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盗

开封府的枢密院内，明显比平时加强了戒备，尽管是刚刚开春，可枢密院里不管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都来了院里。每一日都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每一天都要面对形形色色的情报。
    谢慕华现在虽然不再挂着枢密院的头衔，可他还是喜欢在这里办公。或许是因为这儿是他来到大宋之后的第一个正式任职的机构吧。谢慕华皱着眉头，深埋在堆得比他人还高的公文之中。守卫在门口的卫兵，偶尔侧过头看看静悄悄的房间。不知道少保大人在里边做什么呢。
    一个神色严峻的枢密院官员快步走了过来，将手中一份信函递给门口的守卫，低声说了几句。那守卫不敢怠慢，转身冲入谢慕华的房间，高声叫道：“启禀大人，大同有八百里军报送到。”
    “拿过来。”从那堆得像小山似的公文后边，露出了谢慕华的脑袋。守卫慌忙把信函递了上去。谢慕华拆开一看，喜形于色。杨继业这次狠狠的算计了休哥一回。利用契丹人想要欺软怕硬，想找软柿子开刀的心理。杨继业布下圈套，暗中将七郎和关定邦合并一处，诱敌深入，歼灭契丹一部。合谷被关定邦阵斩于马下，撒合被七郎生擒。三万余契丹军溃不成军，清点战场，杀敌近八千，俘虏万人有余。算得上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好。有了这一仗做底子，休哥短时间之内绝对不敢再冒进。”谢慕华仿佛看到宋军大摇大摆的沿着桑干河一路东进，直逼燕山。可是，好消息过后，依然是坏消息等着要处理。萧燕燕去了幽州之后，辽军前哨压到金台屯，在这样的情况下。谢慕华根本无法把李继隆给叫回来。毕竟满城一线是李继隆经营多年的防线。
    看来，萧燕燕的意思就是要把老子逼到满城去。谢慕华摸着下巴，静静的想着。李继隆在新皇登基之后，态度一直不太明确。他妹妹是明德皇太后，现在已经升级成了太皇太后。李继隆也算是皇亲国戚。这么多年坐镇满城和辽军对抗，立下无数军功。如果说谢慕华因为南征北讨在禁军中打下了大大的威望，那李继隆就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河北王。但凡是在河北的禁军、厢军，提起李继隆来，都是一脸崇拜的模样。这样的大将之才，不是随时都能遇到的。谢慕华也根本不想对李继隆做些什么，要消除契丹这个心腹大患，必须要汉人都团结起来，窝里斗的事情已经做的太多了。根本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可是，李继隆是不是这么想，就难说的很了。要是自己贸然去了满城前线，万一李继隆那小子来个兵谏或者清君侧之类的。那可就冤枉的很。而且契丹人现在也十分配合，就是压着金台屯，制造小规模战斗。要是自己出一道命令叫李继隆回来，可能会有两种结果。要么，李继隆回来，契丹人趁着满城前线群龙无首的时候，发起猛攻，定州、镇州、金台屯、满城一旦失守，河北就再没有能防御契丹人的重镇。而以契丹骑兵的速度，几天之内，就可以横扫河北，兵压黄河了。
    另一种结果，自己不叫李继隆回来，那也是契丹人乐于见到的局面。李继隆留在满城，契丹人就可以不住的做手脚，反间计、离心计。总之什么乱七八糟的计都可以用上了。最好是策反李继隆在河北称王。成为像以前的北汉那样，在宋朝和契丹人之间担当缓冲的作用，还可以成功的分裂汉人的力量。契丹人好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雁门关和大同一线的战斗之中。
    “这个女人不简单。”谢慕华悠悠的哼起了《沙家浜》，萧燕燕在军事上并没有过多的干涉休哥和斜轸两位大将，她只是从政治层面上考虑，如何才能对宋朝这个刚刚经历过一场内乱的朝廷，进行最有力的打击。
    “少保大人。”守卫退出去了没多久，忽然又走到门口，低着头拱着手禀告道：“大人，明德太皇太后求见。”
    不至于吧？谢慕华剑眉一挑，人家好歹也是太皇太后，其实说一句话，叫个太监来找自己就行了。没必要亲自跑来，而且宋朝的后宫基本上是绝对不允许参政的。有宋一朝，无论是外戚还是宦官都没有形成什么影响力。这和宋朝的制度也是息息相关的。可是明德太皇太后还就真的跑来了。这，肯定是为了李继隆的事儿。
    “快点请。”谢慕华匆匆忙忙站了起来，把混乱的书桌收拾了一下。还没忙完，就看到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独自一人走了进来，明德太皇太后辈分虽然很高，其实现在也就是三十来岁的年纪。和李继隆长得还有几分相似，端庄秀丽。
    “谢相公，哀家已经吩咐宫女们都守在外边，有些话，哀家不得不来找相公说一说。”明德太皇太后开门见山，直视着谢慕华。
