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为止，从你开始

  
  虽说乔末对于时尚不甚认识，可盒子上的COCO字样她还是知道的。鼻间弥漫着轻淡的香味，很是好闻。乔初把掉在地上的卡片递给乔末。
  
  “每个女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化妆品，虽然你现在还没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游己信龙飞凤舞的字如同他的人那样花俏，跟他们混在一起这么久，他在这字里行间想表达的意思她是明确的收到。
  
  乔初一直绕着那个香水瓶转，小小的鼻子凑过去闻然后傻傻的笑说“好香啊”。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瓶盖喷了些在空中，一霎那香气满盈。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在响，直接掏出，“喂，我是乔末。”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阵吵闹声，唐羽佳轻柔的声音传来，“乔末收到我跟我哥的礼物没有？”
  
  “收到了，”她放好香水瓶，“谢谢你们的礼物。”
  
  “出去外面读书不像以前读中学那会了，很多时候还是需要打扮打扮的，这些东西虽说不是很重要但是不可缺，”唐羽佳笑语盈盈的说着，瞄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她打了电话这么久他就只拿着酒杯，杯沿贴着嘴唇，“什么时候去B市，这一去也得寒假才回来吧？”
  
  她着重寒假二字，对面的那个人果然有了反应，拿近酒杯褐色的液体浅浅的划过唇瓣。
  
  “下个周日早上八点的飞机。”乔末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说着。
  
  唐羽佳轻轻的弯起嘴角，“下个周日早上八点的飞机，恐怕我跟我哥是来不到送你了，明天我们俩就去G市办事去。”
  
  “没关系的。”她笑笑说着，没发现唐羽佳刚说那些话的语气里在暗示些什么。
  
  许止轩抬眼看看已挂断电话的唐羽佳，没说什么只喝了一口酒，酒香慢慢的溢满唇齿间。
  
  乔末走出洗澡房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看见乔母正坐在床上收拾她的衣服。
  
  “妈妈那个，”她走进房里，吞吞吐吐的说着，“这些厚衣服可能穿不上。”
  
  “总有穿上的时候，”乔母站直身子，她瘦削的脊背深深的刺痛乔末的眼睛，“出去读书就只剩你一个，要学会照顾自己对自己好。”
  
  “妈妈，我。。。”有些话她从报完志愿那天起很想跟乔母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乔母看着不自然的她没说什么便走出房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乔末只怕自己这一步最终会走偏。
  
  周日的清晨，乔末站在阳台上，看到远处的楼房顶层像是镀了一层金黄，此刻的风还是很清凉，微微吹起她的长发。
  
  坐在机场大巴上，眼前的景物如同放电影快播那样闪过。昨晚她把话清楚的给乔母说了，乔母只叹了口气反应异常的平静。
  
  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以后的路完全没有方向，光明还是黑暗，平坦大道还是荆棘满地，她不知道也不敢想象。不管最后如何她也认了。
  
  怀着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来到机场，这是乔末第一次来到这里。阳光照在飞机上异常耀眼让她有点睁不开眼，此刻机场上的旅客渐渐的多起来。N市这个新机场刚刚建成，候机室建在三楼。过了好一会她才找到一脸焦急的源晓津他们。
  
  杜云觅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仔裤，边跟来送机的亲戚们聊着边静静的看向出口处。他的眼眸里一片平静，完全没有源晓津的焦躁。他相信乔末肯定会准时的来到。
  
  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近，呼吸中多了份轻松。可又看了眼两手空空的乔末，眼里多了些探究。
  
  “乔末乔末，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呢？”源晓津的急急的拉起乔末往里走，又转过头看看她，“你的行李呢？”
  
  “寄托了吧？”杜云觅站在她的身旁笑着说，又转头看着源晓津手里的小行李袋，“哪像你寄托了还有这么多在手上。”
  
  四周满满都是来送他们几个飞机的亲戚朋友，这么多人里面乔末竟没有看到那张她思念已久的脸孔。
  
  心慢慢的往下沉。身旁很吵，谈话声笑声围绕在自己的耳边她却什么也听不见，只隐隐的浮起那把低沉醇厚的男低声，一声一声的喊着，“乔末，乔末。。。。”
  
