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珞长天

第30章


  “所以你才拿了御安的衣物,用它们来找御安。”
  “没错,萤蝶是夜晚活动的蝴蝶,也亏了今天这事发生在晚上,要是白天,这群小家伙可都在呼呼大睡。”想到当初为了捉这些小家伙,自己和小珂没少摔进海里,狼狈好笑的记忆让舒琰珞方才僵直的身子微微松了下来,无意识的靠向姒长歌的胸膛。
  姒长歌收紧了些双臂,利用身高的优势将下巴靠近舒琰珞的脑袋,形成一个拥抱的姿态,“你很不习惯与人亲近?”
  当然不习惯。
  发现自己因为姒长歌的动作而无法稍稍离开些距离的舒琰珞暗暗想道。
  虽然前世从未有过与女性亲密的行为,但自己可爱的小妹和温柔的妈妈却是每日都会给自己一个拥抱和亲吻。
  那是一种充满女性柔软和血缘亲密的接触。
  但身后姒长歌给予他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
  他能完完全全的体会到,身后女子的力量,就算是让他尴尬的抵着他的女性事物,也并非如母亲与小妹一般柔软,那是一种坚.挺的柔韧。
  这是他从小被舒零和舒琰皖抱在怀中就发现了的。
  也是那时,他就明白,这的确是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
  在身形与力量上,女子完全占据了优势。
  因为舒琰珞的沉默,姒长歌仅仅是微眯着凤眼,等待他开口。
  半晌,舒琰珞才回道,“其实我,不太懂与人相处之道。”
  这是实话,他总是被动的承受别人给予他的情,他不懂如何回应,他们也不在意。
  久而久之,舒琰珞也就习惯了,以笑容回过。
  但现在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那高傲的龙女不仅给了他情,让他慢慢发现,并且如今她还要从他身上索取回去,这让舒琰珞有些心慌,不禁想起了前世相似的一个状况。
  他的专用家庭医师,离远。
  那个妖孽横生的男人,曾经按着他的肩说,要他拿他当家人一样看待,要他收起温润的皮相,要他对着他哭,对着他笑,任何苦楚都不要在他面前隐藏。
  他自然是做不到的,不过也因为离远那正色的神情,让他意识到了,离远是要自己依赖他。
  那麽如今,小龙的意思,是让他可以完完全全依赖她麽?
  她可做好准备,收了他这在众人眼里的小祸头子?
  舒琰珞不自觉的神游天外,在他身后的姒长歌虽看不清他此刻的面容,却也隐约察觉到舒琰珞此刻有些莫名的愉悦。
  凤眸一暗,姒长歌微侧过脸,将表情匿於夜色中。
  “你若愿意,我可以教你。”
  舒琰珞一愣,未料姒长歌会说出这话,尔后浅笑着摇头,“不必麻烦小郡王了。”
  因为有一个人,他早就在麻烦她了。
  让她操心,被她心疼。
  姒长歌不再回话,路上惟有马蹄声回荡,随着萤蝶行了约莫半个时辰,萤蝶停了下来,在一间古朴的住宅前徘徊不去。
  姒长歌扶着舒琰珞下马,环顾了下安静的四周,“这里离城不远。”
  舒琰珞嗯了声,把抱在怀的竹笼提起,往竹笼边撒了些香粉末,那些徘徊的萤蝶立刻乖乖的一只只钻进竹笼里,舒琰珞合上门盖上黑布,“走罢。”
  对於舒琰珞这些稀奇的手法,姒长歌也不再感到陌生,低笑,“琰珞你这些个古怪手法,倒可以去卖艺了。”
  然后也不等舒琰珞反应,搂着他的腰就往上一跃翻进墙内。
  古宅内静谧无声,舒琰珞一时也忘了姒长歌不同平日的称呼,指着屋内一盏豆灯的微光,“有人。”
  “我先去看看,你留在此处。”
  “恩。”
  姒长歌轻巧的提气跃步,接近屋子,弯腰利落的戳开木格子窗间的竹篾纸凑上去,将她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的舒琰珞暗叹——这人很有做贼的天赋。
  然后就见姒长歌走到屋门前,大大方方的踹门而入。
  舒琰珞黑线,错了,这人不是做贼的料,是当土匪的料。
  几步跟了上去,就见屋内站着几名陌生女子,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姒长歌突来的踢门,在舒琰珞进来后陌生女子突然神色戒备起来。
  “你们是谁?”左侧的女子首先发问。
  姒长歌凤眸微微上挑,“这话该我问你们,里面的人是你们抓来的?”
