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天使

允景的声音凄惶，带着不可抑制的轻颤：“我以为你们结婚了，他就会全心全意地对我，我看着他那么平静，以为我真的做到了，可是，今天，我看见他背着我在哭，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伤心得像个孩子，原来和我在一起，让他那么痛苦，我虽然自私，可眼睁睁地看着他那么痛苦——我一直想忍着，假装看不到他停留在那个人身上的眼神，假装很有信心，坚信他总有一天会忘记那个人爱上我，假装潇洒，就算不爱我也没有关系，只要在我身边就好，但是，看着他痛苦得恨不得死掉的眼神，我害怕了，我真的怕他永远都这样了，我喜欢看他笑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哥——”允景伏倒在江允浩怀里失声痛哭：“我不要他因为我不幸福，所以，我放开他了。”
  不要她因为我不幸福，所以，我也要放开她了。
  有一种爱叫成全
  江允浩等到允景睡着后才离开。
  允景的脸上尚有泪痕，不过睡着的脸容尚算平静，江允浩倒是有点羡慕她，能够痛快淋漓地大哭一场，也算是一种幸运，自己连哭都不能。
  车开得很快，夜已深，路上几乎没有人，心头肆虐的不甘与痛楚让他的神志有些混乱，直到将车在小区车位上停好，他才有些后怕，白天一个小时的路程，他只用了二十分钟不到，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头埋在方向盘上良久，恨不能永远都不要抬头，所有的事情可以自然而然地消失，或者，可以忘却——只是，现实总是要面对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江允浩终于抬起头，下意识地仰起脸，意外地，他竟然发现自己家里的灯是亮着的，他很肯定早上出门前自己是关了灯的，只有扶苏有房间的钥匙，那么——
  下车、关门，飞也似地朝楼上跑去，所有的动作，江允浩几乎一气呵成，心跳得厉害，几乎雀跃出胸膛，但是——江允浩陡地停住了脚步，自己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扶苏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不是好现象，她应该有很多话要与莫子逾说，迫不及待地来到这里，唯一的可能或者是——
  江允浩本能地想要逃，如果一定要面对分离，他希望不是今天，不过他只来得及转身，身后的门却突然开了，扶苏的声音立时在耳边响起：“江允浩——”
  低柔有些沙哑的声音，她依旧连名带姓叫他江允浩，不过最后一个浩字尾音微微上扬，显得熟捻又亲昵，江允浩的心一滞，疼的眼泪都几乎出来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缓缓转身，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你来了。”
  两人的视线终于凝在一处，不过短短的一瞬，扶苏便垂下了眼睑，似乎不敢与江允浩对视，江允浩心更是一灰，原本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现在看来都是奢望了。
  江允浩用手捂着茶杯，天气并不凉，他却冷得直打颤，唯有从茶杯中寻找温暖，忆起那个夜晚，她告诉自己茶可以用手喝的，当时只觉得有趣，却没想到，用手喝茶是这样的凄凉。
  扶苏显得有些踌躇，几次欲言又止，似乎对自己要说的话并无把握，江允浩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罢了，何时见她为难成这副样子，想来要说的话一定很难开口，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又何苦再为难她？
  江允浩倏地睁开了眼睛，凝视着扶苏，眼神平静：“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这一次，扶苏没有避开他的眼神，两人凝神对望了良久，最后扶苏垂下了头：“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江允浩的心微微疼了起来，他将视线移向窗外：“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要怎样？他对你那么好，做了所有能为你做的，甚至不能做的也为你做了，换作是我——”江允浩缓缓地摇了摇头：“更何况，你们还有那么深的感情，你做任何选择我都能理解。”
  江允浩低声叹了口气：“如果，如果他没有为你做这么多，如果他能够爱上允景，又或者，我们已经结了婚，一切都会不同吧，可是，没有如果，不是吗？”
  江允浩的语音渐渐凄凉起来，扶苏看着他，想说些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江允浩沉默了良久，终于转过脸来，眼睛却是又清又亮：“我只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
  江允浩顿了顿，缓缓地：“我知道，现在问这样的问题，有点傻，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就当是最后一次——”江允浩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扶苏：“我想听真话。”
  “爱过”扶苏的回答很干脆，江允浩的眼睛在瞬间亮了起来，扶苏凝视着他，很坦白：“不要比较，你和他不同，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也没有发生太多惊心动魄的事情，但是，对你，是认真的，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救生圈，哪怕一次也没有，只是自然而然地走向你，越来越近，越来越好——”扶苏顿了顿，眼睛更显清澈宁静：“或者，只是时间不对——”
  是呵，只是时间不对，可是，又有谁能赢得过时间内？
  江允浩有些激动地伸出手，最后落下来的时候却只是轻轻地扳住了扶苏的肩膀，他努力让笑容显得灿烂，虽然眼睛早已雾气蒙蒙：“莫扶苏，你一定要幸福。”
  有一种爱叫做成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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