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恋

  “真的吗？”
  方皓阳从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只看到女孩异常苍白的脸色，回过头，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好友的手，更加担忧的皱起眉，
  “那为什么要抽血？”
  “噢……”周景琀的手在好友忧心的目光下不由地轻抖了下，然后露出从容的微笑，“只是检查一下而已。”
  检查？
  方皓阳眉头皱得更紧，狐疑的目光扫向好友，却见他依旧是往日令人心安的温和笑容——
  “真的没什么事，难道我还会骗你吗？好了，小韵在屋里陪她，你也进去看看吧。”
  他抬手看了下表——
  “我今天是陪教授过来的，结果一来就看到小韵坐在急诊室门口一副要哭的样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去教授那儿呢，实在没时间，你进去陪陪小韵，她担心坏了。”
  “可……”方皓阳还想说什么，周景琀却很心急的样子，拿着血样匆匆离开了。
  方皓阳在病房外踌躇了会儿，终究没有进去，只是轻轻地从门上的玻璃窗向内窥视，病房里很安静，景韵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翻着一本书，不时起身探探女孩的额头或调整一下点滴，床上的女孩双眼紧闭，静静地睡着，如百合花般娇嫩的脸上，是让人不得不担心的苍白颜色。
  担忧却不能靠进，方皓阳倚在墙边，默默地看了会儿，仍不能下定决心进门，正有些为难地站着，房门就被打开了。
  “你怎么不进去呀？”
  以为他跚跚来迟的女孩子忍不住小声抱怨——
  “我还以为你没来呢，刚想给你打电话，快进去看看吧，本来就有低血压的毛病，睡眼不足又加上贫血，不晕倒才怪呢，害我吓了一大跳……刚打了点滴，现在睡着了。”
  “我……”
  方皓阳刚想开口就被不由分说的女孩推进了门——
  “哎呀，都说她睡着了嘛，看看有什么关系。”
  看方皓阳还在迟疑，干脆拉住了门不让他出来，小声警告——
  “我刚守了半天，现在想去洗手间，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要是真不过去，就让那个可怜的病人自己躺那儿好了。”
  说完很潇洒的甩头踩着高跟鞋腾腾腾腾走了。
  方皓阳在门里站了会儿，终究抵不过内心的渴望，回身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盯着女孩似乎已经久违了的容颜看了好一会儿，伸手轻轻地理了理女孩颊边的黑发，然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小巧而冰冷的手，将脸抵在上面，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这一场困苦而无望的爱情里，也许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实现两个人想要的相亲相守，但即使是这样的紧紧依偎，心手相连，也无法驱除掉心中的绝望和疼痛。曾经笑看着那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觉得那般浪漫唯美，可当终有一天，真正处身此情此景时，才知道那伤到底有多深多痛……
  颊边的手忽然颤了下，方皓阳迅速抬头，看到女孩苍白脸颊上两排浓密的睫毛如一双蝶翅般小心地扇动了下。
  要醒了吗？
  方皓阳想抽回手，却在下一刻被紧紧回握住，而那对蝶翅又重落下，隐隐颤动，却没再张开。
  ——她也知道他们只有这几刻的相守。
  紧紧回握那只被自己攥到温热的手，方皓阳重新将脸倚回女孩有些薄汗的手心里，觉得眼角酸涩的厉害。
  顾心爱紧紧闭着眼，不敢张开，她知道，只要睁开眼，梦就醒了。而这样的好梦，做起来好难的，不可以不珍惜。
  静静躺在病床上，感觉自己被紧紧攥住的手上，有什么温热而湿润的东西慢慢流淌下来，点点滴滴淌进她的心底，让她也，隐忍不住的，在眼角溢出了同样温热的辛酸，而后，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拭去。
  期待
  举报色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顾心爱紧紧闭着眼，不敢张开，她知道，只要睁开眼，梦就醒了。而这样的好梦，做起来好难的，不可以不珍惜。
  静静躺在病床上，感觉自己被紧紧攥住的手上，有什么温热而湿润的东西慢慢流淌下来，点点滴滴淌进她的心底，让她也，隐忍不住的，在眼角溢出了同样温热的辛酸，而后，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拭去。
  *********
  方皓阳开始学会期待，在在那棵馒头柳下发现一个小瓶子以后。
  那个瓶子很小，大约只有一指长短，是那种很清淡很温和的天蓝色，小小的，鼓鼓的肚子，窄窄的，喇叭状的口，在拨开窄口的塞子后，总能从里面找出一张被卷得细细的纸条——
