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时差

【没能卍解成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注意。】
    其实在来到虚圈之前，山本葵还去了一趟北流魂街三十区。
    那个曾经给她最美好梦境的地方，丝毫没有因为蓝染市丸银东仙他们的叛变而蒙上任何阴影，平凡的没有灵力的整，在那里生活得很是平和舒适。
    不用担心所谓“尸魂界要被毁灭了呦～”之类的问题。
    当回到这里，才深切地发现，短短的几个月，于她如同上百日甚至几十年，而于这里的人或许只是几分钟。
    当她以为什么都变了的时候，才在这里的宁静中发现，一切都未曾改变，变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或许，还有她身边那个应该在一起却消失的人。
    人总是莫名其妙着执着着一些难以释怀的事情。
    比如逝去，比如遥远。
    山本葵坐在河岸边看着洗衣服的少妇，还有距她们不远地方的小孩子，忽然就觉得这种时间被拉得很温和很倦然。
    眯眯眼睛，有种某个人还在身边微笑的错觉。
    那时候她专门找到了远藤树的家里，小孩子因为出去玩耍而没在家里，葵便问了一下树的妈妈。
    原本想着一个在现世都有非常强大灵力的魂魄，死了之后也不可能变成一个整，谁知道会出现如此可笑的情况。
    “树是你的孩子么？”
    “……不是。”
    眼角已经有微微纹路的女人显得非常不安和焦躁。
    “小树是很多年前一位大人带来的，当时那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昏睡不醒，他跟我说大概要等上几年，之后就会好起来——我没有孩子，小树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请不要带走他！”
    葵皱眉。
    “为什么会觉得我要带走他？”
    对方支吾半天，最终看着葵身上的死霸装，反问了一句话。
    “那个上次和您在一起的大人不就是送小树来的那个么？”
    她离开之后发了很久的呆。
    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就算称不上聪明，也绝对不算笨。而事实上，就如同朽木白哉在五十多年前跟她说的那样——“自以为是”——真是对她最好的形容了。
    她扯出一抹哂笑。
    【不记得了】
    当时她在夏日祭典上问起来，银发青年面不改色地告诉她这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一切。
    她还在心底暗暗腹诽了那个家伙可恶的记忆力和更加可恶的情感。
    全是骗人的。
    市丸银，是个爱说谎的人。
    她原本就该知道。
    他说，我没有吃醋呐，那东西是什么？
    他说，我也很喜欢小葵呦～要不然我们怎么能使朋友呢？
    他说，有这回事？不记得了。
    他说，看原本情深意重的两个人拔刀相向，不是很有意思么？
    市丸银，真的很爱说谎。
    而一个名叫山本葵的笨蛋却从来都没有发现。
    若他找了什么方法把远藤树变成了一个毫无灵力的整，原因也很容易想到——没有灵力的束缚，他的生命或许短暂，却不必承受永恒的无聊和其他束缚。
    比如山本葵和市丸银身上的束缚。
    那年他说，朽木夫人是个很好的女子。
    原因是因为朽木绯真什么都没有。
    相比于拥有山本总队长的孙女、鬼道众大鬼道长、京乐春水浮竹十四郎等人的熟人这些身份的葵，或许一无所有的话，跟他在一起才会比较可能。
    若他也喜欢了她一百年……
    那么又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她成长，看着她眼中的期待，看着她和朽木白哉越走越近，却只能露出朋友的微笑呢？
    葵想了想，却苦笑着摇头。
    她以为自己的情感已经足够克服所有，实际上却对于他们之间如同时差一般的距离毫无办法。
    那样强烈的浓烈的热烈的感情，和那样无力的无谓的无助的挣扎——她竟然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如果可以，那就伸出手，我们在一起吧。
    如果不可以，那就拔刀，一决生死吧。
