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说,你不会知道错过什么

40 你拍拍我拍拍


整个下午我都不好意思呆在办公室,自己的咳嗽声别说别人听着烦,自己都烦了。润喉糖含着还好,可我本不喜欢吃甜的。
    给陆沅发了条消息,除了谢谢他让阿姨做了午饭给我,还有就是怎么还他保温桶。片刻就有了回复,只不过不是短讯而是。
    “你现在在自己位置上?”
    “那你现在打哪里的电话啊!”打我的座机还问我是否在位置上,不是废话吗!
    “下班等我。”
    “嘟,嘟,嘟,嘟,嘟……”为什么从来都等别人说完,老是那么自以为是呢?他这种人还能当销售?东西卖给鬼啊!
    我起身去门口的饮水机那儿倒热水,喉咙又是一阵奇痒无比,实在忍不住咳起来,吴愈杰就如同风一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背后,“朱,你不要紧吧”听到他充满着“同事”关切的话语,我一手捂着嘴,一手拿着水杯,都没办法表示感谢。
    突然我感觉背后有一只大手在轻轻的拍,其实那力道也谈不上拍,说小心翼翼的接触更恰当,我躲开吧,好像太不近人情;我不躲开吧,又好像对不起某人(作者:你有没有搞错啊!脑袋进水啦!对不起个屁!)
    总是咳好了,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也感谢小吴的关切,转身准备归座,抬头一看,满眼都是同事们暧昧的笑。
    说实话,我挺尴尬的,可怎么办呢,谁让我魅力那么大,咳~~~人漂亮是没办法的事儿啊——估计陆沅听到我这番内心独白肯定要嘲笑,编排我一大堆了。
    整个下午,我每次不愿含润喉糖的时候,都会有一股动力推动我再放一颗到嘴里,并不是我公共道德有多高尚,不想因为我个人的身体状况影响在同一个封闭空间的其他人;而是你每咳一次,身后就有两道如同X射线一样的眼光,担忧,关怀,还有——还有能满足我作为女人虚荣的“热情”——如果光是这些那就算了,可问题在于不光是我能感受到这种□□裸的表达,别人也可以,而别人的表现不是坐立不安,手足无措,他们更多的是用一副心知肚明的笑意相互交流。
    所以我不得不一颗又一颗的吃着润喉糖,天啊,还是吴愈杰买的润喉糖。
    我不是应该很享受这份被人重视的感觉的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心灵和肉体承受双重折磨(作者:有那么严重吗?你以为你是渣滓洞的□□员啊!)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期盼变得快或者慢,时间总是以它的原则一步一步刻板地走着,我不知道是怎么渡过这个下午的,在矛盾多过窃喜,内疚多过坦然。知道是谁造成的?对,就是陆沅这个恶魔!
    除了老板(也许包括一部分的老板吧)小老百姓没有不喜欢下班的,而我是最最喜欢下班的员工……之一。只是今天例外,因为我要还保温桶啊,陆沅电话里又没说让我在哪里等,是办公室还是停车场,后者的目标比较大,如果打电话去问换来的肯定又是冷冰冰的没建设性的回答,还是不要碰钉子好了。反正他看不到我总归会打电话的。
    我磨磨蹭蹭的整理着包,跟一个又一个离开的同事打招呼。
    “朱祝,你有事吗?怎么还不走?”吴愈杰凑上来。
    “哦,现在走公车太挤了,与其在公车站等,还不如在办公室等”张口就来的瞎话还是要会几句的,否则怎么生存?
    “别人都走了,我反正骑车,陪你会儿吧”
    “其实不用了,我没事的”怎么能让他陪呢,让他看到陆沅怎么办!不,是让陆沅看到他,我怎么办?
    “对了,朱祝你家在哪里啊?离这里远吗?如果是20分钟的话,应该不远吧”他还记得我早上的电话内容。
    “恩,是不远,坐**路车5站就到了”
    “和爸爸妈妈一起吗?”
    “不,工作后,我就自己住了,爸妈的房子离公司远”
    “我也是自己住,我家在**花园,也很近”
    “哦,是吗?”该死的陆沅,干嘛呢!我讪讪的笑着。
    手机突然响起来“喂?”
    “现在在哪儿?”
    “还在办公室”
    “停车场见。嘟,嘟,嘟,嘟……”
    又是这样,我就知道!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我要走了!”