  她这话一出,几名女子表情立变,抽出随身的佩剑就往姒长歌冲来,她揽过舒琰珞飞出屋外,“影卫。”
  她开口的同时,两条影子从旁边出来,带出两道剑光,与三名陌生女子对上。
  “你留在这里,我去接御安出来。”
  乘那几名陌生女人被应为纠缠住,姒长歌再次进到屋内,很快便抱着昏过去的舒煌出来。
  “我要活口,一个不漏。”对影卫下完指示,姒长歌就抱着舒煌出了古宅,门口停着影卫随后赶到的马车,“上车。”
  舒琰珞扶着舒煌上了马车,姒长歌一跃上车,朝里头的影卫道,“记得把我的追月带回来。”追月,姒长歌的爱马。
  两名影卫脚下一个踉跄,主子,拜托,这麽关键的时刻,请别说笑——
  马车内,舒琰珞搭着舒煌的脉,眉心微蹙。
  面色苍白,又有虚汗,唇色发紫,呼吸不顺。
  显然的中毒症状。
  执起舒煌的双手,十根手指的指甲根处都泛着一条隐隐约约的黑丝。
  ——‘牵机一线’。
  中毒者,五脏六腑最先被破坏,最后侵蚀血液,当黑丝出现的越发明显,十根指甲能连成一线时,便是中毒者的死期。
  这麽狠得毒!
  握紧拳,舒琰珞抿着已经泛白的唇,抬首,竟是毫无表情。
  ##
  在舒琰珞去找舒煌的同时,素和天吟回了启御阁,只带了秦宣一人。
  宫灯内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在素和天吟俊美无俦的面容上,越发诡异。
  “我这边不安全了。”
  “殿下之意是?”
  素和天吟起身,拿起桌上的宫灯,卸下底部,里面竟然有一方镂空,取出一卷小轴递给秦宣,“这份名单暂且放在你那,等事情结束了再交给我。”
  秦宣接过卷轴放入怀内,低声应道,“属下明白。”
  “现在你回去吧,我要好好想想怎麽对付那个背叛我的人。”
  “属下告退。”
  秦宣关上门,素和天吟给宫灯添了些油,状似无意的瞥了眼阁顶,嘴角,勾起一抹笑。
  子夜,皇宫中一片安静,惟有禁军巡逻的脚步声工整起伏。
  晴水楼上一道黑影闪过,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楼里的东阁是大使们住的寝房,黑影落地,轻悄闪入一间卧房。
  漆黑的屋内,偶尔可听到里屋人平稳的呼吸声。
  黑衣人蹑着脚,小心的避过家具,摸索到桌上的宫灯,轻轻拿起拆去底部。
  果然是镂空的!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将手伸了进去,突然手掌一阵刺痛,黑衣人大惊,还来不及收回手,手臂已经整个麻痹,无力托住的宫灯从手中滚落地上,在黑暗中发出清脆的砰声。
  “殿下,您这招请君入瓮使得真不错!”里屋响起原本该是熟睡的秦宣戏谑的声音,点上灯火,秦宣走出来笑嘻嘻的拾起地上的灯,一手提起已经被麻痹了的黑衣人。
  素和天吟的身影从帘帐后出来,倒出放在灯底的东西,是一团棉絮,上头扎满了细细的银针,“珞儿的药不可小觑,这麽几针连一匹马都可以撂倒,你还能撑着力气瞪我,不错不错。”
  被人拿自己和马比,黑衣人气的差点昏厥过去,秦宣扯去黑衣人的面罩,“户部侍中。”
  “原来户部也被渗入了素和如的人,秦宣,你倒是怎麽办事的。”
  秦宣一反先前的嬉皮笑脸,皱眉,“莫安那家伙恐怕也还没察觉。”
  “你马上遣‘诛’保护莫安。”扣着黑衣人,素和天吟手下的力道让对方已经冷汗涔涔,呻吟却因为身体的麻痹而无力微弱,“这人,我来交给锦帝。”
  “是。”
  拖着人一路往外走,也不在意禁卫军打量的目光,素和天吟抬首望向漆黑夜空。
  眸光如水。
  珞儿……
  ————
  章贰辻陸。结
  章贰辻柒。不可承受之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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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群废物!”阁内,锦衣华服的女子恨恨的扫开书桌上的东西,面目阴翳,“让她们看个中毒的人都看不好,还被那个医术高明的古怪王子救了去!”
  跪在她身前的女子本是安静的听着华服女子发泄,待听到中毒二字,赫然抬头,“主子,您说中毒……您给御安皇子下毒?!”
  被称作主子的女人忿然坐下,“没错,他看到了你的样貌,难道还能让他活着不成,你就是这般夫人之仁!”
  那跪着的女子脸色变得十分惨白,“主……主子,您给他下了甚麽毒?”
  “牵机一线。”
  牵机一线,女子身形一颤,忽然朝女子磕头,“主子,属下求您,将解药给属下……”
  “你疯了?救了御安让那贱人好指证是你将那甫国人的尸体运到后花园的吗!”锦衣女子一掌拍在桌上,桌脚吧嗒出现裂痕,跪着的女子面目更是白了一分,“主子,勿恼,请听属下一言。”
  “如今属下的人被姒长歌抓了去,迟早她们会将我供出,相信过不久就会有人来寻属下了。”
  “你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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