    当时的山本葵下定决心，扶着树干站起来，双手在粗糙的树皮上反复摩挲了几下，最终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于是她现在身处虚圈，面对冷酷而强大的敌人。
    说不害怕是假——她一开始就是懒得拼搏的贪生怕死之徒，但是在害怕的同时，却又感觉有什么力量一直支持着她自己也觉得傻乎乎的行为。
    比如内心的某种不甘与执着，比如京大叔摸着她头发时候温和的表情，比如日世里嘴硬心软的倔强。
    比如朽木白哉垂着眼眸的沉默。
    比如市丸银遥远而又切近的笑容。
    不会后退。
    “破道之七十三，双莲苍火坠！”
    葵一边冲向赫丽贝尔，一边轻声念着。
    火光冲出，携带着巨大的热量呈团状袭向对方，同时她右手握紧刀柄，感觉着自己和刀掠过空气时候的轻快，红发飞扬。
    赫丽贝尔仍旧皱着眉，微微垂眸，挥刀释放出又一波灵压，撑住了轨道的攻击，葵趁着这个机会已经到了跟她距离不远的地方，正准备挥刀斩下。
    “清——”
    “虚闪。”
    在葵还没说完的时候，赫丽贝尔沉声说着，抬起眼看着已经很近的葵，眸中波澜不惊。
    葵左手撑出灵子壁，却因为距离太近没能完全挡住，跳向另外一边的时间又不够多，只能硬生生抵住，毫无悬念地被击出去，打在了墙上。
    后背一阵剧痛，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嘁……”
    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应？
    她抬起袖子擦了一下。
    疼痛仿佛某种电波一样的东西，一阵一阵涌上来，感觉上火辣辣的。葵咬紧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背后的伤。
    横刀。
    “涟漪。”
    伴随着“叮咚”的清脆声，几道蓝光射出，带着劲风飞出去。赫丽贝尔挥刀挡住，却没想到下一瞬间又有，躲避之间还是被伤到，不过到底因为钢皮的原因，只是胳膊上几处擦伤。
    “……深水。”
    葵看到对方明显出现了错愕的神情，扯出笑容。
    “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
    而在赫丽贝尔眼中，满是水的世界并不可怕，但是视力和感官确实受到了阻碍，还没有反应过来，红发女子仿佛凭空消失，留给她寂静的水泡，还有表面平静无波的蓝色。
    当声音出现，攻击已经切近。
    腰间受到鬼道的直接冲击，她吃痛地弯了一下腰，眉头皱得更紧，抬着的眼看到了水流之间隐约的黑色影子，当即挥刀，手上速度太慢，砍下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击中目标的踏实感。
    紧接着左肩袭来一阵剧痛，灵敏的鼻子已经闻到了血腥味。
    赫丽贝尔回头，看到了她身后仿佛鬼影的山本葵。
    葵的眼眸里面藏着两团刚被点燃的火焰，与周围的蓝色静谧环境很是不搭调。在砍中赫丽贝尔的左肩之后又举刀，忍受着背部被撕扯一般的痛苦砍下去。
    力气不够大，只是砍出了一长道并不怎么深的伤口，血缓缓流下来，看起来问题不大。
    葵很不爽。
    赫丽贝尔也很不爽。
    要知道从普通的虚，到大虚，再进化成高级大虚，最终受蓝染的“帮助”成为力量强大的十刃，她流血的次数绝对是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的。
    她抬手拉开挡住面部的衣领，露出了面具，却在下一刻想起了什么，停下动作，握刀的手一紧，刀上面中空的部分立刻出现了亮色的灵力，一阵一阵，颜色越来越深。
    “苍剑炮。”
    她俯下身子，用力挥出刀，身体随着旋转，最终环绕出一个圆圈，亮黄色的灵压在挥过的地方形成了漂亮的弧线。
    几秒钟之后，深水被打破。
    葵站在一边喘气。
    赫丽贝尔没有给她片刻休息的时间，直接掠身到她旁边，空着的左手伸出来，一把带过葵，没有理会葵睁大的眼睛，直接带着她往墙上撞去。
    力气很大，葵在撞击的一刻疼得闭上了眼睛，感觉身后的墙壁因为冲击而碎裂。
    她竟然傻乎乎地想着，看起来这建筑也是偷工减料的产品啊，表面华丽丽，内在却禁不起冲击。
    几次撞击之后，就在葵满脑子都是“把带着她的那个混蛋的头卸下来当球踢”这等想法的时候，突然身子一空，她睁开眼睛向下看，发现是自己身在半空。
