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宛在水中央

第57章


  “是,末将告退!”
  待燕天弛行礼告退后,隐在暗处的唐心踏着沉重的脚步出现在他的面前,面色凝重道:“这件事不是一向秘密进行的吗?你亲自去接她,那朝堂之事……”
  他目光放远,“师父,我们都不能再等了,朝堂之事暂由三皇弟处理,自然不必担心!”
  “既然你已经作出决定,师父也不能多说什么,待她回来之后,你准备如何面对她?”无名无份地接她进宫,总会落人话柄。近几日,那些大臣又为立后之事把皇宫搅得鸡犬不宁,令他原本烦躁的心变得更加暴乱。
  “他们不是一直担心朕没有立后吗……既然如此,朕就将皇后给他们带回来!”
  “你是说……”唐心惊讶得长大双眼,“你要立她为后!那她是否会答应?”他们都知道宛清的性子,怕是强求不来。
  皇甫阳转过身面对她,深沉如海的双眼直钩人心魄,“事已至此,我们还有选择吗?师父!”他重重地咬住最后两个字,不带任何情感。
  唐心吓得后退一步,险些摔倒,她知道,他一直在怪自己,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若不是她,他们也不用走到这步田地,或许,幸福可以来得更快一些,然而,现在全部被她抹杀了!
  “峰儿……”她想忏悔什么,却被他冷冷打断,“徒儿累了,师父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他一直对她很尊敬,却不再亲近。
  学会宽恕,难过登天。
  
