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恋

  “为什么？！”
  苏瑛哑然地看着从小的朋友那张向来淡然的脸上流露出地刻骨仇恨——
  “我为什么不答应呢？！为什么要让那个人好过？！为什么我吃了二十几年的苦，他却能什么都不知道的笑着过幸福的生活？！为什么流着同样的血，我连摸他裤角的资格都没有？就因为我是女孩子，就因为我不是那一家期待出生的人，所以就活该被舍弃，活该受这些折磨吗？！
  “……心爱……”
  “我不甘心，不甘心！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既然不要我，又为什么要生下我，既然生下了我，又为什么不要我？！”
  “他们既然能这样狠下心肠，那我为什么还要凭着良心做事？！”
  “他们不是为了要个男孩子吗？不是为了这个孙子吗？那我就毁了他，彻底的毁了他！想想看，将来要是知道他们引为为傲的方家子孙和自己的亲妹妹乱伦，那群道貌岸然的人的脸上，表情会有多么精彩，啊？！多精彩？啊——”
  哑着嗓子，她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心爱！你不要这样，心爱！心爱！”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对不起！”
  苏瑛愕然地看着顾心爱脸上立即浮现的五指印，愧疚地拿过湿毛巾轻轻拭擦——
  “我没想出手这么重的，我只是……心爱，你不要这样了，心爱！我看着难受……”
  苏瑛慌乱地道着歉，顾心爱却已经安静了下来，无视好友快要落下泪来的表情，她眼睛望着虚无的远方——
  “……我没想要这么做的，真的，苏苏！我没想过要伤害他的，没想过要伤害……因为我知道，他也只是个受害者而已，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即使觉得妒忌，即使觉得难过，我也从没想过要伤害他……”
  “可是……可是为什么他要说爱我呢？就这样做朋友不好吗，即使不是兄妹，也可以是互相依靠……我已经慢慢接受他了啊，甚至想过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好……可他为什么要说那些爱我的话呢，为什么要说？！”
  “……我吃惊，我害怕，怕极了，怕得一声不响就逃开了。可我没有地方逃，只好逃到了妈妈那里，妈妈还是那副老样子，见了面不是吵就是骂，从来不会说一句好听的话，而我也习惯了，因为她毕竟是我的亲妈妈，不管她对我怎样的不好！”
  “我在那里呆了一天，想了很多很多，我想我回来就告诉他我不喜欢他，叫他也不要喜欢我，做朋友就好了，我没别的奢求，只要身边有个肯关心我的人够了，我只有这点奢望而已！”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让我遇上方家的人呢？！那个老太婆，我从不曾招惹过她，也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她凭什么就因为我无意中碰到她就污赖我想破坏她的家庭; 什么污蔑我和我妈一样是个□，是个狐狸精; 凭什么打了我还用她的臭钱砸我……”
  “好啊，既然她说我喜欢勾搭人，那我就勾搭给她看……她不是宝贝她的孙子吗，那我就让就她尝尝自己的孙子被狐狸精勾引的滋味！”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还是答应了他，然后看着他惊喜万分的模样心里莫名其妙的痛……”
  “明明该快意的，可却那么痛……”
  她闭了闭眼，低低地嗓音暗哑——
  “……他那么干净的一个人，我却要把他弄脏……”
  “心爱……你想哭就哭吧……”
  眼睛干涩的厉害，却哭不出来，顾心爱只能看着苏瑛泪流满面，任那些眼泪在胸口里翻腾——
  “……你不知道，苏苏，你不知道……”
  “我也曾想要过一个哥哥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可以依赖，可以天塌下来也因为有他的存在而什么都不用害怕的哥哥……”
  “我也曾经遇到过，在我八岁那年……那个小哥哥，那么小，却那么勇敢那么拼命地护着我不让妈妈打到我，自己都挨了好几下，疼得像是要哭，却始终拉着我的手不肯放……”
  “他的手，那么温暖……那么温暖……”
  顾心爱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前模糊了起来——
  好累，累的不想睁开眼睛，让她睡一下，睡一下就好！
  她真的已经太累！
  朦胧中听到苏瑛哭泣地规劝——
  “心爱，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了，会好受些……”
  “……不能……不能哭……”
  她闭上了干涩的眼睛——
  “……哭了……会挨打……挨打……”
  “……很疼……”
  林梦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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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闭上了干涩的眼睛——
  “……哭了……会挨打……挨打……”
