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谈之幽魅幻爱

第15章


  小鲤鱼失魂落魄地在池塘里游来游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再也看不到那株柔美的垂柳,小鲤鱼觉得生命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他心底里最美丽最纯真的爱。
  小鲤鱼不吃不喝,每天都痴痴地待在池塘边,看着垂柳被砍后剩下的短短木桩。
  不久,小鲤鱼就死了。
  死后的小鲤鱼,那一缕魂魄飘飘荡荡地来到佛祖前,佛祖用垂怜的眼神看着他:“痴鱼儿呀!”
  佛祖长叹。
  “你回池塘里去吧,修炼五百年,渡你成仙!”
  “那株垂柳呢?”小鲤鱼看着佛祖痴痴地问。
  “她下世将投胎为人。”
  “啊,慈悲的佛祖啊,让我也投胎为人吧!”小鲤鱼向佛祖哀求着。
  “可是,她下一世的命运已定了,不能再为了你而更改命轮!你还是回去做鱼吧,只要修炼五百年,我会去渡你成仙的!”
  “不!我宁愿不要成仙,我只要和她一起投胎为人!”
  “即使你真的转世为人,和她之间也仅有一眼间的缘份!你可要考虑清楚!”
  “不用考虑了!即使一世只有那一眼的缘份,我也宁愿与她一同生生世世为人,而不要去成什么仙!”小鲤鱼坚定地说。
  “痴儿!”佛祖长叹,“好吧,就让你与她一同生生世世为人,可生生世世里,你们只能有那一眼间的缘份!”
  二
  外面春暖花开了吧?燕子飞回来了吧?
  看,窗外又飘起白色的柳絮了,满天飞舞着,象我无着无落的思绪。
  “哎哟!”
  一不小心,针又扎在了我的手上。
  丢掉手上的针,捧住手,细白的手指上渗出一滴殷红殷红的血滴,在手指尖上微微颤动。
  “哎!”心底里那一声长叹啊。
  “小姐,你又走神了!”请来教我绣花的绣娘轻声地说。
  我冲她一笑,将手上正在做的活丢掉。
  摸出丝帕,包住手指,白色的丝帕上立即洇上那滴血。慢慢洇开来,竟似一朵小小的红梅。
  绣鸳鸯,绣鸳鸯。
  看着刚刚绣的那两只彩色的鸳鸯,一副欲飞的模样。
  只是,我与谁飞呢?
  与那个我尚未谋面,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陈家公子吗?
  走到窗口,看那漫天轻轻的柳絮,耳边听到远处不知谁家孩童嬉戏的声音,我的思绪又飞远了。
  花园里,几个孩童正在做游戏。
  一个身着红色衣衫的小女孩,正被另外一个紫衫女孩拉住,指着一个身着绿衣衫,手持青竹棍的男孩说:“仪,这是我的表哥迟。”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那个红衫的女孩就是我,那个紫衫女孩是昭。
  青梅,竹马。
  那个曾日日与我相伴相嬉的迟,我已好多年未见了。只是,为何日日想起他着绿衫,持青竹的模样呢?
  不知如今的他,长成什么模样了呢?
  今秋我就会被一顶花轿抬入陈家,怕是永远没机会再见了。
  门帘儿一挑,昭从外面走了进来。
  如今,能走进我这个牢笼的外姓人,也就只有昭了。
  我挥手叫绣娘先出去,拉着昭的手,回身坐到桌边,一不小心,包在手上的丝帕掉落在地上。昭弯腰捡起丝帕,看看上面的血迹,轻叹道:“又刺破手了吧?”
  昭从衣里拿出一张未裱的画,展开放在桌上,却是池边一株淡柳,池里一尾鲤鱼。
  淡柳仿是随风摆动,有细枝条点在水中,荡起淡淡的涟漪。池中的鲤鱼是金黄色的,正奋力地从水中跳出来口里吐着一个小水泡。
  一时间,那幅画突然在我面前活了起来,微风轻吹,淡柳舞低,金色的鲤鱼在水里游,忽然弯起尾巴“泼嗤嗤”地跳,跳出水面来。
  我呆呆地盯着画面,仿佛是身在画中一般。多么熟悉的景色,好似这场景一直深植在我的脑海中,与思绪连在一起。
  在哪里见过这场景呢?
  “仪!”昭用力地推我,“你怎么了?”
  “哦!”我从那幅画中走了出来,“没什么”
  “这是迟亲笔画的,叫我送给你……”昭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送给你做嫁妆。”
  “迟,”我轻声问昭,“他长成什么样了?”
  “迟有那么高了,”昭用手比划着,“模样没大变,更英俊了。”
  “哦。”我眼前又出现迟着绿衫,持青竹的模样。
  “他,”昭迟疑了一下,“你也送样东西给他吧!”