    “一起走”吴愈杰很绅士的用手带了一下我的腰,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突然变得主动起来。
    等电梯的当口,我一直在想怎么能甩掉小吴呢?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看到我去停车场啊。对了,到一楼的时候去卫生间,他应该不会一直在外面等吧,对,就这个办法。
    电梯里的空气很不好,喉咙又开始痒起来,实在忍不住,用手捂起嘴猛咳,肺里好像千百只蚂蚁,他们又挠,又咬,趴来趴去的,一时难受弯下腰去。
    背上多出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小心、谨慎的手势和陆沅霸道,自我的个性完全不一样,如果是他,我想会时时处处顺着我,捧着我吧。
    电梯停下,有人要进,我瞄了一眼,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4F,还没瞄到,就看到打开的电梯门外出现了一身深蓝色笔挺的西装裤,再往上是正想抬步跨进来,脸上却闪过一丝错愕的陆沅。
    “咳,咳,咳……”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我听着吴愈杰一边跟陆沅打着招呼“陆经理才走啊!”一边拍着我已经整个蹲下的身子。
    狠不得把肺整个吐出来,用沾着薄荷味漱口水的牙刷里里外外刷一边,不管了,不管了,管你两个男人之间明争暗斗还是互为水火啊!我的肺又痒,又烧,还有点疼,润喉糖是没用了,看来等会儿要去买瓶咳嗽药水才是王道。
    “咳嗽的那么厉害啊”我听到陆沅不到一丝温度的招呼
    我边咳边点点头。
    电梯到了一楼了,我连跑带逃进了洗手间,因为嘴里有痰不吐不快。洗手间的空旷和寂静更回荡出我咳嗽的惊天动地,声嘶力竭。
    漱漱口,抬头看看涨得通红的脸,大口喘着气,浑身虚脱。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和吴愈杰的询问“朱祝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谢谢你哦,小吴你先走吧!”
    门外一阵沉默“那你记得不要太用力咳嗽,胸口会疼的,明天我再给你带点药用的润喉糖来”随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总算送走一个。
    当我走出来,门口空无一人,慢慢踱到停车场,远远看到陆沅开着发动机坐在车里抽烟,车窗开着,一只拿着烟的手臂低垂在窗外,飘渺着阴郁的白烟。
    我在想自己的瞄准力有没有好到离开10米以外能把保温桶直接扔进车窗,扔到陆沅的怀里?答案是没有。我的脚力有没有好到能快过汽车,使得我把保温桶塞给他之后能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开车也追不上?答案是也没有。
    “谢谢你的粥!谢谢阿姨!我把桶洗干净了!”站在车外,我把保温桶递到车窗口,明确表达着我不想上车的意图。
    陆沅猛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烟头帅气的弹到地上“上车”毫无商量的余地,不是建议,不是询问,而是命令。他的脸上写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和‘我很生气,别再惹我’之类的语言。
    看来他今天也不想放过我,好吧,看在他从我生病开始的表现,和我现在身在公司停车场的处境,还是听话乖乖上车吧。
    没有多余的争辩,抱着保温桶,坐上副驾驶,乖乖的系上保险带,车里已经开了暖空调,是为了我吗?见陆沅升起玻璃窗,我赶忙阻止“我咳嗽,会传给你的!”说罢,我开了一点自己这边的窗。
    陆沅没说什么,只是用中控关上我才开的窗,然后换档,起步。车出了公司,就看到吴愈杰骑着自行车的身影,事实上,他是看不见来自身后,隐藏在黑色车窗膜后的我的,但我还是本能的往下出溜。不晓得我的举动到底是哪里得罪陆沅了,他猛踩了一记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引得路人侧目,我吓的深深埋下头,不敢看窗外。
    车上了高架,我们就这样谁也不说话,我是因为怕说话会想咳嗽,而陆沅完全就像一个赌气的孩子,外人很难知道到底是谁怎么他了,除非他自己说出来。
    憋的很辛苦,几次想咳,都硬生生给咽下去,终于等来陆沅的大赦“想咳就咳一下,这样不难受啊?”
    废话当然难受,难受还不是因为你?我不客气的开始咳嗽,咳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惨不忍睹。
    陆沅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拍着我,他可不像吴愈杰那么温柔小心,而是猛的用力,真正的拍,要把我喉咙里的痰拍出来似的。
    “行了,行了,你好好开车,我没事”开车用手机是违法的,开车拍别人的背也好不到哪儿去,为了生命安全,我希望他还是专心开车的好。
    “那个人能拍,我就不能?”我没听错吧,我竟然觉得陆沅的话里酸味十足,一定是我听错了。
    “你说小吴啊”我擦着嘴“他,其实对我没什么的……”这话说的,连我自己都不信,何况是陆沅,我还没说完就懊恼起来。
    车提前了一个匝道下,开进一个大卖场的停车库。我看陆沅熄火下车,坐在车里不动。陆沅来到我这边替我打开车门“你不下来?”
