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

第44章


  郑休剑已出鞘,一招之内便将来人击倒在地,紧接着将冷森森的剑锋紧贴在那人脖子上。
  孙启、魏文和常允早已挡在承朴身前,长剑在手,警惕地环顾四周。
  其他侍卫则四散开来,将人群隔开。
  
  那人全然不顾利剑的威胁,声嘶力竭地高声叫骂着。
  承朴放眼望去,原来那人是前些时日被免职的五品官员,日前曾来申诉未果,今天想来是心中不忿,特来发泄不满的。
  承朴自从监管吏部以来,这种人见得也不算少了。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口出不逊,甚至道出粗言秽语的,这人也不是头一个。
  承朴淡淡看了郑休一眼。
  郑休会意,反手击昏那人,转过头吩咐站在远处看热闹的门吏将人送去刑部治罪。
  魏文和常允见了,松了一口气,收剑入鞘,退了下去。
  只有孙启仍然手握长剑,扫视着四周。
  
  承朴转过身,正要上马车,右侧人群之中,数点寒芒突现。
  孙启举剑去挡,只打落数枚飞镖。只听得孙启闷哼一声,一枚飞镖漏过剑光,钉在了他身上。另一枚则紧贴承朴耳侧擦过,夺地一声钉在车厢的木板上,犹自颤动不已。
  承朴一手接住孙启软下的身子,另一手反手拔出腰间佩带的匕首,飞掷出去。人群一阵惊呼,四下逃散开来,空荡荡的石板地上,只剩下一具青年男子的尸体。那人额头之上正插着承朴那把闪亮的匕首,手中还握着几只未及发出的飞镖。
  
  承朴直起身,转过头望向正冲向这边的下属,正要开口,就看见远方京郊大营方向的空中出现一条青龙,过不了多久,一声霹雳,禁城上方也现出一条玉龙。
  承朴见了,也从怀中摸出示警烟火放了出去,巨响过后,他头顶的空中烟雾四散,凝成一枝绽放的红梅。
  
  承朴收回视线,侧过头正要说话,就见郑休的脸上露出惊讶恐惧的神情。
  紧接着,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身子重重地撞在身后车厢的硬木板上。
  他抬眼望去,远处楼阁之上,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敞开的窗口中一闪即过。
  承朴此时方觉胸前剧痛,垂眼看时,自己胸前正插着一支长长的弩箭,鲜血缓缓顺着弩箭上的血槽流了下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承朴缓缓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再也没有了呼吸。
第四十四章  决胜宫墙
  有几个侍卫看到弩箭发射出来的方位,冲上去想要搜捕刺客,被郑休大声阻止。
  郑休早已镇静下来,他一边高声命令侍卫们在承朴身前围成一圈,组成一堵人墙,以防再有刺客袭击,一边急步冲到承朴身旁,屈下一膝,伸手去探承朴的呼吸。
  郑休发现承朴全然没有气息之时,心不由得向下一沉,脸上顿失血色。他又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按上承朴纤细的手腕。可是他太过紧张,根本无法断定承朴是否还有脉搏。
  
  常允此时已经赶了过来。生死关头,他不再是平日那尚余天真的少年,而是变成了沉稳坚毅的男子汉。
  他沉声说道,“郑休,你让开,让我来看公子的伤情。你赶紧去帮孙启解毒疗伤。”
  郑休闻言急忙闪开。他转过头时,常允已经在全神贯注地查看承朴的伤势。看着常允镇静专注的侧脸,他心中的不安稍稍平定了一些。
  郑休虽然急于了解承朴的伤情,可是他明白自己在一旁只会碍手碍脚。而且若是承朴已经无法生还,他还呆在一旁也只不过是白白延误为孙启治伤的时机,完全无济于事。想到承朴向来不喜欢部下惑于情感而误事,他振作精神,站起身走到孙启身边,开始为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孙启救治。
  
  承朴双目紧闭全无呼吸,常允伸手去按承朴手上的脉门,手指之下完全没有一丝起伏,看来连脉搏都已停止。
  他急急撕开承朴胸前被鲜血浸透的衣襟,露出承朴贴身穿着的软甲。虽然软甲绵密结实,到底弩箭力量太强,将层层软甲穿透,刺入承朴胸膛。不过从弩箭外露的部分看来,应该不至于刺入太深。虽然血流了不少,箭伤并不算太严重。
  常允瞬间已经明了,弩箭直击承朴心房,冲力太过强大,而承朴本就有轻微心疾,骤然受此重击,承朴当然会承受不住,以致于不省人事,心跳也告中止。
  当务之急,是尽快让承朴清醒过来,箭伤可以稍后再治。
  
