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说,你不会知道错过什么

46 昨晚错过了什么?


我边走边在包里翻找,就差没把头伸进去了,好不容易找到,才想长舒的一口气因为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而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想接又不敢接;不接吧,又不敢不接。矛盾中,潜意识给了做了抉择,拇指不由自主的按下了通话键。
    还没等我说话,突然听到“砰”地一声,然后脑门剧烈的疼痛起来,我一手死命地抓住电话,另一只手紧紧捂住疼痛的脑袋,一句“小心”两种声音,此起彼伏着——一个是从正前方传来,另一个则是从电话里飘出。
    一只大手覆上我捂着脑袋的小手,肩膀上突然多了一件人肉披风,吴愈杰不停问我“怎么样?怎么样?”每一个字都体现出关心;店员也跑出来,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我的一举一动都落入店家的眼里,只不过他们关心的是那个和我相撞的广告箱。
    有的人对色彩特别敏感;有的人对声音特别敏感;有的人则对气味特别敏感。我想我是第三类人吧:这个怀抱和那个有着柠檬清香的不同,它似乎什么味道也没有,可以说是干净,也可以说是乏味。还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喂、喂”声。
    我脱离吴愈杰,走开几步去接电话,大概他也觉唐突或尴尬,所以没跟过来。
    “喂,喂,我在,我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隐忍着怒气,我不想早上那一幕再重演,只好低声下气安抚对方
    “知道我的车牌号吧,现在它停在你家旁边那条大马路上,下午2点,最好让我看到你在它旁边出现!”
    “可……”
    “嘟,嘟,嘟~~~”独断专行的人需要的不是解释,推脱,而是无条件的服从,所以他从来不会给人机会说出他不要听的话来。
    我没勇气抬头透过玻璃窗去找陆沅到底在哪个角度目睹一切,只希望能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怪只怪吴愈杰干吗要带我来这个饭店!还嫌我今天不够多灾多难吗?
    “还疼吗?”见我结束了电话,吴愈杰才小心翼翼挪到我身边。
    “行了,不疼了!”是啊,脑袋是不疼了,可脑仁疼!
    “电话是我家里,叫我回去” 看他一脸想问电话出处的表情,我还是先说了吧,得找个理由摆脱他啊!
    “回你父母家?”我说的话敢情小吴都记在心里,他还记得我是一个人住的。
    “是啊,双休日嘛,不回家,说不过去”我讪讪的笑着,心里祈祷他别再问下去了,再问下去,我就要穿帮了。
    “那我送你!”
    “不,不用了,你知道我爸妈年纪大了,比较唠叨,万一让他们看到你,缠着你问东问西就不好了”这是实话,哪家父母不对送自己女儿回家的男孩显露出无与伦比的兴趣?巴不得问出人家祖宗十八代才好,我可不愿意冒着被老爸老妈看到的危险,让吴愈杰送我回去,再说,本来也没打算回去啊;何况要是让饭店里的陆沅看到我和小吴同上一辆出租车,从刚才的口气中揣测,他会冲出来也未可知。
    “那也没什么”小吴倒是不客气,他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咳,关键是我没跟他们说我胃毛病那么严重,现在全身无力,就想睡觉,万一你走了,我还要被盘问,不就惨了?”
    看着吴愈杰被我这半真半假的话唬住了的表情,真不知道我是该为一下子拿捏到对手的弱点而高兴,还是为欺骗这样一个关心的我的男孩子而愧疚。
    “这样,你给我拦一辆出租车,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指派一件他力所能及,又不损害我利益的任务转移他的注意力。
    隔着车窗,挥手道别,望着那个人影越变越小,还依稀朝着我离开的方向眺望,真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
    在这个离别的季节,树叶也纷纷离开母亲的怀抱,享受它们短暂的自由,或落在房檐屋顶,或飘入江河湖泊,而更多的则是编织成金黄色的地毯,铺设在大街小巷中,我踩踏着弄堂里的落叶,沙沙作响,莫名其妙的感伤涌上心头:
    陆沅不经意的魅力把我迷的晕头转向,给我希望又浇灭,再给我希望又浇灭,而我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洒脱,提得起,放得下,他来来回回这么折腾我,以为我练举重啊!
    可说归说,埋怨归埋怨,他一个电话,自己还不是乖乖就范?依然被他牵着鼻子走。
    没有柔声细语,除了命令还是命令,而且是带着不满,愤愤和委屈的命令——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天理何在!