    谢慕华按照礼数见过明德太皇太后，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还记得很清楚，当年东京之乱的时候，在福宁宫，明德太皇太后一见赵普等人走了进来，就泪如雨下，哭叫道：“赵相公，我母子性命全在赵相公了！”如今赵相公变成了谢相公，她也从皇后变成太后再变成明德太皇太后。辈分是一个劲的涨，可惜，实权就一个劲的掉啊。
    明德太皇太后一双美目盯着谢慕华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谢相公，哀家人在深宫之中，可是也听到不少传言。有人说哀家的哥哥在河北有意割地称王。不知道谢相公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呢？”
    谢慕华洒脱的一笑，将明德太皇太后引到主位上坐下，缓缓的说道：“这些都是别人以讹传讹罢了。李节度使公忠体国，一心报效国家。就算是有人恶意中伤，我们也不会信以为真的。”
    明德太皇太后点了点头，脸上的忧虑之色却一点也没减少。大家心里都明白，有李继隆这个敏感人物在幽州前线，契丹人又怎么可能不利用呢？故意把李继隆变成一个可能会割地称王的角色，在河北是造谣，在开封府自然也是造谣。不过，李继隆自己真实的想法，却没有人知道，要不然也不会搞得谢慕华在开封府，这么多天也没拿定主意是不是去河北跟李继隆见面了。
    明德太皇太后接着说道：“其实相公和哀家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深交，可能不太了解。哀家这位哥哥，说到用兵打仗是一代天才人物。但是他没有野心。对名利很淡泊的。其实，今日哀家已经来了，有些话就不怕明说。相公你看，当初我哥哥只是区区一个节度使。这节度使是什么官职您也知道，只是个虚名衔。满城之战的时候，哀家的哥哥甚至都不够资格去指挥数万大军。太宗皇帝攻打幽燕的时候，哀家的哥哥也只能镇守后方。要说朝廷真的重用我哥哥？哀家不是很相信。但是哀家的哥哥一句怨言也没有，叫他做什么，就是做什么。太祖皇帝驾崩，河北一片平静。太宗皇帝驾崩，河北依然能取得满城大捷。现在……哪怕是先皇驾崩，河北那里还是一心一意防着契丹人。”
    明德太皇太后越说越是有些激动：“当年契丹人许给我哥哥高官厚禄，财富美女。哀家的哥哥依然不为所动。因为他是个汉人。”
    谢慕华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对李继隆并不是很了解。所以猜不到他会怎么想。但是要知道，当初满城之战的时候，自己建议李继隆假装投敌。正是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继隆的才能，功劳和他的地位十分不匹配。一般人都会有怨言的。正因为如此，才能骗过了耶律沙他们。诈降战术一举成功。
    但现在是收复幽燕的关键时刻，谢慕华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河北那里，一定要稳。
    “太皇太后，您说的话，我都明白。”谢慕华踌躇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不过现在局势就是这样，很多人都等着看李继隆。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对朝政造成影响。最好的办法，是有人去河北坐镇，和他联手对抗契丹。其次，就是换帅。让李继隆回来，另外派一个人去河北。但是第二个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的。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我要是这么做了，契丹人只怕得高兴死。”
    “那相公的意思是？”明德太皇太后幽怨的看着谢慕华，不是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要派人去监军，逐步接管河北军权。但是这个过程之中，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纰漏。事情做完之后，李继隆依然可以为将。”谢慕华抬起头看着明德太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既然已经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愿意去河北走一趟？”
    明德太皇太后迟疑了一下，她也没有多少选择，李家现在可以依靠的就是李继隆，要是李继隆那里真的出了什么事，李家就算完了。她只是点了点头，问道：“那，监军是谁？”
    “潘美。”谢慕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