灯的光亮中,景溯的声音坚定并且确定的平铺直叙道:“洛松,你听着,三年前的洛家灭门一事与我没有丝毫关系。”
    我心头一抖,踉跄后退几步,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景溯道:“你……你,你如何知道我……?”
    “我如何知道?”景溯苦笑道:“烟洛,你瞒我瞒的好苦。我一直在想,你说我杀害了你一家数条人命,但究竟是哪一家?诚然这些年我杀过不少人,可是灭门之事却从来没有做过。直到最近平邱之围得解,李富告诉我萧楼为了你放弃了平邱城,能让萧楼放弃如此利益的人必定与他关联甚大,我才终于意识到你是谁,你说过的姐夫是谁,你说的复仇又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烟洛你知道吗,我一直没有想到过洛家惨案是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我做的。”
    景溯的话对我而言太难消化了,如同此刻胃里吃撑的食物一般,堵在那里憋闷的难受。
    我听到自己用再清淡不过的调子说:“鸣鸿剑客亦声跟随辽城守将洛南声二十年有余,忠心耿耿绝无二至,他又有何理由要诬陷你西昌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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