  “好,”我拿起那方包过手的丝帕,提笔在上面写道:“寂寥帘外雨迷迷,谁堪着那红衣?纵然脂粉也薄施,难掩住清凄……”
  “迟说,你出嫁那天,他会在你家大门口候着,记得,左手边。”昭临走时在我的耳边轻语着。
  吉日。
  天阴沉沉的,象我的心情。
  我一身大红色的婚妆,头上头饰的流苏遮住我如花的面庞。
  一方大红色的头巾,被笑吟吟的喜娘盖在我的头饰上,除了脚下的方寸之地,我什么也看不见。
  两边的手臂被人架住,我几乎是在两人的挟持中走着。
  大红色的地毯一直向前,我慢慢地走在上面,浑身脱力,仿佛那双脚不是由我支配的,支配它们的是一个看不见的人。
  红色的轿杆和轿门,轿帘被掀开,我的脚不由自主地跨上去,转身坐定,整个人就虚脱地倚在了轿上,双脚麻木了。
  嘈杂的乐声响起,轿子稳稳地离了地,我觉得,我的脚下一片空虚。
  轿子微微颤动,我浑身也在颤抖,有泪滑下我粉妆的面庞。
  在这样的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我的感觉是如此没有着落,茫茫中,我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又将去向何处……
  “仪!仪!”在这万千的嘈杂中,我的耳边出现如此清晰的呼唤声。
  我茫然地想左右张望,红色的头巾始终挡在我眼前。
  我揭起头巾,突然想起昭的话。
  伸手轻轻将轿左边的小窗帘掀开一条细缝,只见外面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在这人潮中,我一眼看见着绿衫,手握一方白丝帕的迟。
  迟也抬头看向我的轿子。
  我与迟的眼光,越过空间,越过时间,越过一切无谓的障碍,在一片虚无的时空中相交。
  我看见了那盈盈一池的春水,水波荡漾,眼光流转,时间凝结。
  我看见池边那随风而舞的淡柳,池水中圈圈漾开的涟漪,涟漪中那奋力跳出水面,口中吐着气泡的金鲤……
  迟随着轿子,在人群中踉踉跄跄,挤挤挨挨地向前走。
  终于。
  轿子被抬进了两扇陌生的巨大黑门中。
  交错的眼光被隔断。
  池水、淡柳、金鲤和那一片无边的静谥,忽然全部离我而去。现实中的嘈杂声一起向我涌来。
  我被扶进了新房中。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房间,将无边的孤独留给我一个人承受。
  我从怀中轻轻拿出迟送给我的画,放在头巾下展开。
  画上的景物在我眼前忽然间不见了,只剩下一团团浓浓淡淡,深深浅浅,若隐若现,如云如雾的墨迹。
  我终于忍不住。
  这一次,我将哭尽我,今生所有的泪水。 
    三
  江上浮着丝丝细雾,有淡淡的江风在流淌。
  远处的天边刚露出一线红霞。
  不远处,开始泛黄的芦苇,随着江风的穿行,挤挤挨挨地左右摇摆,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
  我倚在临江的窗上梳理着丝丝的长发。
  江风总是爱捣乱,我刚将长发梳理整齐一点,一不小心,又被她吹乱了,她还在我房间里四处乱闯,将我的东西一一翻开来看,看完又不整理好,搞的一片零乱。
  真是个淘气的孩子。
  天边的云霞已经红了一大片,太阳怯怯地露出了红彤彤的脸。
  “小姐,我来帮你梳头吧?”王妈轻轻轻地走到我身后。
  “不要!”我固执地自己梳着头发。
  “可是,”王妈迟疑了一下,“朱老爷就快来了呀!”
  我忽地一下转过身来,怒瞪着王妈,我今天的好心情全被她搅了:“管他什么朱老爷马老爷!我说不就是不,你听不见吗?”
  “谁在说不?”大妈那无比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的眉头抖了一下。
  “王妈,你给大小姐梳头!”大妈向王妈命令完,转身出了我的房间。
  王妈从我的手上接过木梳,轻叹了一口气,我的眼泪立刻涌了上来。
  走出客厅时,我还听见朱老爷那得意的笑声。
  “就定在七月初八吧!”这是我听到的朱老爷的最后一句话,那把我最后希望都给浇灭的一句话,七月初八。
  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房间里的,娘坐在我身边无声地哭着。
  我伸手给她擦去眼泪,看着她那压抑的憔悴模样,我也不由地心酸起来,这也将是我今后的写照吧?
  我的眼泪慢慢地涌上来。
  “闲梦远,南国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渌,满城飞絮滚轻尘,忙杀看花人!”
  江面上谁家渔女正在轻唱,歌声中有着说不出的轻松,可怜我虽出生在大户人家,却是连江上的渔女也比不上。
  早晨醒来时,我浑身无力,勉强起了身,刚想走去打开窗户,却是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多亏小桃一把扶住了我。
  被小桃扶回床上,我轻声对小桃说:“打开窗。”
  “小姐,今天江上风大,你不舒服,开了窗会吹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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