  那也是，自己是什么人呢？充其量就是一个低廉的抵偿品，不喜欢看腻了连欠的钱都不要了让你早早离开视线范围内。
  
  乔末自嘲的想着，失落漫上低垂的脸上。
  
  不知何时，那些送机的人早已散去，他们各自的父母也早早的走入登机室。
  
  “走吧，乔末。”源晓津拿着飞机票在她耳边说着，把沉于自己世界的乔末拉出来。她点头跟着他们三个一直往前走直到在候机室前悄然停下脚步。
  
  “我不去B市了，我把志愿改为N大。”她低声的说着，不知为何在这么吵闹的机场前头的三人竟是清清楚楚的听到她的话，同时停下脚步转过身彼此间也是满脸的惊讶跟不相信。她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更是一片不安，手不自觉的捏紧衣服的下摆。这句话从志愿在电脑最终提交那刻起就想说，可看到他们的笑脸商量着在B市如何如何的时候，真的说不出口。
  
  “为什么啊，乔末？”源晓津嗓音一下子提起来，“我们不是说好了我们四个一起去B市，你自己改了志愿也不和我们说，你是什么意思？”
  
  口气里充满了不相信跟怒气，被隐瞒后最后一刻才得知真相的怒气生生的塞满她的喉咙吐不出吞不进腹腔。她最好的朋友竟然在上飞机前才说出这一切，这把她源晓津当成什么？
  
  叶深跟杜云觅互看一眼，不明何事，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那里太远了我一去就得一个学期，我的家里还有弟弟他才5岁，学费很高，去了那里我家什么都是我妈承担着，而且我在N大还可以免掉学费。。。”她看着满眼通红的源晓津有点混乱的说着，“所以最后我就改为N大。。。”
  
  “乔末，”杜云觅不知何时走到她跟前，明亮的眸子已是消失亮光，失望跟不相信满满在眼里回旋着，“你。。。”
  
  她怎么能这样呢？一年半彼此的约定她都忘了吗？我们四个人从初中开始的友情就比不上跟那个男人短短两年的感情吗？
  
  “不是因为你的母亲跟弟弟，是因为那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在这里所以你也不想走？是不是？”
  
  杜云觅只用两人听到的声音说着。他记得一年多前的那辆车上载着乔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乔末一直以为深埋里面的秘密却被杜云觅这样一句话直接揭开，毫不留情的把那片掩盖自己心底的屏障撕掉。
  
  “是不是？”沉默的乔末让他害怕了，再一次的问她竟是如此的焦燥跟无力。杜云觅突然觉得自己一直的坚持一直的努力究竟为的是什么。
  
  “走吧，”源晓津推着急于想知答案的杜云觅跟还搞不清状况的叶深往前走，最后转过头冷冷的说道，“乔末，我不想再跟你说话。”
  
  说完，便拉着他俩一直往前走。这时的CHECK-IN竟如此的通顺。不到一分钟，他们三个就这样消失在乔末的眼里。
  
  就这样走了，直直的往前走，没有回头没有留恋没有犹豫。自己做得对吗？为了那个对自己来说那么飘渺不甚真实的男人留在这里对吗？无法判断对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看着停机坪上那些即将起飞的飞机。
  
  “乔末，你。。。”杜云觅的声音从她紧握的手机一头传来，很轻，像是以前坐在她身旁教她做习题那样。
  
  声音的带着苦涩跟无奈乔末清清楚楚的听出，“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晚才跟你们说。”
  
  听不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他放松紧抿着的唇，“我只是想知道你。。。”
  
  “先生请把手机关掉好吗，飞机要起飞了。”杜云觅后半句的话被空姐打断，电话一下子挂断。
  
  乔末明白他要问的是什么，满耳都是嘟嘟声响。看着一台飞机缓缓飞起她轻轻的说着，“这里有他在，我真的不想走。我知道是我自己不自量力，可是我真的舍不得离开。。许止轩。”
  
  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真的不愿再往别处挪一步，只想一直看着他，哪怕只是个模糊的背影。那么点点的温暖她放开不了。19岁的心如此的年轻，如此的鲜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得可以装下那片没知的世界，小得可以只容下一个人。她知道杜云觅他们肯定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做，放弃眼前一片美好，只执着的留在这里。因为她的心现在只能容下那个人，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没有他在也如幌子一般。真的离开这里，那么她跟他，真的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声音刚落，嘴角的自嘲还没褪去，身后忽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包围着。许止轩一下紧紧的握着那只没拿手机的手，细细的抚摸她白皙柔软的掌心，低着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以为再看不到你了。”
  
  耳边熟悉的声音，淡淡的烟草味飘进鼻里，手边那只温热的手掌让她一下子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