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

第17章


  
  “啊?”她也傻了,没想到,一句无意的话还结下了一段姻缘。  
  “我追你吧!”他认真地点头,“我觉得你很好,很认真,很适合我。”  
  什么和什么呀?舍友的男友都是挖空心思、想尽办法讨得女友欢心,惟独她,怎么遇到一个连表白都像是下定义的男生?  
  “你能做到我对男友的要求吗?”她怀疑地瞅着他。  
  “你说。”他一板一眼地说。  
  “我要一个能给我送饭吃、会帮我洗瓶子涮试管、会帮我扛蒸馏水、累了帮我捶背、实验失败了给我垫背、数据做坏了给我当出气筒……的男友。”她犀利地反问,“做得到吗?”  
  权弈河淡淡地说:“换句话说,做到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就可以了?”  
  “说起来简单,你能做到吗?”她扬起了眉毛。  
  “不试试看……”他顿了一顿,沉沉地说,“谁能比事实更有发言权?”  
  她一撇唇,“你很有信心嘛!”  
  权弈河那一笑仿若春山,立即眩惑了她的双目。  
  “好,那你就追我吧!”被一个那么帅那么有名气的帅哥追也是一件有面子的事嘛!脑子一热,崔婧答应了他。
  她接受他,成为他的另一个精神寄托。  
  崔婧在学习工作上的热忱,真的可以和他对围棋的爱不相上下。看着她努力,一点一点达成自己的梦,他深有同感地骄傲,高兴,也难免有一丝丝失意……除了父亲,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内心的挣扎,或许,也只有父亲能体会那种拥有前一秒却又擦肩而过的痛苦!  
  他如何能在劲敌的怜悯下黯然离开?  
  他怎么能让寄予厚望的段老师失望?  
  他承受不了的压力,又岂止是每一步棋子冥思苦想的负担?这些年,大家都以为他淡泊名利,为和崔婧在一起而放弃职业棋手的身份,甘愿在一家围棋沙龙当指导老师,一份难得的深情、难得的体贴、难得的牺牲,段苍梧与东方名人虽不苟同,但没有埋怨半句。  
  事实上,他骗了身边的人,利用他们当逃避伤害的挡箭牌,他不愿承认他的好胜心强到必须用爱崔婧、无欲无求当理由,压抑重新回到棋坛与名人他们一较高下的冲动!  
  他竟……那么的虚荣与脆弱呀!  
    『9』第八章 颤
  白天和名人复盘,大概又伤了神,不然不会隐隐有抽痛的征兆。  
  他只是稍微兴奋了一点点,一点点而已,为什么老天爷连这点权利都不给他?既然不能给他完整的身心去迎接挑战,又何必给予他无上天分?  
  权弈河深吸一口气,不敢再多想,晃动鼠标,进入一个luckycats的宠物网,试图让可爱的图片麻醉自己痛楚的神经。这时,一个黑白底色的powerpoint呈现在他面前。尽管图片只有少少的九张,却字字句句吸引了权弈河。  
  “喵唔……”  
  低低的呼唤唤回了他的注意,低头一看,阿福扬着脑袋,正一眨不眨地瞅着他,模样像极了图片中的一只猫。
  他也凝视它,许久,一股怅然涌上心头,拍了拍阿福的脑袋,他低低说:“对不起。”反手把几张图片打印下来,收藏在夹子内,接着关了电脑回客厅睡觉。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似乎听到有女声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什么,后来,“哐啷”一声门响,震醒了他。
  窗外的阳光已透过窗帘射入屋内。头有些沉,嗓子还是很痛,他眯着眼,勉强坐起来习惯性去叫崔婧起床,这才注意到屋里除了他和阿福,空无一人。一抬头,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到十点四十。权弈河敲了敲额头,无奈地低咒:“该死,怎么睡得这么久!”四处看,发现玄关那里的鞋柜上放着一张纸,拿起来,短短几个字映入眼帘:朋友来找,我先出去了,中午饭不用等我啦,爱你的婧!  
  她又出去了?想和她单独待在一起,真难。  
  突然想起好几天没去围棋沙龙转转,他穿好外衣,给猫咪喂粮后,打着伞往touya沙龙的方向走。沙龙离他们家不远,步行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大概是身体不大舒服吧,他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进门的时候气喘吁吁。
  大家还是那么热情,看到他纷纷欠身,权弈河一一点头致意。  
  “权老师,您总算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孩从位子上跳了起来,欢呼着来到他身边,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泽,“您看,昨天我和段大哥下棋,只输了三目呢!”  
  段大哥?  
  权弈河怔了怔,“哪位段大哥?”  
