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断不孤鸳被

  
  “我刚刚回来。”
  
  听到这句，似乎松了一口气。
  
  “等我，我这就过去接你。”
  
  心又落回肚子里，雷霆已经顾不得去问他一天的时间刚从哪里回来。
  
  还好，沈云谦只是看起来有点疲惫，气色不大好，如果仔细看的话，似乎脸上还有隐隐的指痕，不过那是雷霆回到家在发现的。
  
  “这一天你去哪里了？”人终于平安进门，雷霆才把一肚子的的担心变成怒火。
  
  “B市。”沈云谦温和的笑笑，笑容有点累。
  
  “你回家了？姑姑已经知道了吗？”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一天的时间，沈云谦竟然在X市与B市间往返了一趟。
  
  沈云谦再度点点头，把领带解下来随手丢在一边。
  
  “姑姑……怎么说？”虽然姑父也是军人出身，但沈家还是较为倾向于慈父严母型家庭环境，这种事情肯定以姑姑更难以摆平。
  
  “她问我是不是真的？”把自己扔在床上，沈云谦仰躺在那里，腿垂在床下，声音有点低沉。
  
  “你怎么说？”雷霆觉得自己问这话的心情像董存瑞要点燃炸药包的感觉。
  
  “我承认了。”
  
  然后被盛怒中的雷素琼打了一耳光赶出家门，声称再也没有这个儿子。
  
  “你承认了？”果然点燃了炸药包，雷霆火了“你为什么要承认，明明是有人故意诬陷抹黑你，你干嘛要承认？”
  
  “事实上我的确是同性恋不是吗？这才是重点……”
  
  沈云谦轻轻坐起来，看着雷霆的眼睛，后者无言以对，张了张口，终于什么都没说出来。
  
  和沈云谦这样对视了很久，雷霆几乎是在喃喃自语了“至少不像他们说的那样，那些照片不是真的。”
  
  “五十步和一百步，有很大区别么？”在父母眼里，同性恋才是最主要的吧，这一天迟早要去面对，自从下定决心非雷霆不可的那天起，沈云谦早已经不准备给自己留后路了。
  
  沈云谦给了雷霆一个很努力的笑容，笑的让雷霆的心突然觉得有一种被拉扯的疼，不是那种强烈的，能让人痛快的痛一场的痛，而是像梅雨季节风湿发作的那种酸涩的痛……
  
  想上去抱抱他，给他一点安慰。
  
  可终究，还是把想伸出的手握成了拳，垂了下去。
  
  “今天你太累了，早点休息吧，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至少有我陪着你，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看着雷霆转身，看着他离开，看着门重新闭合，沈云谦卸下了一脸疲态，皱起的眉头。
  
  到了今天，还仅仅是……永远的兄弟吗？仅此而已？在自己用这么惨烈的方式对所有人出柜以后？
  
  雷霆回到二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下午听小麦说沈云谦公司的股票跌的很厉害，不论精神上还是事业上，这次对他的打击都太大了。
  
  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雷霆真的很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睡不着的雷霆听到了沈云谦下楼的声音，起初以为他是到楼下喝水或是吃点东西，但很快听见了车子发动的声音，雷霆来不及换衣服，穿着睡衣拖鞋就追了出去。
  
  沈云谦的车已经开出去了，雷霆跳上自己的车就跟了上去。
  
  凌晨的街头只有清冷的街灯，在车窗上扫过一排排明暗交替的光影，重复着一种单调的孤寂。
  
  这种孤寂衍生出一种强烈的焦躁情绪，让雷霆胸口都发堵。
  
  沈云谦的车急速驶向江边，雷霆加大油门追了上去。
  
  待看到沈云谦车停下，雷霆也忙踩刹车，下来后就见沈云谦正穿过江堤的绿化景观带往水边走去。
  
  “不要！”
  
  直觉的认为沈云谦想不开要自杀，雷霆整个人扑了过去，两个人在景观带的草坪上滚了几圈停住。
  
  雷霆被压在自己身下，和上次在天坦上的场景何其相似，但这一次，沈云谦没有放弃眼前的机会。
  
  盯着雷霆的眼睛，沈云谦是在他的注视中缓缓吻下去的。
  
  雷霆，未躲。犹在怕沈云谦想不开的惊吓中喘着粗气。
  
  很真实很清醒的一个吻，两个人都很明白，谁也不能再对这一吻装糊涂。
  
  沈云谦的气息，永远是干净而清新的，这已经不是两个人的第一个吻了，雷霆唯一能够确定的一件事，就是他并不讨厌沈云谦的吻。
  
  心跳的有点乱，有点害怕，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说不清的东西纠缠在脑海，翻腾起来。
  
