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恋

！”
  打开门的女人温柔的笑脸中带着些许惊讶——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来快进来，来，什么事那么急啊，瞧你跑的满头大汗的！等等，我去给你榨杯果汁……”
  “妈——”发颤的尾音还没有散去，眼睛已经泛红……
  “皓皓？！”
  林梦溪惊讶地看着儿子似乎开始泛起水光的大眼，担心道：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那个顾心爱……”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方皓阳的脸色——
  “你们又吵架了？”
  “没——，妈——”头一低，无法再面对，方皓阳哑声道：“我爸呢？我找他有些事？”
  “在楼上书房！有什么……”
  话没说完便见儿子一言不发地往楼上走去，林梦溪看着儿子的背影疑惑地蹙起了眉。
  站在父亲面前，方皓阳一瞬不停的仔细端详着，从发际到眉毛，从鼻端到唇角，不无细致，不无思量，两人相像到一眼便可看出的血缘关系无法抹煞，但……妈妈呢，他和妈妈，真的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吗？
  他最爱的妈妈……
  “有什么事吗？”方天伦从醉心研究的学术中抬头，终于觉察到儿子的不同往日。
  方皓阳看着面前人和他几乎如出一辙的不耐表情，只觉满心苦涩，如果……如果……上天真要他的至亲有那么一个不再血浓于水的话，那么，他宁愿是面前如此冷淡对自己儿子问话的父亲。
  一直以来，对任何事都表现冷漠的父亲总让他觉得似乎少了那么一点身为人类该有的东西，他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父亲是从来都没有还是曾经失去过。但他知道，这样的父亲，少了某样该有的东西的父亲，却让一向坚强乐观的母亲过的并不快乐，尽管不说，尽管掩饰，但总有那么些蛛丝马迹一点点透露着那个总是笑脸迎人的女人的心伤。
  如今，曾经几度忍不信想问出口的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怎么不说话的？！”
  “爸，我——”
  嘶哑着嗓音，方皓阳多么希望自己不会是母亲的心伤——
  “我是妈妈的亲生儿子吗？”
  “你——”
  方天伦瞠目，惊讶地看向儿子泛红的双眼，皱紧了眉，似乎有心遮掩什么，但随即又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也许该到了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了！”
  心底有什么坠落，轰然一响间砸得方皓阳几乎站不稳脚，闭了闭眼遏制住那股疼痛，他的声音又轻又哑——
  “是……真的吗？”
  对面男人的叹息也是轻轻的——
  “是真的，你不是你妈的亲生儿子！”
  终于坐倒在地，方皓阳止不住地摇头——
  “怎么会……怎么……会……”
  泪流满面间听父亲诉说着那离他遥远而又近在身边的故事——
  什么不能再生育，什么重男轻女，什么买母生子……
  他听不懂，一个字都听不懂，他只知道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个样子，无论怎样也不该是这样！
  “皓皓，别这样，你妈她……就算不是亲生母亲，但她对你，比亲生母亲还要好！她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母亲！你明白吗？”
  “是！”
  方皓阳愣愣地点头——
  “我知道她是个好妈妈，就算不是亲生，她也……”
  “哐——”
  门外有什么摔落的声音，方皓阳愕然地转过头去，看着半掩的房门外母亲仓皇失措的脸——
  “你……你们……”
  方皓阳想叫，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地上的碎玻璃杯里还残存着少许淡黄色的橙汁，妈妈总说鲜澄汁对身体好，每次回家都要亲手榨上一杯，看自己皱着眉头喝下去才笑着说声“乖”，换来他的哭笑不得和抗议……
  这样的时光，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吗？
  “皓皓，妈妈——”
  跌坐在地上的女人哆嗦着唇想开口，却最终没能说出什么，失色的容颜比他的更加苍白，往日风韵犹存的美丽面孔像是一瞬间老去。
  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方皓阳猛然跳起身来，再也无法忍耐地，转身跑出了房间。
  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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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皓，妈妈——”
  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方皓阳猛然跳起身来，再也无法忍耐地，转身跑出了房间。
  *********
  “你怎么能这样……”
  声音低如蚊呐，从门边那个低首垂泪的女人口中逸出。
  “梦——”
  “怎么能这样！”