    踢了一脚落叶,发泄着心里的郁结,可只要看着他,我的心就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似乎有原因,又好像没道理。
    弄堂里迎面走来的阿婆跟我微微笑,点点头,打断了我的思绪,错身而过,我依然想不起来这个熟悉的面孔到底该姓张,还是姓王。是我老了?还是被陆沅搞得头脑混乱啊!
    回到家,一看时间才十二点多,我不知道该用这段时间做些什么。
    环顾四周,到处是陆沅的痕迹:干净整洁的灶台;剩下半杯水的床头;吊着名牌衣服的衣架;露出半只拖鞋的餐桌……这些都来自于陆沅,或源于陆沅。
    用那鲜艳可人的大红色汤杯调了杯蜂蜜,坐在他昨晚睡过的趴趴椅上,也许该用这剩下的一个多小时收拾心情,整理思绪吧。
    最后一口蜂蜜入喉,甘甜如昔,只是为什么留在我嘴里的余味却带着苦涩?拖鞋也好,杯子也好,名义上都是他借给我的,也许我应该下午还给他,其他东西都是他赔我的,反正穿也穿了,用也用了,算钱给他,他也不会要(作者:是你舍不得那笔钱吧!)
    把杯子洗干净,找出当初他给我时的包装盒,依依不舍的装好,;翻遍了整间屋子才找到跟餐桌底下那只配对的拖鞋,拍掉些灰尘泥土,装进个干净的塑料袋,回想起那个夜晚,我的鞋被地砖卡到,看他拿出毛毯和拖鞋时,狠得牙痒痒的,哪里会想得到自己竟然会喜欢这个男人到如此地步?
    把两样东西放在玄关,往床上一蜷,躺在属于我的狗窝里,墙壁还是原来的墙壁,屋顶还是原来的屋顶,可整个空间充满的却是那个大恶魔的气息。
    那无情的流水现在在干吗呢?和客户谈话还顺利吗?合同签成了吗?他是不是知道落花正自哀自怜?眼皮渐渐沉重,血液大概都在往胃里流吧……
    一阵歌声吵醒我半留着口水的睡姿,闭着眼睛“喂~~~”
    “我从餐厅出来了,15分钟后,你最好乖乖听话,出现在你该出现的地方……还有,多穿点衣服,带上胃药。嘟、嘟、嘟……”
    我蹭一下窜起来,手忙脚乱套上件外套,拿起整包药就往外冲,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把车停在马路哪里,还需要一辆一辆找呢!
    因为不会开车,所以也从来不关心停车,以至于少见多怪的发现马路边停车也要收钱,总算是比陆沅快一步找到车子,一个身穿城管制服的小个子男人靠上来,他看看我,我看看他。
    “小姐,车子是侬额?”
    我点点头,他如获至宝,低头从怀里掏出一本停车票“超过时间了,从早上7点到现在,7个钟头,付过20块,再加50”
    “什么!”我高八度,他是强盗还是土匪,停个车要70块?
    “我们这里是有标准的,你看”他一指远处一个大铁告示“收费停车”
    “那也太贵了!停一天也就80,我不要□□”看过告示牌,我开始讨价还价。
    “算了算了,那给30吧”
    就在我准备掏钱的时候,陆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后“你在干嘛?”把我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我在帮你付停车费啦!”一手按胸,他再这样,我真是要被吓出心脏病了。
    “多少钱?”
    “30块”
    “给”陆沅利落地付钱,城管一脸满足地离开了。
    “上车”陆沅遥控开着车,一面走到驾驶座那边,我一边急急地表功,一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本来要50呢,我跟他说不要□□,所以便宜了20”
    “系好安全带”而陆沅就好象完全没听到我说的话,发动,换档,然后命令我,一气呵成。
    “是吴愈杰带你去那个饭店的?”
    “嗯”除此之外,陆沅似乎不打算在路上再跟我多说一句。
    突然“哎呀”我大叫一声,惊得陆沅一脚刹车,两个人狠狠地往前冲了冲。
    “我有东西忘在家里了!”该死该死,整理好放在玄关上的拖鞋和杯子怎么就忘记了呢?
    “是什么?药不是带了吗?”