    呀嘞，没想到跑了这么久已经走到这么高了。
    再仰头看看天空，浅浅的蓝色，分外美好。
    赫丽贝尔拉住她，直接向天上飞。
    “这位大姐，你到带我……咳……去哪？”
    葵眨巴眨巴眼睛。
    就在这种时候，看起来仍然是不怎么着急的——除了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也有点不怎么从容。
    果断的三号根本不理她，很快到达天际，直接挥刀斩出一个口子，拉着她飞了上去。
    阳光消失，迎接葵的是一轮苍凉的弯月，还有深蓝仿若黑色的天空。
    赫丽贝尔放下葵，她撑着身子努力不跌倒，还带着笑容。
    “到这里我就可以放心了。”
    赫丽贝尔说。
    “哈？”
    棕色皮肤的性感御姐居高临下。
    “四号以上十刃，不允许在天盖之下解放——到了这里，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你了。”
    葵想了想，斟酌用词。
    “……能让你这么快解放，我觉得我表现还不错哈。”
    “……也只能到此了。”
    赫丽贝尔将刀扔下，插，在了地面上。
    “征讨她，皇鲛后！”
    葵看着她周围升腾起水花。
    下一刻心中冰凉一片——用水的十刃。
    她的运气真差。
    归刃后的三号小姐明显跟方才已经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机器了，原本还能勉强抵挡甚至偶尔回击的葵完全没有办法，只能咬牙硬撑着，脑袋里面想着如何逃跑。
    “那个……咳咳，咱们来谈谈，要不别浪费力气打架了，大家一起下去喝个茶，聊聊天？尸魂界里面好玩的事情还挺多呢……”
    “哼，死神都这么贪生怕死？”
    “不不，你误会了。”
    葵操控水花跟对方的“断瀑”较量，喘着气。
    “是我比较贪生怕死。”
    “……战雫。”
    被高压水流击中，葵半跪在地上，一边感觉身上的温度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慢慢减少，而伤口却仍然带着火焰灼烧般的疼痛，一边大口喘气。
    “呼……呼……咳咳……”
    满口血腥。
    “不知道还行不行……一直挨打……真逊……”
    晃晃悠悠站起来，看着穿着清凉而身上没有什么伤口的对手。
    “卍解——流水浮光。”
    原本普通的刀身泛上了纯白的光辉，仿佛月色一般映着葵的脸。
    不行了……葵咳出一口血。
    拿着刀的右手臂上面伤痕累累，黑色的袖子已经破破烂烂。胸口似乎着了火，白色的里衣应该已经被血染红了。
    ……没力气了。
    赫丽贝尔看着她光芒渐弱的斩魄刀，面无表情地走到她面前。
    葵用尽最后的力量挥刀，赫丽贝尔没想到她还没有放弃，惊异之间头一侧，闪过了这次攻击，几秒钟后脸上出现了一道血迹。
    “断瀑。”
    葵闭上眼睛，手中的斩魄刀彻底失去了光泽。
    水花从天而降，水滴中仿若藏有小刀，刀刃割开她的皮肤。
    她突然很想笑。
    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了，一切光芒都随之消散。
    闭上了眼睛，却看到了心中的图景——夜空中绽放了无数烟火，璀璨和缤纷相互缠绕出一片惊才绝艳，□□的夜幕中光影交错。
    她身边少年的面容明明灭灭，弧线美好的脸颊就在那么近。
    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得到。
    “好美啊！”
    乱菊的声音。
    “这是第一百次吧。”
    他的声音。
    全部都是带着笑意的，温暖的，眷恋的。
    她突然期望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时间停留在了那一瞬间。
    带着最简单的向着光明的心情看着他。
    还能看着他……
    水声传来。
    这样，大概就结束了？
    “不要死。”
    一个沉稳冷静的男声突然闯入她的世界。
    “抱歉了。”
    葵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