  常允眼明手快,当即出手按压承朴唇上的人中穴,紧接着一路按下反劳宫穴及神门穴,手法轻快,恰到好处。
  不过片刻,承朴便轻哼一声,睁开双眼,脸上也开始略见血色。
  承朴茫然看了看四周,认出身边之人是常允之后,又轻轻阖上了眼帘,调息片刻,方才低声问道,“常允,我的伤势如何?”
  常允轻声答道,“公子,您刚才心脏受激,晕死过去了。现在既然已经清醒过来,您只要休息片刻,便无大碍。您胸口的箭伤看来不重,您忍一忍,我马上就给您拔箭止血。”
  承朴又问道,“孙启他怎样了?”
  常允回道,“他伤得不重,只是中了镖上的毒,虽然吃了解药,还要休息一两个时辰才能行动。”
  承朴点一点头,没有再说话。
  
  常允拿过宝剑,将承朴身上软甲沿着被弩箭穿透的部位小心地割开。他仔细看去,箭头倒是没有完全没入承朴胸口,只是露在外面的部份,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幽幽地闪着蓝光。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承朴听到常允的动静,勉强睁开眼看了看伤口,平静地说道,“你把郑休叫过来,让他看看箭上喂的是什么毒药。”
  
  郑休看过箭头,认出毒药种类,又问过孙启,回来禀报承朴,“公子您早先服过孙启配的药,那药就可以解了箭毒,不用再服其它的解药。”他又转头对常允说道,“你只管拔箭疗伤就行。”
  常允放下心,迅速为承朴拔下弩箭,上了金创药,将伤口包扎好。
  常允用了银针刺穴之法为承朴止痛,故此疗伤之时,承朴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痛楚。只是他到底失血不少,开始觉得头晕目眩,身上发起冷来,他不由得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之间昏睡了过去。
  
  承朴从昏睡中清醒过来,觉得身上好过了许多,也不再感到寒冷。他睁开疲惫的双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摇摇晃晃正在行驶的马车之中,身上盖着锦被。他坐起身,发现孙启正躺在对面昏睡,旁边还坐着呆呆出神的常允。至于郑休,大概像往常一样,骑马在车外守护。
  承朴抬眼轻声问常允道,“常允,林毅有没有派人传信来?现在外面局势怎样了?”
  常允回过神,点一点头,小声说道,“谨王殿下带人正在攻打禁城,林毅率领疏影阁、鹿川书院、和庆和堂的人赶去救护皇上和太子殿下了。他让公子您不必担心,他会尽量拖延时间,等翼王殿下的大军赶到的。”
  承朴沉吟片刻,打开木雕车窗,吩咐车外的郑休让驾车的侍卫加快车程,尽快赶到宫城去。
  吩咐完后,他又躺了下来,闭目养神,积聚力量,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大仗。
  
  与此同时,承礼率领轻骑军一路疾驰,已赶到京师东城门。
  承礼一马当先,冲进城门,将城门两边的门卒吓得闪避不迭。
  大队骑兵紧接着飞驰而过,只留下一小队轻骑军殿后。
  其中一位少年将军勒住马,对闻讯赶来的守门郎出示过兵符,高声说道,“禁城发生叛乱,翼王殿下奉命勤王。我们是殿下麾下的轻骑军,奉命接管东城门,以确保大军安全入城。凡有胆敢阻挡大军去路者,一律杀无赦。”
  守门郎虽然并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见公文齐备,便乐得撒手不管,跟手下的门卒一同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三刻钟后,大军浩浩荡荡开进京城,按计划迅速开始接管全城防务。在久经沙场的大军面前,宫城之外配合承凌起兵谋反的军队很快溃败下去,逃入京城的大街小巷。承礼的大军则有条不紊地挨个城区推进,两个时辰之后,京师的大部分地区便恢复了平静,剩下叛党零星的反击也成不了气候,一一都被大军击败。
  然而在那之前,宫城之中的战斗却进行得分外艰难。
  
  承礼冲入东门之时,承毓已经觉得快要支撑不住了。
  虽说他及时赶到万寿殿,紧闭宫门,组织御林军据宫墙反击。可是承凌带领的人马也不是等闲之辈,两方交战,承毓并没有占到便宜。
  幸好两军交接之时,承毓便命御林军中的神箭手居高临下,先射死了不少承凌手下的暗器高手,不然的话,御林军早就一败涂地了。
  承毓一面抵御承凌手下的士卒架梯攻打宫墙,一面还要不停地打退试图用巨木撞开宫门的军士。
  箭雨一开始起到一定的作用,可是当承凌命士卒用盾牌护顶,保护撞门的军士时,战事变得棘手了。
  当事先准备好的滚木桐油将要用尽时,两方的兵力都已死伤过半。
  即便如此,两边都没有退路,只能战到力尽而死。
  
  承朴的马车冲入长安门,很快便遇见正在攻打叛军的林毅。
  马车无法前进,承朴跳下车,放眼望去,只见前方短兵相接,混战作一团。
  林毅带领的人手大多是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宫中甬道狭长,便于巷战,对林毅这边来说,大为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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