  “就是常来沙龙找您的那位段旭海先生啊。”旁边的一位大叔插话,“他昨天和晴晴下了一盘不错的棋,可惜您没过来看。”  
  “旭海?”权弈河惊讶地张了张嘴——不会吧,他会下棋吗?  
  “我复盘给您看吧?”晴晴兴高采烈地摆好棋盘,一子一子回放昨日的战况,不过,摆到中间时忘了一些步骤,又翻看昨天打的谱,才算完整地呈现那局。  
  权弈河抑制着头疼,淡笑道:“你进步得挺快的,还要多练,复盘仍不熟。”  
  “明白。”被他夸奖了,晴晴的脸微微一红,“还是老师厉害,一下子就看出问题。”  
  “名师出高徒嘛!”旁边的几个年轻人跟着起哄。  
  权弈河对他们的调侃明了于心,但没有点明,毕竟都是一群年少轻狂的孩子,怎么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感情?
  迷恋,只是一时激情,长久不了。  
  不过看到段旭海的棋谱,倒是让他吃惊不小!旭海不是说他恨围棋吗?为什么也会下棋呢?而且,看棋谱显示的落子,还是极有见地的,颇有几分他本人的戏谑意味,棋风如人风,好像东方名人,下棋一向以张狂闻名。  
  这小子,默默喜欢着围棋,只不过死不承认?  
  权弈河苦笑着摇头,这世上原有太多人和他一样,不着痕迹地守候在围棋左右?旭海这又何必?如果,他拉得下面子与段老师和好,就不用遮遮掩掩地下棋了!其实,老师若知道他下围棋,大概会笑得合不拢嘴。  
  倏地站起身,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权弈河赶忙扶住了一旁的沙发背。  
  “权老师,你怎么了?”晴晴吓了一跳,想要去搀扶他。  
  “没事。”他摆摆手,避开了她的扶持。  
  “还说没事,你那张脸白得像僵尸!”不耐的低吼震得所有人都愕住了。一个俊美狂放的男子走到权弈河身边,架住他的肩膀,推开门就往外走,“去医院,一个病恹恹的人,有什么资本教人家指导棋?”  
  人快如风。  
  大家讷讷地望着离去的两个人,不知是谁猛一摇脑袋,惊喊道:“那不就是职业七段的棋手东方名人吗?”
  touya沙龙一阵哗然。  
  当然,这对外面的东方名人没有一丝影响,他气呼呼地招了一辆车,把权弈河硬是推了进去,接着自己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继而吩咐:“名成综合医院。”  
  司机刚一转弯,权弈河阻止道:“别,只是感冒,干什么兴师动众跑去医院?”  
  东方名人透过反光镜,狠狠地瞪着他,“只是感冒会头晕目眩的吗?你在隐瞒什么?为什么不肯去医院?”
  权弈河一窒,不知如何回答,喃喃道:“医院是什么好地方吗?谁会愿意去。”  
  “有病就要去医院,病从浅中医。”东方名人“啪”地一拍拦在前后排之间的栏杆,“我说去医院就去医院,路费、医疗费我出就是!你别吵!”  
  可是被押去看病的人是他好不好?  
  “不用,我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开到我家。”权弈河的声音冷下来。  
  东方名人似乎察觉到什么,深望了他一眼,吁口气,“去市立研究所家属院。”  
  司机一打方向盘,开往权弈河的家。  
  经过东明路时,权弈河无意瞥向车窗,竟然发现崔婧站在那块被文物局划为国家文化遗产的殷商王族遗址——?墟门口!  
  “那不是崔婧吗?”东方名人也看到了熟悉的人,脱口问道,“那个男的是谁?好像没见过,你们的亲戚?”
  “不、不认识。”权弈河很快地说,闭上了眼,倚在靠背上不再言语。  
  东方名人耸了耸肩,一路上静静的,谁也没再开口打破沉寂。等到了家,阿福立即蹿上来抚慰疲倦的主人,权弈河没力气再去抱它,便让东方名人拎着阿福的脖子将它丢在阳台放的几个毛线团间玩耍。  
  窗帘垂下,屋内暗暗的没有光线。  
  权弈河和东方名人一人坐在沙发一边,只是一个人闭目休息,另一个人端详着对方苍白的脸凝思。
  终于,东方名人忍不住疑惑,开口问:“你病成这个样子,她还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嘻嘻哈哈?她怎么当人家老婆的?”  
  “不要当我死了。”权弈河冷冷地睁开眼,“我这个当老公的都没说什么,你在那里充当什么好人?”
  “喂,你现在很差劲!”东方名人一把上去揪住他的领子,“我是为谁在抱不平?”  
  “你要打架吗?”权弈河虚脱乏力,凝视他愤愤的眼神却无比固执,“别忘了,我从来没有输给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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