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恋

  “这……啊，还没……”
  顾心爱瞪大眼看着性子急的赵姐拉着自己的手就要跑——
  “那倒好，别在家洗了，这么热的天，到潭里洗多舒服……姐妹们都去了，让我来叫你呢！快走快走！”
  “哎，我……我……这……”
  顾心爱在赵姐坦率的目光里吞吐了好半天，终究没好意思说自己不好意思，只拙舌道：
  “我……没拿东西呢……”
  “那行，拿块毛巾就得！那潭里的水泡着可舒服呢！”
  爽快人拉了人嘴上还没闲着——
  “阿皓也快去吧，我家那个吃完饭筷子一搁就走人了，一群爷们儿在那边潭子里泡着呢，和咱们两拨人一拨一边儿，中间隔着那块大晒衣石，谁也占不着谁便宜……”
  赵姐大笑着拉着心上人的手跑了，扔下方皓阳一个人站在当地儿上，哭笑不得了会儿，终究不放心，也拿上东西跟着去了。
  到了水潭边，里面正热闹着呢，方圆几丈宽的大晒衣石小山似的立在那儿，一边是男一边是女，黑灯瞎火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倒也真省了些麻烦。
  方皓阳刚在水潭边站稳和众人打了声招呼，立马就“扑通”一声被人推进了潭里，冷不防呛了口水，浮出水来咳嗽着抹了把脸，夜色中依稀看到赵哥正扯着赵明明地耳朵在骂——
  “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有这么对老师的……找打……”
  “别别别……”方皓阳忙伸了手劝着：“别打孩子啊……”
  还没劝完，赵明明已经一个翻身像条泥鳅似的溜远了——
  “老师才不生我气呢……”
  说着已经游到了石头那边，引得大姑娘小媳妇一阵娇声尖叫——
  “哎呀——，这小色鬼跑哪儿来了……”
  接着是赵姐的高声大骂——
  “赵保国，你个死鬼！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还不把他叫过去，臭小子不害臊，人家这边儿大姑娘还要脸呢……”
  这儿已经有人嚷嚷起来了——
  “我说嫂子，人家姑娘要脸没错，你又不是大姑娘，叫那么大声干嘛，还怕我们不知道那边有人啊……”
  “我呸！”
  赵姐在一片大老爷们儿善意的哄笑声中结结实实的唾了一口——
  “赵保全你这个欠抽嘴巴子的浑小子，就是让你知道这边儿有人呢，不止有人，还有人家二妮子在呐，你就给我贫吧你！看回头有谁收拾你！”
  一听刚订亲的媳妇在那边儿，赵保全马上不吱声了——
  男人少说少错就是福啊，这俏滋滋的心上人他还眼巴巴地等着要娶进门呢！哪敢在这时候得罪？！
  但他不开口，随即又有人起起哄来——
  “哎，人家二妮子在那儿也没我们什么事儿啊！我说嫂子，你别一竿子打死一潭子人呐……”
  “去你的，我一竿子打不死你！”赵姐又骂：“你们这几个浑小子，谁再给我贫，看还有哪个没长眼的姑娘敢嫁你们不？！”
  此话一出，一干小伙子都不敢吭声了，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赵姐人不止嘴快，更是个出了名的铁嘴媒人，这方圆几十里大大小小的村子，甭管是男是女，这只要人合适，就没有说不成的媒，这村里上上下下的大小伙子，可都指望着这位大姐给保媒呢，谁还敢犟嘴！
  方皓阳在月光下依稀看着一大帮小伙子们都互相挤眉弄眼地作着鬼脸，但却一个也不敢吭声，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未来媳妇给吭没了，不由好笑地摇头把弄湿的T恤拧干搭在一旁的矮丛上，这么好的夜风，应该一会儿就干了。
  不远处几个小娃子正在水里打澎澎（注：山东方言，一种游泳方式，身体半浮在水面上，用两条腿上下用力拍打着水向前游），儿童特有的舒心笑声在柔柔地夜色下飘得很远，几个家长正大声吆喝着孩子不许到水深的地方去。
  方皓阳低下头掬一把清凉的潭水拍在脸上，清爽的触感似乎让人连心底也舒展开来，另一头地姑娘媳妇们不知在小声谈论着什么，不是传来一阵压抑的低笑声，方皓阳不由地侧耳细听，想分辨出那些声音里是否有那个女孩的话语在其中，但那些声音却是一直都是模糊不清的。
  正想着，脚下不知被谁拉了一下，潭底滑溜的鹅卵石根本没有丝毫阻力，不由自主地滑倒呛了一脑门子的水，好不容易站稳身子，身边的赵姓小皮娃正掩口嗤嗤笑着偷乐。
  “臭小子……真当我纸老虎啊……”
  方皓阳皱起脸作凶恶状猛地扑了过去，小家伙躲闪不及被抓了个正着，胳肢窝（腋窝）被挠到痒处，立刻像离了水的鱼一样挣扎扭动起来，一时间，这边的赵哥大叫着“使劲揍”的声音，吃过小家伙亏的哥们儿们的叫好声，加上小皮猴的尖厉大笑大叫声，很是热闹非凡。
  “嘿，你家小子又惹事了！”马嫂子侧耳听了会儿，跟赵姐说：“听听，可真够热闹的！”
  “活该！”赵姐用毛巾往身上撩着水，“臭小子天生欠揍，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养了这么个小魔星，真是上辈子欠了债的！”
  “嗨，你以为就你家这样啊……”
  秋嫂接口：“我们这些当人父母的，都是上辈子欠了儿女债，到这辈子来作牛作马呢，欠得多了，怕是几辈子都还不清！”
  “嘿……还几辈子，我这辈子就够了……”
