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纽伦比镇离开,接下来的路途风平浪静——当然,王□□子帮他们买来的连帽斗篷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几天之后,比斯城,这座有着大陆第二商盟美名的城市总算出现在三人面前。
见到它的第一眼,就能明白这座城市的确不愧于任何赞美。
城墙高大宏伟,颜色是淡淡的青灰色,带着厚重的历史感。单从外表上看去,更接近于文化中心的观感。但事实上,比斯城是座典型的商业城市。据说即使是星辉战争时期,城墙也没有受到大的破坏。但战争结束后,萨伊加王国仍对城墙进行了大规模的修葺,整个修葺过程长达数年。在这段时间里,比斯城与自由商业联盟的联系日益紧密,城市的构造也逐渐向其靠拢,并最终成为现在这副模样。
走进城门——连帽斗篷遮挡去了一切好奇的视线,由于是商业城市,门口虽然也贴着王国通缉令,卫兵却没有严格检查——从帽沿下面,苏湛看到整齐而宽阔的街道从城门口不断延伸。
繁华喧闹的自由市场就在城门附近,没有固定店铺的商人选择在这里交易,由于税金更低,货物的价格相对也比较便宜。道路两旁栽种着四季常青的阔叶树,虽然花期已过,枝头却似乎还残留着余香。与小镇里随处可见的细长尖顶小楼不同,比斯城里的房屋多半是高大的楼房,连商铺的门都开得格外宽。
顺着脚下这条路一直往城中心去,城内最大的广场出现在视野中。
纯白色的雕像耸立在广场中央,高高跃起的马背上骑士正挥舞着宝剑——那是星辉战争中萨伊加王国的英雄,三百多年前皇家骑士团团长大人的塑像。
苏湛靠近雕像的底部,就像大多数塑像那样,底座上写满了字。虽然那都是汉字,但密密麻麻的字也让她败下阵来。
“这是白起先生的英雄事迹!”罗罗告诉他,紫罗兰色的双眼闪闪发光,非常熟练的说出一大段关于这位先生的故事,然后用这样一句话作结:“他是第一代皇家骑士团的团长,剑术非常厉害!”
苏湛想,这才是你对此了如指掌的关键吧。
然后她默默的望天,白起先生……白起……下次她再听到谁叫赢政,谁叫李斯,谁叫吕不韦……肯定也不会奇怪的,肯定= =
广场上不时有挽着花篮的小女孩在人群中穿梭着,用甜美的声音兜售着她们的鲜花。像是注意到有新的客人来到,其中一个走到他们的身边。这个年纪不大,有着一头红色卷发的小女孩仰起脸:“大哥哥,您不买束鲜花吗?瞧,这些花儿既新鲜又美丽,您可以买给您的爱人。”
魔法师愕然地看着她,皱起眉,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下的情况。呆了一会,他才用比平常温柔得多的语调说道:“我没有。”
“是吗……”
小女孩遗憾的鼓起粉嫩的脸蛋:“这么好看的大哥哥都没有爱人吗?”她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哎,果然这个世道变艰难了吗。”
听到她这句话的苏湛差点喷出来,她朝小女孩招招手:“小妹妹,来,你的花怎么卖?”
小女孩眼睛一亮,立刻抛弃了陶慕之,奔到苏湛腿边:“大姐姐你要买花吗?”她像是很纠结的鼓了鼓脸,“可是一般不都是哥哥买给姐姐吗?啊,我知道啦,大哥哥肯定是还没有追上大姐姐!所以大姐姐只好自己买给自己。”
“噗——”
罗罗没忍住,喷了出来。
陶慕之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克制,克制!
苏湛却很高兴:“不是只好,是我一直都自己买给自己。”
少女在花篮里挑出一支白色的蔷薇,正要付钱,就看到魔法师的视线落到了远处的人群中。她一边把钱放在小女孩的掌心,一边问:“发现什么了?”
“那里人很多。”
苏湛望过去,就看见陶慕之说的地方停满了马车,三三两两的人们从马车里走出来,然后向同一个方向行进。
小女孩在这时候插嘴道:“大哥哥大姐姐你们不知道吗?今天城里有拍卖会哦!听说,拍卖会上有很多漂亮的东西呢!”她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看着苏湛,“大姐姐,您可以让追求您的哥哥买给您喜欢的东西哦!”
罗罗也跃跃欲试:“说不定还能买到一把剑!”
拍卖会的会场是一幢矗立在广场边的高大建筑,掩映在翠绿色的枝蔓后,米白的墙壁有着全城统一的风格。
三人刚刚来到门口,从附近的街角拐过来一辆宽敞的马车,车身装饰得并不华美,但许多人在见到马车时都往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苏湛看到车身两侧的纹章——银月升起在波浪之上、荆棘将它们贯穿,精致的金线缠绕在纹章的边缘,然后她听到陶慕之迟疑的声音。
“这种家徽,好象在哪见过。”
还没等魔法师捡起不知埋藏在哪里的记忆,谜底已经被揭开——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从会场中冲出来,那样子活像一颗球滚了过来。他哈哈笑着,迎上从马车里出来的另一位先生:“啊哈,李四,真的是你。我刚才还在想司徒家族这回会是谁来呢,没想到就真的是你。”
苏湛立刻敏锐地竖起耳朵,盯住那位李四先生。
李四要瘦削得多,头发有些稀少,带着属于商人独有的精明气息,见到对方,他也笑起来:“可不正是我么,老朋友。”
“嘿,那次圣水祭典你有没有去?”
“圣水祭典?杜克,你怎么问我这么早的事儿?说起来可真不凑巧,那天我一大早就从瑟夫镇离开了,连开头都没见着。”
“我是听说有好东西。”
“好东西?嘿,这次我从北边过来,可带着不少好东西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这位商人才到达比斯城,但苏湛已经能够肯定这位李四先生,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但奇怪的是,整场拍卖会都没有见到那枚徽章的影子。结束后,苏湛独自一人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家族商会聚集的区域。
李四正从楼梯上走下来,几名仆从跟在他身后。
“李四先生!”
商人的本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李四停下脚步,示意仆从收回武器。从他前方的角落里,一位少女走了出来。
对方漆黑的头发和眼睛吸引了李四的注意,让他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是有什么生意要谈?”
李四遇到过不少类似的情况,你知道,总有一些货物是不方便摆在明面上交易的。
“是这样的,您在瑟夫镇是不是买过一枚徽章?”
听到对方的话,李四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不置可否地看着少女。
苏湛停了一会,才说道:“我和我的朋友都在寻找这枚徽章。”
李四哦了一声,话题却突然转开了:“你的朋友?”
这是只狡猾的狐狸,苏湛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李四根本就是要将她的底牌看清楚,以判断如何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但情况紧迫,苏湛只能回答道:“没错,还有两位朋友,请您等等,我马上将他们叫过来。”
李四点头,不发一词。
陶慕之和罗罗都过来之后,李四的举动更加直接。扫视了他们三人好几遍,落到陶慕之身上的目光中多了点什么。那对眼珠转得飞快,似乎在打什么主意。直到陶慕之恼怒地沉下脸,李四才拍了拍手,对身旁的仆从说道:“你去准备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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