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红颜

寒声调


    替身夫人默默与端木浅四目相对,眸光一暗,斟酌间瞥到执鞭女人身上,厉声道:“对府中之客滥用私刑!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我这就请将军和萧琴师来定夺!”
    此话一出端木浅硬是一愣,她和替身夫人虽算不得仇人,但因着宫离绽的缘故,关系毕竟僵硬,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是要救她?
    替身夫人娉婷转身,衣袂轻摆欲要离开,执鞭女人蓦地目露凶光,一鞭呼啸而去。端木浅猛地起身,死死抓住了长鞭。手心摩擦过火辣辣的疼,端木浅无暇顾及,给替身夫人使了个快走的眼色。
    替身夫人脸色微白,了然地颔首,脚步便匆忙了许多。
    女人恶狠狠抽离长鞭甩在地上,眨眼间抽出匕首,寒光一闪,已直直向替身夫人而去。端木浅大惊,呼吸紊乱开来。替身夫人慌忙躲避,依旧被锋利刀身侧到,踉跄在地,一时间鲜红汩汩溢出,染红了袖口,宛若绽开的红梅。
    “夫人——”丫鬟惊叫一声,吓得脸色煞白,颤抖不已。
    女人低咒一声,正欲再次举刀,小厮面色大变,神情难看地制止她,低声道:“她是宫离绽的夫人,让她走!”
    “让她走?”女人不可思议地说道:“你可想清楚了!她这一走便会引寂影而来,主子交待的事没有完成我们谁都别想活!”
    端木浅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拦到替身夫人跟前,她口中的主子会是何人?
    对于她无意识地说漏嘴,小厮怒火中烧,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阴冷的风吹进,白色纷飞如雪,剑光眨眼而过,女人的身躯霎那轰然后退,下一秒已经断气倒地。
    阴暗之中幽然出一抹身影,微寒于周身,遗世而独立。小厮双腿止不住发软,看着眼前的人声音微抖道:“你你你——你许诺过皇上会配合——”
    端木浅闻言心咯噔一下,皇上两个字回荡在耳畔,她之前猜的并没有错,他们当真不是宫离绽的人,只是许诺配合是何意?指尖倏得微颤起来,她嘴角淡淡地笑,如此浅显她怎么会没有想到,若是没有宫离绽的暗中允许他们如何能进府邸又如何能如此大手笔的审讯她。
    端木浅静默地凝视着他,他真真是残忍,没有自己动手却配合南宫渊来演这场推离她的戏,不,或许不是在作戏,对于她,他是真正的不在意,而他们没有情绪牵连没有爱恨纠葛,有的只是真正的形同陌路。
    宫离绽的目光淡淡地瞥过小厮,“无论许诺,伤了吾妻,下场便是这般。”
    端木浅沉沉地垂下眸去,眸中漆黑一片,甚是映不出悲伤。吾妻,吾妻,吾妻——他与她擦肩而过他对她视而不见,他把替身夫人柔软的发丝挽到耳后,他担忧柔和地问:“没事吧”。
    他们双双白衣,昏黑包裹不住他们周身融合一体的深情,那般的刺目。
    而她呆立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她害怕此时不看他,今后便再无机会看,但她更害怕看他,看他与另一个她的款款之情,自己空剩深入骨髓的痛与茫茫的绝望。
    小厮上前一步,欲言又止,脸上仍是带了些恐惧。
    “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回赤龙。”宫离绽打横抱起替身夫人,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起伏。“我已配合至此,也请景帝遵守他先前承诺。”
    小厮连连点头,暗中舒了一口气。
    字字落耳,端木浅唯有苦笑,眼前倏得浮现昔日瀛洲的城池,残阳映雪,他亦是这般拿她和南宫渊交易。
    压下晕眩般的悲伤,端木浅身形微颤,快步至宫离绽跟前,缄默了顷刻后终是下定决心道:“能否给我一盏茶的时间。”她唯剩仓皇的去赌,赌寂影的那句不亲自相告又如何得知不会记起。
    宫离绽眉眼不抬,淡言问道:“贵妃娘娘还有何事?”
    “我想——”端木浅的指尖越收越紧,“告诉你讲一个故事,能不能——”
    话语未完,他嘴角嘲讽的笑却已先定格,端木浅的声音哽在喉咙口再也发不出。宫离绽一言不发,绕过她,踏出了牢房。
    端木浅心中一沉,手似乎不受控制地抓住了他有些微凉的衣角,清晰地触感让她蓦地心酸起来。
    “放手。”他微皱眉,有些不悦。
    替身夫人微抿着唇看着端木浅,她的哀伤她该是最能了解的那一个。她为她哀伤,也为自己哀伤。
    “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爱过一个人,她叫端木浅。”她轻声道,此时此刻,突然没了苦涩,没了哀伤,只感觉得到一阵阵的疲倦。
    宫离绽背脊一僵,深邃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半分深思半分幽深。随后渐渐扯起一抹漠然地笑,声音浅浅淡淡地在安静到诡异的牢房回荡,“不记得。”
    端木浅的指尖松了开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化成白色一抹。眼泪近乎麻木地留下来。他说过再遇见他之时,告诉他,他曾经爱过一个人,叫端木浅。她遵守了她的承诺告诉他,只是他不以为意。她大概不能怪他,因为他当时没有许诺过会想起她啊。
    她一步步走出牢房,是结束了吗?她还想问的,还想问他能不能再爱她,能不能陪着她,能不能一生不放弃她。
    生若求不得,死如爱别离。她真的没有力气再一个人孤独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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