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江湖戏江山：凤吟九霄

祭鹰王的声音随着缕缕夏风散如了空气里，吹得枝摇叶舞，沙沙作响。水蝶夕眼波流转，一抹微不可见的清浅笑影浮现在那流光熠熠的紫眸深处。
    敬王惊呼道：“二哥！”
    祭鹰王抬手制止了敬王，“一个让自己父亲天天生活在痛苦之中的儿子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分别？这样的孩子我是不会认的。”祭鹰王说着话的时候目光始终定格在水蝶夕的身上，幽深不明的情愫从眸底划过。
    “鹰王这么说是很道理。可是，或许小世子是有什么苦衷的，您这样武断是不是不太好呢？”水蝶夕劝道。
    “苦衷？”祭鹰王不以为意。“不管他有什么苦衷，我都不会原谅他。”
    “二哥！”
    “什么都别说了！五弟，你记住南宫倾羽已经死了。”祭鹰王说着转身出了思羽亭。
    “二哥，那孩子是想等到为你报了仇之后再与你相认的啊！”
    “那如果他一辈子报不了仇就打算一辈子守着这个秘密，让他的父亲日日夜夜生活在丧子之痛中！？这种不孝子要来做什么？还不如全当他死了的好！”
    祭鹰王说到最后已经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满腔怒火和悲愤了。
    沙沙……沙沙沙……沙沙……
    数从后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窸窸窣窣……
    水蝶夕叹气，缓缓转过身去。
    吟风就这样站在那里，没有悲伤，没有绝望，只有愧疚，深深的，沁入骨髓的愧疚。
    “吟风……”水蝶夕虽然一直知道吟风在那里，但是乍得见到这样的吟风，还是让她心头一痛，紫色的眸子里闪动着不亚于吟风的伤痛，为他而痛。
    吟风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他木然地往前走着，像丢了魂儿似的往前走着。长长的明紫色衣摆颓然无力地拖在身后。他从水蝶夕身边走过，从敬王身边走过，琉璃色的眸子却一直一直都定格在祭鹰王的身上，不曾移开半分。
    咚。
    吟风跪倒在祭鹰王的跟前。
    “楼主这是做什么？”祭鹰王淡漠地说道。
    “……父亲。”吟风垂着头慢慢地，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对着祭鹰王说出了这两个字。
    “你终于肯承认你是南宫倾羽了？”祭鹰王冷笑一声，“可惜，晚了，晚了。你这一声父亲叫得太晚了。”祭鹰王说着抬步从吟风身边擦过。
    吟风下意识地抬手，拉住了祭鹰王的衣角。
    祭鹰王驻步，“放手。”
    吟风没有动。
    “放手，不然休怪本座不客气。”
    吟风还是没有动。祭鹰王闭眼，突然转身向吟风拍出一掌。
    吟风不躲不闪生生地受了祭鹰王这一掌。鲜血如同细流从他的嘴角涌出。“吧嗒吧嗒”地面上顿时绽开朵朵血色红莲。而即使如此，吟风的手依旧还是没有松开。
    “孩儿不孝，该受父亲一掌。”
第四十八章 思羽亭(4)
“一掌？”祭鹰王的眼里有蓝色的火焰在燃烧。“你以为一掌就完了么？一掌就能让我原谅你？我告诉你，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原谅你！”
    “……不要。”吟风低声哀求。“不要不认我，不要。”他仰起头，琉璃色的眸子里早已满是泪水。“不要，不要不认我，不要。”
    祭鹰王终于转过身，望着吟风那凄哀、绝望、无助、愧疚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早已消了大半，再瞧他那被鲜血染得触目惊心的红唇，眼中伤痛满溢。但却依旧还是忍耐住内心的情感冷着脸道：“不是我不要你，而是你不认我！”
    “不是的，不是的。”吟风辩解道，“不是的。我每时每刻都思念着父亲，一直想要来见父亲。”
    “你什么知道自己的身世的？”祭鹰王用质问的口吻说道。
    “一直……没有忘记。”
    “那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
    “我……”
    “上午在山下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认我？”
    “……”
    “这就是你所谓的思念？哼！”
    “不是这样的！”吟风急道，“我……一事无成，无颜面对父亲。”
    “一事无成？你已经拥有冰海楼了，你还不满足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杀了南宫晨，夺回王位。”
    “哼！你以为南宫晨是什么人？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能扳倒他？就能杀了他？就能夺回王位？”
