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花赋

事实上，人的心各自长在自己身上，再近距离也隔着血肉，没有对称的付出。
    －安意如
    心，好痛。
    天色晦暗着，流云缠绕着，水滴侵蚀着，这是哪里？
    丫头头好昏，意识好模糊，如梦魇般，四肢没有反应，身体被挤压到快窒息。昏昏沉沉，无法说话，灵魂被禁锢了般纠结不已。
    丫头感觉自己被附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无法行动，无法逃离，透过那小姑娘的眼睛看周围，也很真切的感受那小姑娘的真实想法。很遗憾，始终却无法看清那小女生的样貌。
    鬼压床还是自己的灵魂又换主人啦？
    丫头不想就这样被寄生在这小小的躯体中，好压抑，好悲伤。那悲伤是从心底传来的，不属于自己的悲伤。
    “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我不要练功，我只想做个普通的女孩，我不要如姐姐那样不敢反抗！”小小的身体里强烈的意识是那么的坚定，强烈的连丫头都觉得很惊讶。自己这般大的时候，无忧的童年早已不在记忆中，是什么样的经历让这小姑娘的如此的早熟。
    小姑娘奔跑起来，虽然其实没跑几步，小姑娘却已经尽了全力。丫头很佩服这个小姑娘的勇气，心里一直为她加油，跑吧，向着你的自由奔跑吧！
    传说中悬崖上的雪莲花是最美丽的最纯洁的，不是因为那独特的生存环境，而是它是最接近自由的拥抱，哪怕足下是万丈悬崖，也趋之如骛。
    “你这个贱骨头，居然又逃跑，快出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远处一个尖尖地小女生的吼叫声，慌的小姑娘干脆躲到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中。
    “快出来！你姐姐快哭死啦！我讨厌看见哭鼻子的人！”丫头蹙眉，听那女子的声音，应该也还是个小屁孩，说话怎么这样冷冰和无情？一点都不可爱，而且这说话的气势怎么就如此的熟悉呢？
    好不容易，那嚣张的小女孩总算是走开了。“咕噜咕噜……”洞里不断发出的冒泡声在一片寂静中隐隐作响。
    一个大大的染缸，矗立在山洞中。不断的冒出热气，颜色如血一般的水泡一个接一个的的绽开破掉，那温度肯定不是一般的高。
    丫头感受到小姑娘心中丝丝的惊恐，怎不惊恐呢？那一缸子装的都是血水，比血还要浓的水，那扑鼻的血腥味更加速了跳动的心脏。一直沸腾着的血缸！
    更不能理解的是，一个孩子浸泡在缸中，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头发散乱着，月牙般的眼睛充满哀愁，颈项处环着一根粗粗的麻绳，而麻绳的另一头则是在山洞半空的粗木头上。些许的血液粘到那嫩白的脸庞上，却也掩饰不出这个孩子美丽精致的样貌，我见犹怜。
    这孩子将来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丫头断言。
    “他就是臭蝴蝶嘴里说的小主人？好可怜。还是走吧，乘他不能行走告发自己。”小姑娘一直劝说自己，可丫头分明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莫名的触痛。
    还未转身，小姑娘的身子就僵住了。只因为血缸中的孩子说了一句：“不要离开阳儿！父亲母亲不要阳儿，舅舅嫌弃阳儿，冷仙爷爷也不要阳儿，他们都说阳儿是灾星转世……”那委屈的哭腔里散发出浓浓的哀伤，浓的化不开，浓的将人淹没。
    丫头借助小姑娘的眼睛，那可怜的孩子流下了两洌泪痕，滴在血液中，与之相容，即刻缸子里的液体翻滚的越发厉害了。
    宛若星辰的眼睛里，水汽氤氲，只是乞求地凝视着丫头。
    哦，不，不是丫头，是丫头俯身后的小姑娘。心中的某根弦被触动了，怜悯之感来势汹汹地侵蚀着自己心中柔柔的心海，蚕食着那看似坚强的堡垒。丫头不清楚是自己还是小姑娘，内心一片惆怅。
    小姑娘的手抬了起来，避开有着温度的热气，踮起脚以便淡青色的衣袖能触到那孩子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擦去泪痕，血滴。“我不会离开小主人的，永远永远的守在小主人身边。”原来这个小姑娘的声音这么的好听这么的温柔。
    “自由，我找到了你。”痴痴地看着笑容无比灿烂的小主人，无比肯定的告诉自己。
    丫头的泪涌了出来，为什么，这些个理应享受童年幸福时光的小朋友，会遭受这般的折磨？是命运太残忍，还是相遇太矫情？
    受不了啦，真的受不了，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悲切会在一个小姑娘心中翻滚，那血缸中的孩子笑的太过迷人，恰好对比出他的不幸与悲哀。
    “啊！”丫头尖叫一声，体内不断的流动着不同的情绪，很难受很难受，太残忍的煎熬。本能的大叫一声，瞬间一切都静止，模糊。
    丫头感觉自己快要消失了，吊在血缸的孩子的瞳孔里，丫头清晰地瞧见个一个容颜，在她消失之前。
    “头，好痛。”丫头挣扎的起来，一片漆黑中，身体附近闪着一阵又一阵的强光，在夜幕中，无比刺眼。
    原来刚刚的是一场梦！丫头恍然大悟。
    还处于熟睡中的小精灵长长的眼睫毛微动着，丫头眯着眼盯着小精灵，越来越清晰，这个小精灵不就是方才梦境中的那个小姑娘么？那绝美的眼瞳中，的确倒映着在张容颜。
    丫头正纳闷着，后脑勺重重的一击，熟悉的昏迷感再次来袭。鬼魅女姬利索的将丫头抱住，在碧昔兰醒来前，穿过窗户，消失在夜幕中。
    碧昔兰周身的白光渐渐地微弱下来，在碧昔兰双目睁开的一瞬间，白光完全消失了。
    房间中的油灯燃起，驱赶着些许的黑暗。
    “姐姐，你醒啦？”碧昔若欣喜地扶起还虚弱的碧昔兰，若不是救自己，姐姐也不会昏睡这么多天。
    “恩，这间屋子没有其他人？”小孩子的童音，谁会怀疑她已是花样年华。
    “姐姐如何这样说？昔若进来时，刚好姐姐就醒了。”碧昔若被碧昔兰一脸严肃的表情怔住了。
    “我中了红妖的血蛊。”碧昔若淡淡地说。
    “什么？血蛊？所以姐姐你才会一直处于睡梦中？那姐姐你又是怎么清醒过来的？”碧昔若简直不敢相信，江湖上真的有红妖的血蛊？自己只听过义父聊过，那红妖又称红娘子，是非常邪气的用蛊高手。据说她所下的血蛊，能让敌人所擅长的武器和功力迅猛提高，直到主人不能驾驭它，最后死在自己的拿手武学上。如果姐姐真的中了血蛊，那么她将会一直睡在梦境中，直到失去呼吸。
    “妹妹，是玄雀的后人救了我。”碧昔兰拉着妹妹的大手，满脸惊喜。
    “什么？”
    “我肯定是，除了玄雀王后的后裔，是没有人能解开雪兰煞的腐毒。”
    一阵寒风袭过，吹拂鬼魅女姬手臂中横抱的丫头。
    奇怪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