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阶梯

第20章


这帮家伙只是嘿嘿地令人发毛地笑着,什么也不说。正在疑惑间,背后突然劲风扑面,他本能地朝旁边一跳,转身一个飞腿,却被人将腿一踢,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杨君叉着手站在面前哈哈大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东方又惊又喜。
“刚到。”杨君心情似乎不错,“到你办公室里谈。”
“看来你收获不小啊。”东方边走边说。
这一趟南番之行,对杨君来说,的确收获不小。
从杜莉萍家出来之后,他先给大熊打了个电话交代了点事情,随后又到思民文化公司去了一趟,这次幸运地碰上了公司的陈总,邱思民的前合伙人。这回他没说自己是保险公司的那一类胡话,而是直接亮出了自己的来意。一听他要调查邱思民,陈总有些激动:“他又干什么坏事了?”
“不知道,”杨君老实回答道,“正在查呢。”
“这家伙纯粹一个文痞!”陈总愤愤地道,“问吧,我有什么说什么!”
“公司是什么时候建立的?”他问。
这个问题显然出乎陈总的意料,他愣了一下才道:“2002年7月份左右。”
“是邱思民提出要建立这个公司的吗?”
“算是吧,”陈总说,“实际上,他还在教书的时候,我就曾经向他提出,由我出资,他智力入股,合开这么一家公司。他当时一心做学问,没答应,后来传闻他学术剽窃被大学开除了,在外头晃荡了一阵,我又叫他来开公司,他傲得很,一直不答应,说是要还自己一个清白。2002年7月,他忽然找到我,说想开公司,我立即就答应了。”
“杜莉萍在那个时候就进了公司吗?”
“没有,后来……”陈总想了想道,“大概是2003年初的样子,他忽然因为一点很小的事情将公司的财务辞退了,把杜莉萍招了进来。我听杜莉萍说过,她本来有份工作,是邱思民开出很高的条件把她挖过来的。我当时还问过邱思民干吗这么做,毕竟我们这里是文化公司,创造型的人才才是值得我们付出高薪的。邱思民说杜莉萍很有经验,我们做案子时能起到很大的参考作用。我虽然喜欢文化产业,但是并不是内行,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这就留下了她。”
“听说邱思民心理方面有点毛病,你知道吗?”
“听说过这事,”陈总说,“他和我开公司之前,我跟他老婆也认识,他老婆跟我说过这事,听说还特意看了心理医生,不过看来没什么作用,我看他心理很不见康。”
“他有老婆?”
“开公司后两人就离婚了。”
“你有他老婆的联系方式吗?”
“有,”陈总一边找名片一边说,“要不怎么说他心理有毛病呢?那么好的老婆,对他百依百顺,在他那么潦倒的时候,还把他当佛一样供着,也没听他说老婆不好,突然就离婚了,真是有病!”
杨君正要再问,手机忽然响了。是大熊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大声道:“杨君吗?我是大熊啊……”
“什么事?快说!”杨君有点火,又歉意地对陈总笑了笑。
“不是你要我帮你找私家侦探吗?”大熊笑呵呵地道,“找到了。”
“这么快?”杨君又惊又喜,“你马上过来接我。”他报出思民文化的地址,便挂了电话。
“对不起,”他说,“你知道邱思民看的是哪一个心理医生吗?”