    “可以的。我可以的。即使赌上我的一切，哪怕是性命也……”
    啪！
    吟风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五道红印。
    “混账！你以为我要的是什么？王位？南宫晨的命？”
     祭鹰王气极，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你以为你用自己的性命换得王位，换得南宫晨的命，我就会开心就会满足了么？就能安心地居于王位，安心地做这个龙泽王了么？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的人么？”祭鹰王拂袖背过身去。
    “我……” 
    吟风惶然无语，并向水蝶夕和敬王投去求助的目光。
第四十八章 思羽亭（5）
敬王叹气走到吟风身边。
    “傻孩子，报仇固然重要，可是对二哥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情可以和你相提并论。你才是最重要的。”
    敬王怜惜地握着吟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想想，如果二哥为了夺回王位而丢了性命，继而将那王位传与你，那样的王位能安心接受么？”
    吟风摇头，默然无语。
    “二哥也是一样的。”
    吟风抬眸凝注着敬王，充满空茫的伤痛的眸子让敬王也很是心疼。
    “孩子，不管怎么样，你这个侄儿我是认定了。”
    吟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我……”
    敬王拍拍他的肩道：“孩子，去向二哥认个错吧。”吟风看看背对他而立的祭鹰王，目光复杂。“去吧，”敬王轻声道，“二哥想了你十八年，现在你回来了，他哪里会真的不要你呢？不要担心。去吧。”
    吟风点点头，起身走到祭鹰王跟前，重新跪下。他仰望着祭鹰王在对上鹰王的视线之后又飞快地垂下了头，藏在衣袖中的手不由得紧握成拳。
    “父亲。”他不安地开了口。“孩儿不孝，孩儿罪该万死。”他深呼吸，鼓足勇气接着说道，“孩儿愿意接受任何责罚，绝无怨言。只求，只求父亲能够再给孩儿一次改过的机会，孩儿愿意一生侍奉父亲左右。”
    祭鹰王偷偷瞄一眼吟风，冷哼一声不说话。
    “父亲，父亲……”他的语调越来越绵软无力，眸中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火也随之熄灭，只剩下无边的伤痛和绝望。
    “您果然还是不愿意原谅孩儿么？”他凄楚一笑，转而仰头望着鹰王哀求道，“即使您不原谅孩儿，至少让孩儿留在您的身边，让孩儿用一生的时间来赎罪，可以么？”眸子里肆意横行的凄苦哀伤如同一把利剑，准确无误地刺入了鹰王的心里。苦涩在体内蔓延，最终化为水雾浮现在眼眶中。
    祭鹰王幽幽长叹，缓缓俯下身来，伸手抚摸着那至今还微微泛红的绝美脸庞。“还疼么？”
    “……”吟风不敢置信地望住鹰王，用很不确定但又满是期望的口吻说道，“您愿意原谅孩儿了么？”
    祭鹰王闪着泪光，笑道：“你要我上哪儿去找你这么个傻儿子？”
    “父亲！”吟风像个小孩子似的扑进了父亲的怀中，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闪着晶莹的光泽从他绝美的脸庞上滑过。“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祭鹰王抱着吟风，紧紧地抱着他这个失散了十八年的儿子，老泪纵横。“倾羽。我的儿子啊……”
    看到他们父子相认的场景，敬王也很是感动。水蝶夕默默地站在原地，望着那对相拥而泣的父子，眸光深邃。
    “阁下，我们还是先回避一下，让他们父子俩好好说会儿话。”水蝶夕对敬王说道。
    “好。”
    敬王擦拭着喜悦的泪水和水蝶夕两人转身离开了思羽亭。
第四十九章 忆昔往事如梦遥…
水蝶夕和敬王一路往清碧山庄而去，结果半路上遇到鹰王的一位谋士说是有事禀奏，敬王不忍心去打扰鹰王便辞别了水蝶夕跟着那谋士去了。水蝶夕独自一人回到了清碧山庄。
    而最终一直到晚宴结束之前，吟风都没有回来。
    对于吟风的事情沈澈没有问，水蝶夕也没有说，当鹰王在晚宴上宣布吟风的身份的时候，沈澈也只是淡淡地微笑着，没有半分的惊讶。看向水蝶夕的目光里却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愫，像是担忧，像是怜惜，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晚宴结束之后，水蝶夕和沈澈、叶景雪三人回去了清碧山庄，吟风则被鹰王叫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