  宁王府,后花园。
  月朗气清,皇甫陵一袭月色白袍立身于荷塘边,脚边是一片残雪,在月光的照射下,亮白刺眼。
  “天弛,听说皇兄派你去找她了?”他温和地看着面前的人,波澜不惊。
  “是,王爷。”
  “可否打探到什么?”
  “回王爷,姑娘身在明国。”此时的燕天弛已经卸下军装,只是宁王府普通的侍卫,仍旧为宁王殿下办事。
  “天弛,你知道本王问的不是这个。”他温文尔雅地吐气,话里却不带一丝怜悯。
  “据属下连日来的查探,皇上好像对莫姑娘……”他抬头看看自己的主子,不敢妄下断言,生怕触怒了主子。
  “情意非浅,对吗?”他轻声道出燕天弛未能开口的后文,见他微微点头,实有不忍,其实自己早已猜到皇兄对宛儿的心思。
  眼见皇甫陵不再发话,燕天弛又忍不住道:“皇上明日将亲自下江南去接莫姑娘,属下可能也会同去,王爷您……”他待在宁王的身边近十年时光,从未离开半步,如今他将跟随皇上下江南,心中万般的不舍难以言喻。
  从伴随宁王的那天起,他便决定一生一世远离朝堂。若不是前段时日,皇上亲自召他回朝,又得到王爷应允,他才勉强答应暂时官复原职,他心里十分清楚,这是王爷的命令,他从不违抗,至于目的为何,他们做下人的,无权过问。
  “你去吧!代我向她问好。”他眼底的思念燕天弛又岂会看不出来?王爷表面看似对她置之不理,却一直在隐忍这份暗涌,王爷也有自己的无奈之处,对于莫姑娘的关心从未消失。他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再不能因为更多的烦扰来忧心,所以他对他隐瞒了“昏迷不醒”一事。
  “属下遵命!”压抑着内心的纠结,燕天弛领命。
  皇甫陵继续沉默,燕天弛自动退隐暗处,让他静一静。
  她去了明国……她还是回到了那里……也许自己在她的心里还有一席之地。自从她失踪后,他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他害怕过重的思念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崔先生离开了,她也离开了,母妃的坟头怕是长出了不少杂草,他这个不孝孩儿,不知是否还能履行当年的诺言。
  他曾带她来到云妃的坟前,一字一句地许下诺言,而今,她早已不在……
  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明国沈府。
  半个月了,床头的那张绝色容颜日渐憔悴,双目紧闭,就是不见苏醒,连眨眼的时刻也没有。若不是胸前起伏,还以为这痴心男子一直守着亡妻,不忍下葬,叫人着实心寒!
  沈君山依旧在不厌其烦地日夜照料昏迷不醒的宛清,青色的胡渣爬满了他的下颚,怎还是当年迷倒万千少女的妖媚男子,活生生一痴情大叔!
  “老弟,你不能因为弟妹如此,而不重视自己的身子骨啊!”这已经是钱有万不止一次地提醒他了,但他只管摇头,并不理会。
  钱有万于半月前得知宛清昏迷家中,特前来慰问,并找了省城最好的大夫,却还是白费了力气,他眼瞧着自己的沈老弟日渐消沉,不得不经常前来探望,这会儿看他这般模样,叫他如何放心!
  “为兄家中尚有几支千年人参,原本是等到自己老了再用,这次带来些许对弟妹有所帮助。”他将两只红色锦盒交到沈君山手中,没有丝毫不舍。
  沈君山并没有马上接过,只是愣愣地看着那盒子,低声沉吟,“这东西太过贵重……”
  “老弟啊!救人要紧!你何时也成了如此俗气之人?”在过去,沈君山从不在乎这些礼节,人家上门送礼,哪次不是欣然接受!
  “那小弟就先收下了,钱兄这些年的大恩大德,他日定当尽心尽力报答!”他略有些迟疑地接过锦盒,态度诚恳。
  “这是什么话!咱俩是何关系?还用得着这些废话吗?兄弟有难,哪有不出手相助的道理!”他如此仗义,他又怎会白费他的苦心?
  “嗯。”他点点头,又道:“我代清儿谢过钱兄,但愿她能够早日醒来……”他看了眼床上的妙人,思绪万千。
  钱有万拍拍他的肩膀,玩笑道:“那是一定的!我还等着弟妹亲自斟茶道谢呢!”这一拍,让沈君山险些跌倒。
  这小子身子骨怎么变得如此消瘦?过去接他一掌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儿,现在只不过轻轻一拍,他竟站不住脚了?
  钱有万收住笑容,感到万分抱歉。
  “钱兄帮我照顾一下清儿,我去煎药。”他没有在意,淡淡道。
  “去吧!”
  看着他离开,再看看床上的人,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涩。他站在这里原本不和礼数,不过人命关天,沈府又缺少下人,他们都管不了那么多规矩了!
  他没有靠近宛清,只是坐在桌子边等沈君山回来,偶尔看看床上是否有动静,一盏茶的功夫,没有任何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沈君山还是没有回来,他心里有点担心,再看看床上的人,不看还好,一看倒是吓了一跳!先前还是一粒芝麻般大小的朱砂痣,怎么转眼间扩散为红豆般……鲜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钱有万害怕得睁大双眼,顾不得去判断,慌乱地跑去厨房找沈君山来瞧瞧,可到了厨房,炉子是空的,哪还有沈君山的人影!
  他寻遍了整座府邸,不见其丝毫踪迹,便想到集市上去瞧瞧,谁知刚出门,却看到了沈氏茶庄的刘掌柜。
  “刘掌柜,你怎么在这里?”钱有万惊讶道。
  刘掌柜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不、不好啦!少、少爷被官府的人抓去了!”
  “什么!?”钱有万听后满脸惊色,说话声音之大,引来不少注目。
  他管不了那些人的眼光,拖着刘掌柜往县衙奔去,大门敞开着,留宛清一人在家。
  等人走后,躲在暗处的华服身影走了出来,远远望着飞奔而去的两人,瞬间又收起目光,将步子跨进大门,没有丝毫犹豫。
  皇甫阳第一次来到明国,不熟悉路途,幸而派人打听之下,才找到沈府的所在地,至于沈君山……他只是命人给他点教训罢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她带到这里!
  寻了不少屋子,都空空如也,府里也没有一个下人,十分之冷清,他是怎么照顾她的!一想到宛清在这里受着如此待遇,不禁心如刀绞,怒火中烧。
  最后,他来到西厢,颤抖着双手将半掩的房门推开,动作迟缓,仿佛自己已经有一个世纪没有见到她。
  他轻轻地迈开步子,往卧房深处走去,抬头间,只见一面容消瘦的苍白女子躺在床上,眉间的朱砂痣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着红艳的光芒,令人心疼!这是他预料之中的结果,她的生命正在消逝,她冰冷的身躯告示了一切,但那鲜艳欲滴的眉心,到底是何原因……无人得知!
  他走近她身边,终于开口,“琴儿……我们回宫。”
  拖手将她横抱起来,朝门外走去……
  
  县衙公堂。
  “大胆沈君山!你可知罪?”朱大人惊堂木拍起,审问堂下“犯人”。
  本来在厨房煎药的沈君山,发现少了一味药,便想到药房抓药,没想到半路遇到官兵,不问任何原因,抓了人就走。被莫名奇妙地带到此地,真是有冤伸不得!
  “不知在下所犯何事?”这个时候,他可没有功夫陪朱子俊瞎折腾,他们的私人恩怨大可在私下解决,犯不着闹上公堂,他还要回去照顾宛清呢!
  朱子俊不满他站着说话,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大声道:“大胆!你拐带□私奔,证据确凿,还不下跪认罪!”
  “跪下!”两个官差上前从他后面用腿在他膝盖处一踢,吃痛之下,他才跪在地上。
  他不明白,朱子俊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嗤笑他,“呵,在下自认风流,但绝不会干此勾当!不知是哪一位‘大人’欲加害君山呢?”沈君山意有所指地看向堂上的朱子俊。
  “还想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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