  这样不对，姑姑，程姨，交替着在眼前闪现，雷霆觉得自己清楚这样是不对的。
  
  他们是应该相亲相爱的兄弟，是应该兄友弟恭的手足，但肯定不是这种方法表示关系的亲密，这样过了，这样做真的过了……可是，为什么伸出手，却并不想推开他……
  
  雷霆的脑子乱了，眼神乱了，连呼吸也更乱了。
  
  沈云谦微微移开些两人唇与唇的距离，轻轻用手覆上了雷霆的眼睛，伏在他耳边低语。
  
  “什么都不要想，静静的用心感受就好，让最真实的感觉告诉你，什么才是你最想要的……”
  
  催眠一样的轻柔声音说完，重新继续那个吻。
  
  原来闭起眼睛的感受真的会有不同，沈云谦的吻，温柔中带着一点点霸道，当他的舌再次捕捉到雷霆躲闪的舌时，雷霆放弃了懦弱的逃避，由他引导着纠缠。
  
  挣扎了几次的手终于抬起，落在沈云谦的背上，而后颤抖着收紧，拥住了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舌也羞涩而笨拙的开始回应……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崩断了，雷霆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真的越界了……
  
第 28 章
  28、
  安少杰被安老爷子紧急召回了B市。
  
  那天，安少杰才第一次知道自家和沈云谦的纠葛，沈云谦的股票大跌，直接受损的是自家利益。
  
  训斥完儿子，安老爷子暗示大儿子让李希文尽快到X市，想办法把这件事的影响减低到最小。
  
  很快这篇轰动一时的帖子的在各大论坛网站上被封杀，还有很多技术贴指出这篇帖子中的照片系伪造。经过华南虎事件后，大家对伪造照片这种事早已经不陌生了，都认为这样的行为很令人不齿。
  
  沈云谦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首度在媒体面前亮相，接受的是有政府背景的报刊专访，就照片的真实性做了少量的澄清，大部分还是谈个人成就和未来规划的问题，最后沈云谦表示这件事情已经报警，要拿起法律的武器替自己维权。
  
  在李希文的运作下，安少杰自然被从这件事情里摘的干干净净，其他一些有背景的纨绔子弟当然也各有方法脱身，唯一拉出了一只替罪羊正是亲手PS这些照片的那个在校大学生，理由只是觉得好玩。当然，背后李希文让人和大学生有什么私下交易就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了，反正那个男生的确没有咬出其他人。
  
  后来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较为知名人士的隐私，证物又要展示一些伪造过的不雅照，所以法庭不公开审理的此案，太具体的庭审细节也不得而知了。
  
  事件很快平息下来，其他的人生活按部就班的继续，就是安少杰再去情调的时候找不到小美了，听说一直对学习生活还很向往的小美被人资助去德国留学了。反正小美也不是情调最红的，安少杰只是感叹了一下这小子命不错外，也没多心什么。毕竟心思没有在小美身上，被老爷子狠狠的一顿教训后，他被大哥勒令再也不准打雷霆的主意，所以心情难免沮丧。
  
  沈云谦和雷霆之间的关系尽管没有更大的突破性进展，但那一吻后还是有了质的改变。
  
  其实也不难理解，监狱也好部队也好，这些地方都是同性恋更易发生的地方，社会风气和生活环境都会影响人们的性取向。再遭受了之前的种种以后，沈云谦无微不至的示好与迁就，是块石头也会被捂暖了。更何况一向对沈云谦崇拜的五体投地的雷霆从来不是铁石心肠，且要比一般人更单纯更热血一些。所以虽然弄不清自己这样是不是就叫做喜欢，但至少，他知道自己不讨厌不排斥沈云谦。
  
  而沈云谦也并不急于求成，他有一辈子的耐心耗在雷霆身上，自从觉得自己认定了雷霆的那天开始，所有选择的和放弃的，他都没有后悔过。
  
  “小霆？这是要去哪里？”坐在餐桌前翻看着今天的报纸，沈云谦看到正装出现的雷霆有点意外。
  
  “今天一个朋友结婚，我去参加婚礼。”
  
  雷霆端起桌上牛奶喝了一口，也没坐下吃其他的东西，对着厨房里的程姨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要走。
  
  沈云谦的手越过餐桌伸了过来，替雷霆正了正领带。
  
  “喝酒就不要开车了，我去接你。”
  
  放在往常，这样的举动雷霆早就习以为常，根本不会在意不会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