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往事一骨脑儿涌进了脑中。
她清晰地记得,曾经她有一个十分幸福的家。她有爱她的爹娘,还有一个关心她的哥哥。
她们一家人生活在一座山谷中。
几间茅舍,依山而建。
山上有青翠的大树,树下长满了野草,草间时不时会探出一个小动物的小脑袋,眼珠滴溜溜地转。
春天,她时常到山上去采摘漫山遍野盛开的烂漫的鲜花。
夏天,她会拎着个小竹篮去采摘雨后冒出来的蘑菇。
秋天,哥哥上山回来,总要带给她一大把金黄的和火红的树叶,还扔给她一只野鸡或者野兔,高兴地说:“今晚我们又可以打牙祭了。”
冬天,她和哥哥在门前的雪地上堆雪人,打雪仗。
晚间,小茅屋里燃起熊熊篝火,爹爹搂着她,给她和哥哥讲那些古老的传说。娘在一旁织着布,不时慈爱地看着他们。
可是有一天,所有的这些幸福全都失去了。
那天,她追逐一只美丽的小鸟去到山坡上,突然看见山下烈焰冲天而起,烟雾直冲上了半空。
火光间,似乎还听见有人的惨叫声。
她吓得腿都快软了,火光和惨叫传来的方向,正是她的家啊。
她再顾不得小鸟,飞快地奔向山下,向她的家奔过去。
奔到山脚下,她看见她家的小茅屋全都陷在烈焰当中,连屋顶都烧着了。
而屋前的空地上,爹娘还有哥哥都倒在地上,倒在血泊中。
有几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正抬了爹爹,要把他扔进大火中。
她忘记了害怕,冲过去,挡在他们面前。
冲他们怒吼道:“不许碰我爹爹。”
匪徒们哈哈大笑。
“原来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长得不错啊,正好带回去消遣。”
往事2
“太小了点吧。”
“不小不小,足够了,哈哈。”
她怒瞪着他们。
她还太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知道,他们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她还知道,是他们杀了她的亲人,烧了她家的房子。
她要找他们报仇。
匪徒们的笑声未绝,突然听见一个阴冷的女人声音传来。
“不许带她回去,斩草除根,留着她是个祸害。”
一个匪徒辩解:“都是些山民,能有什么危害?就她一个小姑娘,带回去,玩够了再杀吧。”
女人的声音更加阴冷:“你想抗命?”
匪徒缩了缩脖子,说:“不敢。”
“那还不快动手?我到那边看看,马上过来。”
女人说完,转身离去。
她扫向女人的方向,却只看见她的一个背影,一个美得不象话的背影。
匪徒们惋惜地看着她,朝她走来,举起了手中的刀。
她惊恐地望着闪着刺眼光芒的刀,其中两柄刀上,还可以看见血迹。
那是她的亲人们的血迹啊。
她突然不害怕了,突然反应过来,她不能死在他们手下,她要牢牢记住他们的样子,然后逃走,以后再来找他们报仇。
她朝匪徒们的身后望去,突然高兴地叫道:“大师,你来了?太好了,快帮我杀了他们。”
匪徒们哪料到她一个小姑娘,刚才还倔强地不顾死活地拦在他们面前的小姑娘竟会骗他们,听了她的话,齐刷刷转向身后。
她趁此机会转身就跑。
这条山路是她跑惯了的,很快她便跑到了半山腰。
匪徒们发现上了她的当,忙朝她追上来。
她毕竟人小腿短,眼看就要被他们追上了,这时,一个满脸泥泞的少年从草丛中钻出来,将她拉到身后,挥剑向匪徒们攻去。
剑光闪闪,她什么都没看清楚,只听见几声惨呼过后,几个匪徒全都倒在地上呻吟。
往事3
少年虽然脸上污浊,身上的衣衫也划破了好几处,但傲然挺立在山道上,却象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般,让人只能仰视。
“你们几个,杀人放火,罪不可恕,都跟我回去见官。”
少年昂扬的声音。
匪徒们吓得连连求饶:“少侠,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迫不得己,奉命行事啊。”
“你们奉谁的命令?”少年问。
“奉我的。”
又是先前那个女人阴冷的声音,她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
这回,小烟萝看清楚了她的模样,因为她是正面向着她和少年。
女人看上去二十左右的样子,容貌同她的背影一样,美丽绝伦。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却让人油然而生寒意。
少年无惧地盯着她,说:“我来对付她,你快逃。”
话却是对着小烟萝说的。
“不,”小烟萝说,“我不会丢下你自己逃走。”
他是为了救她,才被搅入战局的,她怎能丢下他?
少年却发了怒:“叫你走,你就走,别在这儿当绊脚石。”
女人冷笑着说:“来不及了,今天你们谁也别想逃走。”
手一晃,一道白练朝小烟萝胸前袭来。
少年大惊,挺剑想架开她的白练。
但是他年纪还小,力道较弱,终是没能将白练架开。
白练击中小烟萝的肩头,小烟萝只觉自己象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似的,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后飞出数步,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幸好少年将力道卸去大半,并使白练的准头偏了一点,没有击中胸口要害,否则,只怕小烟萝立时便会殒命。
“好狠毒的女人。”
少年狠狠地骂。
挺剑上前,同女人斗在了一处。
而其余的几个匪徒趁机从地上爬起来,狰狞地笑着,朝小烟萝走去。
小烟萝无助地倒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唯有睁大了惊恐的眼睛,望着朝她慢慢走近的匪徒。
往事4
少年与女人缠斗,占了下风,心中正在焦急,见状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怒吼一声,逼开女人。
足跟用力,身子借力倒射,仰面向天,身子平平的,如一道闪电,眨眼间掠到几个匪徒身后。
同时手中挽出几朵剑花。
流光掠影,剑花耀眼。
只听“啊啊”的几声惨叫,几个匪徒倒在地上,再没能站起来。
少年双足落地,收回剑招,颇为遗憾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匪徒。
他本来无意亲手杀了他们,只想带他们去官府,依法惩治。怪只怪他们不懂得悔改,还想向女孩下毒手。
小烟萝两手支撑着,半躺半坐在地上,无比崇拜地望着面前天神般的少年。
山风吹动他的衣衫和头发,而他如劲松一般地挺立在山坡上,倨傲而又不羁。
少年俯下头,看着她惨白的脸和唇角残留的一丝血迹,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小烟萝忍着身上的巨痛,朝少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没事,大哥哥,你一定能打赢那个坏女人。”
少年赞赏地看着她,真是个勇敢的小姑娘。
“我一定能的。”他信誓旦旦地说。
既是安慰小姑娘,也是给自己打气。
他们口中的坏女人冷眼看着他们,闻言冷笑道:“哦?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打赢我。”
眼中露出狠戾的光芒,手中的白练如一条灵活自如的毒蛇,吐着信子缠绕在少年周身。
少年渐渐不支。
女人全力对付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距小烟萝不足两步远的地方,而且背向着她。
一个不懂武功的山野丫头,有什么好顾忌的。
少年突然使出了一招绝招。
女人全神贯注拆解,不想背后露出一个大空档。
小烟萝看着这个杀害自己亲人的罪魁祸首近在咫尺,仇恨聚集在胸间,胸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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