    “是,是……”也不知为什么,我下意识里不敢说是汤杯和拖鞋。
    “到底是什么?”陆沅有些不耐烦,想来他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再评估是否需要调头回去拿。
    “是有一次你让我穿回去的拖鞋和那个你借我用的汤杯”我不敢看他,对着药包小声说。
    汽车引擎的声音盖过陆沅努力压抑自己的运气声,可坐在他身边依然能感受到那股小宇宙的压迫感,陆沅没发表什么意见,他通过汽车的速度,告诉我他很不高兴。
    “要,要去哪里啊?”这条路不是去他家的,陆沅没说话,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你是谁啊,贵姓啊?要带我去哪里啊?”我很努力地想缓和我们之间的气氛,可惜别人不领情。
    停车,熄火,陆沅一脸被霜打过的僵硬“下车”连言语都透着零下25摄氏度的冰冷。
    车子停在市中心某处,我不认识,一个小小的对开门面,里面暗暗地,点着蜡烛,我跟着陆沅,顺着楼梯往上走,薰衣草的香气在每个香薰炉上跳着灵动的舞蹈,点点烛光把墙壁上东南亚风格的木板雕刻烘托出生命的气息,服务员异域风情的着装让我猜不透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下午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有,姓陆”
    “陆先生,2位是吗?这边请”顺着前台服务员的手,旁边另一个领位员微笑着带我们走进迷宫一样曲里拐弯的走道。
    如果没人带,我可真的是会在里面迷路的,两旁的光线基本上都靠蜡烛和香薰炉提供,虽然意境是挺好,可对初来乍到的我来说,凭空多处一份诡异和惊悚。就在我东张西望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我的臂膀——是嫌恶我少见多怪的伸头探脑;还是怕我走丢了给他添麻烦?
    “两位请”走进包房,两个单人披沙发赫然在目。
    陆沅自顾自脱着西装,然后示意我把包和外套给他,我乖乖听话,找了个椅子坐下,陆沅打开墙壁上的小电视,“你胃不好,足底按摩有好处”算是给我一个交代。
    我从来也没来过什么足浴城啊,洗脚房,对我来使一切都那么新鲜,陆沅永远是为我打开新鲜生活的那个开锁人。
    正规的服务自然是很舒适的,除了最后服务生要给我按摩大腿的时候,我痒得不行,其他都很好,全部完毕,服务员退出去,把射灯调得非常暗,让我们休息,陆沅把电视调到音乐台,轻柔的乐曲伴随着袅袅定惊安神的香气,让我昏昏欲睡。
    “还疼吗?”冷不丁一句问话,让我还真不知道从何回答起。
    “不疼了”不管问的是胃还是头,这个回答总归是不错的。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陆沅怀怀地追问。
    “不知道”既然被识破了,那还是坦白一点的好。
    “咳~~~”我没想到陆沅会跟我来一声叹息,还以为他会继续损我
    “我说你的头!”
    “哦”我抬手按了按脑门,一个字——疼“嘶……”
    “别碰!中午撞的不轻,你走路就不会看着点?”
    “着急慌忙找手机,谁知道那里会有个那么高的广告灯箱啊!”我本能地给自己找着理由。
    “那个,中午你都看到什么啦?”回过头来印证中午那一幕全部落入陆沅的眼中是一件非常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如何换个比较看得穿的人,应该不渝追究;可惜我偏偏是那种看不穿的人,什么事情非要弄个清楚,死也要死个明白嘛。
    “你说呢?”我想这三个字应该是陆沅用鼻子说出来的吧,因为他的牙咬得实在太紧了。
    我说?我想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知道吴愈杰会上来抱我,我第一时间就逃开了,你别多想,我喜欢的只有你陆沅一个!
    可是嘴里蹦达出来的却是“我总有交朋友的权利,吴愈杰慧眼识珠”我等待着狂风骤雨的降临。
    “他慧眼识珠?那你呢?”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每每看到我和吴愈杰走的近些,就会暴跳如雷,气我不听他的话吗?这下子,语气平静地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我真看不懂他。
    见我说不出话来,陆沅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你知道吴愈杰和李博士之间有亲戚关系吗?你知道近期公司会有一些人事调动,也许会是改旗易帜的变化吗?你知道吴愈杰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他也许会成为风顶浪尖的人物,跟他扯上关系,对于你又会有怎么样的影响吗?”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对于这些答案,我的确一无所知,可是我朱祝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难道跟你陆沅亲近就不走在风顶浪尖啦?就不冒险啦?我看也不一定吧,我心里暗暗不服气。
    “你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保护你?你知道他是否有能力保护你?或者在不得不牺牲一两个替罪羊的时候,他是否能顶住压力,依然成为你的后盾?”
    会那么严重吗?我在公司的职位,有这种成为替罪羊的潜质吗?如果吴愈杰不能保护我,那你陆沅能吗?
    “我该说的,昨天晚上都说了,可惜从早上你的态度来看,我估计错误。算了,怎样选择,那是你的自由。可我不想看你往那个漩涡里钻。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也等过了这一阵子再说。”陆沅的口气很无奈,有些哀伤,我心里希望的火苗再一次被点燃——难道昨晚我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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