  …… ……
  [今天天气很好，天蓝得好像透明，就像瓶子的颜色，站在树底下吸一口清爽的空气，感觉很好。]
  看到纸条时，方皓阳正坐在树下，站起身大力的深呼吸，清新的气息涌入肺部的感觉，真的是，很好。
  …… ……
  [天有些阴，也许会下雨，所以用了铅笔写字，是在一旁写生的小朋友借给我的。他问我写纸条要给谁，我说，要给我的爱人。结果他很小大人的撇着嘴，老气横秋的说，你们大人真无聊，同样是写字，难道传纸条就比发短信浪漫吗？嘴里很不屑的说着，但还是很好心的把铅笔递过来，真可爱！我忍不住摸了他的头，结果被指责吃小男生的豆腐。囧，现在的小孩，为什么都这么不可爱？他还说，用铅笔的话，就算被淋湿也可以看的清，不知是不是真的，所以还是要把瓶口封紧的好。]
  铅笔的效果很好，也许是画图专用的原因，瓶口也封得很紧，一点也没有被雨淋湿，所以方皓阳看得很清楚，连同那淡淡笔迹下的浓厚情意。
  …… ……
  [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所以又多了一个同伴，老板来看店，发现景韵在一旁帮忙，很遗憾地开玩笑说早知道就不用再花钱请人了，结果话一出口，就更遗憾的被景韵敲了一顿竹杠，连我也受益非浅，结果刚刚酒足饭饱，就被小魔女逼着连说了十遍“周景韵是天才”，然后又去她家听了一夜的鬼故事，真是个可恶的小魔女。]
  原来那一天她真的在对面的房子里，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方皓阳摇首轻笑，不管景韵是怎样的一个小魔女，但始终是一个好朋友。
  …… ……
  [天气越来越冷了，应该要多穿衣服，小心感冒。昨天到衣橱里翻找去年的冬衣，结果发现一件你的外套，你那次披在我身上后，一直忘了还你，现在披在身上，感觉很暖。原来，除了项链，你还留给了我这么温暖的东西。]
  …… ……
  [今天是元旦，景韵约我去广场守候零点，站在热闹的人群中，忽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在一起。一直都忘了告诉你，其实你把大衣裏在我身上时，真的很温暖，让人，打从心底里温暖起来。]
  …… ……
  [很久不曾见过景琀了，他似乎很忙，连景韵也不知他在忙什么，一直在抱怨没人理她，还大声嚷嚷着要离家出走，结果计划刚好被很久没来花店的她哥听到，很委屈的被拎回家教育了，真可怜！可是，景琀似乎真的有什么事，脸色不太好，不知是不是病了，让人很替他担心。天气很冷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也会的！]
  …… ……
  [2月14日，情人节……昨天在花店忙到手软，到了夜里十一点多，还有人来买花，却是一对很年轻的男孩子，我随口问了一句你女朋友喜欢什么花，结果那个一脸霸气的男孩子很大声的嚷，谁说我要送女朋友的，送男朋友不行吗？看我呆住，他旁边清秀的男孩子就着急的拉他手，结果却被拉住手不放。一会儿小真进来，很惊讶的看俩人，那个清秀的男孩子更惊讶，连花也不接匆匆跑了，先前那个男孩子就抱着花追。后来小真很不自在的告诉我说那两人是他的同学，然后期期艾艾地问我会不会对同志有看法，我当然不会，无论是怎样的爱情，都有它的美丽所在，就算同性之间也一样。只不过，我不明白，同样是禁忌，为什么他们就可以，而我们却不可以。]
  …… ……
  [小公园里的槐花有早开的了，我告诉景韵可以用来蒸糕吃，结果让她大吃一惊，马上跑去折了好多，回去加上面粉和少量的盐放在锅里蒸熟，把小魔女吃得眉开眼笑，还带了一份回去给景琀和周伯伯吃。今天我也带了一份来，不过要回家热一下才能吃，希望你能喜欢。]
  …… ……
  [前两天去看过妈妈了，她很少见的没骂人，虽然也没什么好听的话，但，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还问起了你，知道你很好，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也许，人年纪越大，心也会越宽。而我，一直期待着，能好好和她相处的那一天。]
  …… ……
  …… ……
  那些小小地纸条，被方皓阳仔细地展开压平，然后编上号码，小心翼翼珍藏在自己床头的水晶盒里，寂寞孤单时拿出来一张一张慢慢品味，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安慰。
  三天一张的小纸条，首尾没有具名，文字没有长短，一点一滴记录着自己看不到的，那个心爱的人的生活和空间，这份来之不易的心安让方皓阳渐渐忽略了自己身边的生活和朋友，直到被景韵带着哭音的电话招到医院，看到景琀异常苍白的脸色和景韵哭到红肿的眼晴时，他才惊觉自己似乎好久没和他们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
  景琀苍白着脸说没什么大事，可却是周伯伯一次又一次不肯重视的胃痛在几个月前被诊断为胃癌，就在方皓阳自家的医院，而他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