  这边几个家庭主妇大谈着儿女经，那边几个姑娘却不知道怎么的惊叫起来了——
  “哎——，毛巾……”
  二妮徒劳地追着抓了几把，终究还是没敢过晒衣石，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块刚买的新毛巾漂啊漂的就跑到男人那边去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那边一阵故作惊讶地大叫声——
  “哎哟，我的妈呀！这是哪位美女给我送定情物来了啊，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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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就听到那边一阵故作惊讶地大叫声——
  “哎哟，我的妈呀！这是哪位美女给我送定情物来了啊，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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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二妮已经窘得满脸通红，张了张嘴，想要，可那边那么多大男人，未婚夫又正在那边呢，可怎么好意思开口？
  那边还在说着俏皮话，赵姐已经骂开了——
  “赵保全，你这家伙死潭子里了，看这些臭小子欺负你媳妇，连吭都不吭一声……”
  话音未落，赵保全已经惊叫起来——
  “这是二妮的？！该死的，还不快给我……”
  那边闹成一团，尖叫声，口哨声，闹哄哄地声音撒满了水潭，到最后赵保全终于胜出，挤出吃奶的力气抢回了未婚妻的毛巾，却苦于没办法将伊人物品送回，回头叫几个爱凑热闹的小娃子，却一个个在抢输的小子挑唆下叫也叫不动，正没奈何，二妮泼辣的小妹嚷了起来——
  “姐夫，别理他们这些个坏家伙，你把毛巾放在晒衣石上，靠我们这边点儿，我过去拿！”
  三妮才十六岁，细眉大眼，长得和姐姐一样标致，性子却比姐姐泼辣的多，此刻见众人如此欺负姐姐姐夫，立即按耐不住了，男人这边一听，立即轰然一片，几个贫嘴的小伙子还大声侃起曲来——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游啊，往前游，莫回呀头……”
  赵保全又气又笑地伸手打了几个闹事的小子几巴掌，在一片笑闹声中依言而行地把毛巾放好。
  三妮涨红着脸，拉了条大毛巾围在胸前，小心地游过去拿到姐姐的毛巾，正准备往回游，却不知谁调皮地丢了颗石子过来，“扑通”一声，吓得小丫头一声尖叫，扑拉扑拉地窜了回来。
  男人那边又是一片善意的哄笑声。
  顾心爱背靠着潭边的大石，听着这些纯朴真实的乡野人们善意的调笑声，在一片清凉的微波荡漾中，突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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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地把跑了几个商店才买到的电池放在口袋里，方皓阳随手从路旁的报亭里买了份报纸，坐到公交车上等着开车。
  翻开报纸，大致浏览了前几版社会新闻，而后不甚在意的又翻过一面，一整版的广告页面让方皓阳刹那间僵住了身子，报纸C版上一整面的粗大黑体字上浓笔重墨的描着几个大字——
  《寻人启事》
  僵坐了许久，方皓阳的目光才落到相邻的另一则告示上，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阿皓，家里出了些事，看到这则启事后，如果不想回我电话，那就到邮箱去看看吧！ ——景韵”
  慌乱地胡乱折起报纸，车上的人差不多坐满了，售票员正在吆喝着买票，而司机也开始发动车子，方皓阳在这一片喧闹中猛然站了起来，在整车人的诧异声中下车飞奔进了小镇上唯一的一间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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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拿着坠子举在耳边，顾心爱高兴地听着又重新响起的动人音乐，正想叫男孩一起来听，转头却发现男孩正怔怔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发呆。
  “怎么了吗？”
  “呃……噢，没什么……”
  飞快地将手上的报纸塞到桌子下放杂物的盒子里，方皓阳站起身——
  “音乐又响了吧，果然是电池的问题啊……来，我给你带上！”
  接过坠子站在女孩身后，当如瀑的长发被拨开后，即使已经知晓，曾经见过，女孩颈后那道深长的疤痕还是让男孩捏紧链子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