  蓦然间大喝，是那个向来温婉如水的女人几十年来压积的心酸委屈——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方天伦？！你怎么能这样……就算是被逼成婚，就算不是真心爱我，就算我怎么做都无法替代景嫣在你心里的地位……你也不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
  这么努力这么努力地苦心维持，苦苦支撑，不过想要一个家而已，一个即使只是假象地幸福也让自己觉得有所安慰的家而已。这个男人，她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即使不爱她，即使心里没有她，但她这样辛苦努力，这样衷心期盼，他又怎么能够这样轻易毁坏，怎么能够……
  “梦溪，我……”
  “就算只是一件家具——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摆在家里十几年，也该有些情分在……近三十年夫妻，你怎么就能这么狠……方天伦，你怎么能……”
  其实，应该是自己太傻……
  一直以来，不是不明白自己深爱的男人的心里只有那一个人，那个在学校迎新晚会上一曲“梁祝”让多少男子晓梦迷蝶的景色嫣然，自己也曾在那一刻被那个美丽的女孩迷惑，进而相识相知甚深，更是明白自己深爱男子与那女子的情感纠葛，不是彼此我婚你嫁就能结束得了的。
  但，仍然抱着一份希望嫁了深爱的那个人……
  多少年温柔体贴，多少安然贤惠，多少年心中隐忍，不边想要一份平等的回报而已，希望深爱的那个人有一天能看到身边有人和他一样心中深爱。
  但如今，这做了多少年的绮梦似乎也该醒了。
  毕竟，对那个可以毫不犹豫告诉儿子真相而半点也无顾及她的心情的男子来说，自己，也许真的是无关紧要的吧。不然，就算有一点怜己之心，只是一点点而已，他也不会如此心无旁骛地说出真相！
  罢了罢了……
  如今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呢，一场绮梦做了几十年，是她太痴！
  但，也许，如今抽身，还不太晚，又也许，剩下为数不多的人生，她也该为自己过过。
  已经痴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再学那愚妇一般哭哭啼啼，纠纠缠缠，又是何苦来哉！
  既已打定主意，林梦溪也不再诉苦——
  对于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来说，就算你哭到水滴石穿，于他也不过徒增厌烦。
  伸手抹干眼泪，她低头收拾着一地的碎片，不再言语。
  “梦溪……”
  方天伦看着妻子不声不响地收拾着残局，也觉无话可说。
  夫妻近三十年，他又非草木，又怎么会没有感情。
  虽然当初对她明明承诺不会答应自己父母的提亲，成全自己与景嫣，但最后却仍嫁入方家有些怀恨，但后来也明白她同样是被己身强势的父母逼迫，对此逐渐释怀。
  二十几年夫妻，她对自己，对父母，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哪一个不是尽心尽力，照顾周全。就算只为了她这些年对皓皓的视如己出，自己也不该不经她同意就冒然告知儿子真相。
  但，这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不是吗，如果他想把那个长得那么像初恋情人的女儿带回来，这些，不是早晚要坦白的吗？
  但真的，不管怎样，他欠她一份道歉——
  “对不起，梦溪，是我太欠考虑，让你伤心了！”
  伤心吗？以后不会了！
  就算会，她也不会——再让眼前这个男人知道！
  已经为他掏空了所有，总不能到最后，连这点自尊，也留不下。
  林梦溪看着手上不小心扎伤的血珠，凄然而笑——
  是啊，自己的伤，谁会来为你疼呢？
  再无话可说，她朝那个曾经深爱的男人点点头，捧着一手的碎片退了出去。
  方天伦看着妻子削瘦的背景，有些茫然地想着——自己这次，也许是真的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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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当拨了无数次的电话终于接通的时候，方皓阳听着电话那头轻柔的嗓音，竟然有些发怔，良久才低低叫了声：“心爱……”
  “是！”
  没有疑问，也没有别的言语，但只是这样单音节的回应就让自己觉得是莫大的安慰。
  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听到那个人的回应，便觉得自己的生活依旧那么美好，就算在此刻，只要能听到心爱人的声音，就觉得，也许这一切的噩梦都会过去也说不定。
  “心爱……”
  低低地，又叫一声，听着电话那头依旧单音节的回应，方皓阳突然觉得有些忍不住哽咽，捂住话筒清清了沙哑的喉咙，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异常——
  “可以见个面吗？我想见见你！”
  “……可以吗？”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他忐忑良久，最后才听那个轻柔的声音道：
  “好，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跟你说！”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见面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