  “……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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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自己一个人停留在空荡的室内，总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寂寞感心中缠绕，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该怎么摆脱，甚至那寂寞的内容都像镜花水月般模糊不清……是啊，她到底有什么寂寞，有什么不满足呢？
  回首四十余年的生命里，她知道上天其实待她不薄，给了她亲厚慈爱的公婆，英俊能干的丈夫，还有一双可爱美丽的女儿……更何况，那几乎是真正由上天赐与她的一辈子都引以为傲的儿子，这样平安而富足的生活，究竟还缺少她想要的什么……
  她想要的……
  “妈！”
  像初升的太阳一般耀眼的大男孩蹦蹦跳跳地跑下楼在她颊上飞快的一吻——
  “早安，我亲爱的妈咪！你今天可真漂亮！”
  “调皮！”
  她笑着一巴掌甩过去，意思意思地在儿子白晰的面皮上捏了一记以示惩戒，而后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夸张的瞪起眼——
  “我亲爱的儿子今天是有什么节目吗，居然穿得这么耀眼！”
  语气高昂的哪见方才的半点落寞！
  “嗯哼——”
  方皓阳忙着拿起餐桌上的三明治往嘴里塞，既是没空回答，也是想看看他伟大的妈咪到底已经修炼到什么程度。但显然事实证明他老妈的岁数不是白长他的，只见他天才的老妈眼睛一眯，张口就直接奔了主题——
  “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咳——”
  差点被一口气哽死，方皓阳赶紧灌下一杯清水防止了一大早在医生世家的餐厅里发生什么急救无效的意外惨剧——
  那可会笑死人的！
  “妈——，你上辈子一定是个铁口直断的大仙，”他语带敬畏，“实在是天上仅有，地上绝无啊！”
  算了吧，就你这几天这副神魂颠倒的样儿，鬼才猜不出呢！
  林梦溪压下一个不符合她身份的白眼，实在不愿翻出这几天自己儿子的糗事来打击他的自尊心顺便让自己丢脸！
  “好了，别耍嘴皮子了，赶快给我从实招来，”
  拍了他一记，林梦溪的眼神变的认真——
  “到底是怎么样伟大的女孩子勾走了我儿子千金难买的芳心？”
  “嗯，其实——”又咽下一口牛奶，方皓阳的认真不下于自己的母亲，“真有那样一个女孩子！”
  想到前几日在他面前说“好”的那个女孩，他的眼神迷醉起来——
  “……嗯，她呢，很漂亮，但不可爱，真的，一点儿都不可爱，却要命的吸引人; 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却让人更想接近; 肩膀很单薄，脊背却挺的很直，像是什么力量也无法把她压垮; 很不爱说话，对谁都像是有距离，总是装成一副很坚强的模样，有什么重担宁愿死死咬住牙撑着也不愿意让别人来可怜，却不知道她的样子只会让人更想呵护怜惜……”
  “还有……还有很多，我说不出来……但，她真的，真的是一个太好的女孩子……”
  低下头，他轻轻叹息。
  “你——”
  林梦溪惊栗于儿子流露出来的感情——
  从发现他的反常到现在，这才几天，几天而已啊？
  怎么会……
  “你真的很喜欢她吗？”
  为什么？
  普通男孩子坠入感情时不都是这么一副晕头转向的中蛊模样吗？
  可为什么，儿子迷恋的表情会让她心底涌起这样一股模糊不安的心情呢？
  “妈——”
  方皓阳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她的心禁不住一颤——
  这样的，这样的眼神……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她！”
  “那——”她努力稳住心神，“那女孩子呢？她也这样喜欢你吗？”
  一定要才可以，不可以让她的儿子，她辛辛苦苦保有下来的儿子因为单方面的付出却得不到回报而受到丝毫伤害，就像——
  就像她一样！
  她引以为傲的儿子，不可以像她一样！
  “会的！”
  方皓阳点头保证，不愿让最亲爱的妈妈因为自己心底些微的不安而担心——
  “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早晚有一天，她会像我爱她这样爱我的！”
  只要他努力！对吧？
  也就是说还没有？！那不行——
  “皓皓——”
  “妈！”他用眼神阻止她，“我真的很爱她，甚至想象不出如果以后哪天不爱她了还能不能像爱她一样去爱上别人！我——不会再爱上别的任何女孩子了，只有她一个！”
  “所以，妈，你能祝福我吗？你会同意我的吧？”
  儿子语气里的恳求让林梦溪无法说出否定的话，皓皓，一定也觉察到了什么吧——
  丈夫一心想让他和小韵在一起的事，所以希望自己这个一向最亲近的妈妈能够帮助他，帮助他成全他那么向往的爱情……
  曾经——曾经也有一个少年，这样恳求过她，希望她可以成全他想要的爱情，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
  心攸地疼了起来，那个曾经满面阳光的男孩子，那个曾经和心爱的儿子一样笑容灿烂的男孩子，如今，如今在哪里……
  在哪里……
  “……妈……”
  一如忽然被惊醒的过往，岁月斑剥中她看到和那个少年如此相似的儿子担忧的脸，不由自主地握紧那只已经长大成她无法完全掌握的大手，林梦溪露出微笑——
  “有空，带她来家里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