“不知道,”陈总摇了摇头,“好像不是本市的,他每周都飞出去一趟,说是去度周末,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是去看心理医生。”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阵,话题围绕着邱思民转悠。没多久大熊来了,杨君跟陈总道了声谢,便和大熊一起出门了。
邱思民联系的那家私人侦探社,是比较低级的那种,专门负责挖人隐私,主要是为男人女人调查另一半的婚外情,以及商业、爱情等对手的隐私和痛处。这种侦探社在行业内很被人瞧不起,但却是最有钱的一类,属于有钱没地位的类型。大熊他们那种比较高级的侦探社经常会和他们有联系,借助他们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的情报来推进侦破的进程。
说话间就到了。侦探社的门面在一条嘈杂的商业街上,抬头是夸张的几个大字:“蓝月亮侦探社”。门口的装潢五颜六色,看起来不像侦探社,倒像是夜总会之类的地方。
“他们口风紧,”大熊说,“不过,对于同行,只要签了保密协议,又肯给钱,一般都愿意提供线索。”
“你给了多少钱?”杨君问。
“这个你不用管,我只要一条口信,不要书面资料,钱不多。”
进了门,上一道昏暗狭窄的楼梯后,进入一间敞亮的办公室,眼前蓦然一亮——东君侦探社算是比较有实力的侦探社了,但就内部布置的豪华和仪器的现代来说,仍旧比蓝月亮侦探社稍逊一筹。格子间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大熊解释道:“他们是以盯梢为主的,坐办公室的时间不多。”他领着杨君穿过各种形状古怪的仪器,走进里面的小房间,也不敲门,直接推开就进去。
“关张,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杨君。”大熊跟里面坐着的男人说,那男人看到他们进来,已经先站了起来,满面笑容地迎上来,不管杨君愿意不愿意,先抓过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晃了好几下,边晃边说:“东君侦探社的社长是吧?久仰久仰?”说完他仍不放手,伸出另一只手去,拉着大熊的手摇晃:“熊哥,你又来照顾小弟了,我们就靠你吃饭啦。”杨君不习惯这样过分的热情,不露声色地抽出自己手,关张立刻察觉了,他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笑得更热情了,原本光滑细致的一张脸,骤然间笑得沟壑纵横:“我有点猥琐是吧?没办法,职业习惯,接待的都是有些臭钱的大爷,不容易啊,看人脸色吃饭,不好混!”他连连摇头,痛心疾首地指着窗外:“君哥,你看到我的门面了吧?那能叫侦探社吗?纯粹就是个卖笑的地方,丢侦探的脸啊——可没办法,人家做那种事,就专门找这种门面的地方去,正经的侦探社他们连门都不进,这叫‘不是一窝贼,不进一家门’!”他连连摇头叹息,仿佛不胜委屈。杨君暗暗觉得好笑,心想你还挺有道理。
“别扯那么多了,”大熊看来跟他很熟,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办事吧。”
说到正事,关张收起了油嘴滑舌的腔调,脸容一正,从抽屉里抽出两张纸递过来:“这是保密协议,熊哥,你知道规矩,签个字我就全告诉你,要保留一句,我就全家死绝!”
“我要你全家死绝干什么?”大熊刷刷地签着字,“快说,别扯东扯西的。”
“行。”关张收好协议,搬了张小椅子在两人对面坐好,“邱思民是在2003年6月份找到的我,说要我帮他调查一个人。那人是他公司里的会计,我想他找我调查她,不是公司的派系斗争就是男女作风问题,这种事我见得多了。我问他调查哪方面,他说是全方面。我做这行也有好几年了,这种要求还是第一次听到,便要他说清楚点。他说,就是要我在杜莉萍——就是她要我调查的女人——在她家里安装几个摄像头和窃听器,叫我派人24小时在外边守着,把她的一举一动都录下来。这种奇怪的委托我没接过,一时没留神,就问了句为什么。干我们这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问为什么是个大忌。邱思民听我这么问,说没必要告诉我,只要我回答能不能做。我说能,他说不止这么点事,不光是杜莉萍家里,包括她出门在外的一言一行,以及她家人的一言一行,都要有详细的记录……”
“他要这么做干什么?”大熊打断他道。
“我没问。不过一听他这么说,我也觉得很吃惊,算了算,我们社的实力,这件事还是能做到的,但是绝对没办法同时再接其他的业务了。我提到了这点,他当场就开了张支票给我,说这是预付款,那个数我就不说了,反正很大,比我想要的还多。这下我是没什么问题了,就这么做了,一共做了一个月,每天按时把拍到的录像给邱思民送去,就这些了。”
“你拍到了些什么?”杨君问。
“都在这里,”关张从身后的书柜里抽出一盒光碟,“但是你们只能在这里看,毕竟这关系到客户的隐私,我们怕出事。”
接下来几天,杨君就泡在蓝月亮侦探社里,天天看光碟。刚开始的时候,关张还在一边说些笑话解闷,后来一忙,就把他独自扔在办公室里,自己满天飞去了,有客户来时,杨君顺带着接待一下,还帮他接了两单婚外情调查的案子,让他感动不已。
杜莉萍家的光碟没什么特殊的内容,无非是些生活琐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大熊跑来看过几次,看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打起了瞌睡。
“你到底在看什么?”他忍不住问。
“看邱思民在看什么?”杨君说。
“邱思民在看什么?”
“看这个。”杨君指着屏幕上的碟片内容道。
谈话至此进入循环状态,大熊追着问了两声之后,索性关了电视机,非要杨君说清楚点不可。
 第二十八章 杜莉萍之谜
“你到底在看什么?”东方也忍不住问道。
杨君笑道:“其实,在离开杜莉萍家里之后,我基本上已经明白杜莉萍是怎么死的了。”
“怎么死的?”
“低血糖。”
“那你还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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