    “你又没叫我下车”我嘟哝着下车。
    “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
    “我本来就很听话”
    “那我叫你不要跟姓吴的多接近你干嘛不听?”他火起来。
    “人家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而且在同一个办公室,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怎么不理他啊!”我也火起来,他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无理取闹嘛!
    “他还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呢!”即便以前我怎么惹到陆沅,他也从没像现在这样提高了八度,不,是两个八度说话,他是个低调的男人。周围的老阿姨,叔叔伯伯见怪不怪的看看我们,似乎这种拌嘴吵架是多么平常的事。
    “不跟你说了,咳,咳,咳……”简直气死我了,一把推开陆沅又拍上来的手,我是皮球吗?人人都来拍!!
    陆沅推着车,大步流星的走着,我茫然不知他目的的跟着,大卖场人挺多的,一不留神就找不到人了。怎么办?手机在包里,包在车上,都没办法联系。站在原地,360度转着圈,一边咳,一边踮起脚四处张望。
    “还听话呢!”一个焦急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我被揽入某人的怀里,并且紧紧箍在里面。“我还以为你跑了”抬头看,陆沅的脸映入眼帘。
    “我能跑哪里去啊,这里我又不认识,我还没说是不是你故意把我弄丢了呢!恶人先告状!”看到他我就安心了“东西买好了?现在能回家了吧?”我真没力气跟他继续逛了。
    听到我的话,他开始好像是吞了炸药,就要爆发,之后又好像是吃了蜜糖,表情变的比三月的天还快,咳,男人心海底针啊,弄不懂!
    咳,咳,咳,我继续咳着,继续被当成皮球拍着……
    陆沅买了些水果,调味料还有一瓶**庵川贝枇杷膏,我想那是给我的。才上车,他不急着开车,而是打开枇杷膏意思让我喝一口。喉咙果然是炎症厉害,我能明确感受到枇杷膏进口入喉的路线。
    “谢谢”我诚心的感觉着这个男人暴躁冷漠的外表下,那颗体贴的心。
    陆沅别过头去,是有什么表情不方便在我面前展露吗?我不知道,但他听别人道谢以后的反应还真有够奇怪的。
    车子开到陆沅的别墅,我熟门熟路的拿着包和保温桶下车,陆沅从后备箱里大包小包的拿了很多袋子,看样子都是同一个百货公司出来的。
    开门,吃饭,今天我是病人,他算是照顾我吧,碗也没要求我洗,于是我也老不客气的摆了个加菲猫的招牌姿势——半躺在沙发上,一手摸着饱饱的肚子,一手握着遥控器。
    陆沅在厨房忙碌着,我好像还听到他跟谁说话的声音“切成一块一块行吗?”要加水进去吗?”
    我好奇他在干嘛?蹑手蹑脚蹿到门口一看:陆沅背对着我,头和肩夹着手机,往灶上的锅里加着水,操作台上有一大堆雪梨的皮。我瞬时明白他刚才在超市里买的几乎所有的东西,水果,冰糖,枇杷膏都是为了我。
    还有什么可说的?让我怎么能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好吧,即使他对我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即使他已经提醒过对我不会有男女之情,即使付出以后只会带来伤害,我也决定听从自己心的声音,不要理智的计算得失,不要辛苦压抑感情。不是说初恋总是不会成功,总是要受到伤害的吗?但比起它带给回忆的美好,那些都微不足道,所以,我愿意,愿意在一切条件都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把我的初恋给予面前的男人。
    喉头又是一阵瘙痒,我跑回沙发上,猛咳起来,这次不同以往,咳出的不仅仅是痰,还有眼泪,咸咸的味道里带着丝丝甜蜜和点点苦涩。陆沅赶忙奔出来看我,“妈,没事了,没人,没人在我身边,我挂了!”把电话扔在茶几上,坐到沙发上,把我面朝下搂着,拍打着背部,舒缓我的不适“我给你做的冰糖蒸梨,吃了就会好的,就会好的,小时候,我妈用这个办法百试百灵!”
    我不晓得怎么了,只是一直哭一直哭,面对一场注定失败的恋情,在开始就把眼泪流尽,以后是否会只剩下美好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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