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大汉遗梦

第20章


门口正巧又进来了三个宫女,见此状况,连忙上来挡住阿娇。
  严懿卿愣在当地,听着阿娇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你还嫌报复的不够吗?你这个贱女人!迷惑陛下,你……”
  那个宫女顾不了许多,拉了严懿卿就跑。
  一直跑到宫门口,两人才停下。
  “怎么,怎么回事?”严懿卿惊魂未定地问那个宫女。
  那个宫女摆摆手,道:“你别再来就对了,我们娘娘……是个疯子。”
  “可是刚刚她还好好的啊。”
  那个宫女一拉袖子,道:“你看。”
  严懿卿一看,惊呼一声。天哪!那手上全是伤痕,像是什么划出来的。
  那宫女叹道:“娘娘被废后就发疯了,后来陛下请御医悉心医治后才好了许多,只是发起疯来的时候还是很可怕。”
  “啊?是陛下请人?”严懿卿又不明白了。
  “是啊,一日夫妻百日恩,陛下对我们娘娘还是有情的。只是娘娘现在太恨陛下了,见了陛下就要发疯,所以陛下也不来了。”
  “可是,她还是想挽回陛下的心啊。”严懿卿叹道,“果真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这个我不懂。”宫女笑笑,“娘娘一直在研香,发起疯的时候就打破那些坛子,然后用钗划我们的手臂。”
  “啊,你们好可怜。”严懿卿不禁同情起宫女来,也终于明白屋子里为什么那么香。“但是,她是因为陛下爱上了别人才这样的吧?”严懿卿问道。
  那个宫女想了想,点点头。
  “究竟是什么人啊?”
  不料,那宫女却一副为难的样子。“不能说。陛下有过旨意,不能说。”
  “啊?还保密?”严懿卿想了想,“算了,我直接去问他。”
  “您小心些吧,以后千万别来这里了。”宫女说完就匆匆离去了。
  严懿卿刚想说什么,突然想到《长门赋》还在这里呢,算了,答应她了,还是给刘彻吧。她满腹狐疑地往回走,脚步显得很疲惫。
  也不知走了多久,严懿卿觉得很累,便坐下来休息。
  “你在这里做什么?”清脆的声音响起。
  严懿卿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个宫女打扮的人,面孔清秀,微笑地看着她。
  “我叫明儿。”她微笑着自我介绍,严懿卿只是点点头。
  明儿看了看严懿卿来的方向,温柔地说:“你是从长门宫那边过来的吧,那你肯定被那个疯女人吓到了。”
  严懿卿惊讶地看着明儿,她那阳光般的笑容让严懿卿心里一暖。
  “她很吓人的。说话、举动都像个鬼一样,天天不死不活,发起疯来就大哭大闹。不管她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严懿卿感激地点点头。
  “严姑娘,您的纸鸢。”突然有人在后面叫她。
  严懿卿迷茫地回头,看见刚才的宫女,她将纸鸢递给她,又看了明儿一眼,便走了。
  “我是这个宫的。”明儿等那宫女走了,指了指头上方。
  严懿卿抬头一看,心底一片寒气袭来,她想起那天从凤池回来的时候路过过这里,这个“永XX宫”。看了看四周,却没有那天感觉可怕。是因为明儿的关系吗?
  “你要进来坐坐吗?”明儿高兴地邀请她。
  严懿卿笑道:“不用了,改天吧。现在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这样啊,好吧。反正你有空再来找我吧。你记住哦,这里是永——灵——宫。”说完,明儿灿烂地一笑,再说了一句:“你的纸鸢很漂亮,身上也很香。”
  呆在原地的严懿卿却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深处不安分地挣扎着,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吗?为什么当听到“永灵宫”三个字的时候就觉得心好痛。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自己究竟忘了什么?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可明明是该记得的啊。那遥远的,曾经的,只会在梦里出现的过往,那些深藏的记忆,被锁在时空的彼岸,千年以后,它却迷失了回去的路……
  十五、逝水流云
  严懿卿失魂落魄般地走着。她想着阿娇,觉得她也很可怜。以她这样的性子自然不能忍受汉武帝爱上别的女人,哦,不,应该说是只爱上一个女人。可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呢?不仅可以让汉武帝这样的男人爱上自己,而且还可以左右他的意志废立皇后,真是太厉害了。但为什么史书上一点记载都没有呢?就算正史没有,野史总有一点吧,可是印象里的确没有,为什么呢?
  天空开始飘落雪花,从零零星星到纷纷扬扬,白色的,透明的,想把所有掩藏。可是,真的可以吗?即使千年冰雪,也盖不住生死相隔的眷恋。
  世界,正在被雪覆盖。
  世界,将要白茫一片。
  严懿卿的天空,迷雾重重。
  她孤单无助的背影渐行渐远,而永灵宫深处的那双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她,如剑的目光劈开风雪的帷幕。
  严懿卿一踏进绮兰宫就去找卫子夫。虽然她觉得卫子夫也未必会解开她所有的疑惑,但是直接去问汉武帝的话又似乎太冒昧了。
  “哎呀,你终于回来了!”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她刚想喊出声,却被另一只手捂住了嘴,拉进旁边的屋子里。谁?好大的力气!她害怕地想挣扎,却突然看见面前出现的是——霍去病。
  他刚一放开她,严懿卿就大叫:“你干吗?”
  “嘘——”霍去病连忙做出噤声的手势。
  严懿卿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往旁边坐下了。
  霍去病连忙跟过来,笑道:“对不起,不过我不想让姨母看到。”
  “看到又怎么样啊?”严懿卿奇道,“平时她也看到我们俩混在一起,也不会说什么啊。”
  “不是。”霍去病苦恼地坐在她面前,“因为姨母一定要逼我学习读文章写文章,可我坐不住,就溜出来啦。”
  “读文章?兵书?”
  “是文学。”霍去病都快哭出来了,“我怎么读的了那些书呢?”
  “那她为什么要你读那些书呢?难道是想让你能文能武?”严懿卿突然笑了,就像现代的那些家长让孩子文理兼通一样。
  “大概是吧,她说我有时候太粗俗了。你觉得有吗?”
  严懿卿只顾狂笑,真想不到,霍去病还有这么一天!!!
  “很好笑吗?”霍去病一边笑一边哈她的痒。
  严懿卿笑着告饶,眼泪都出来了。“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当我没说。不过,你舅舅不也是一样吗?”
  “舅舅可不一样!”霍去病提起自己的舅舅一脸骄傲,“舅舅可是一直要读书的呢,虽然不会写什么,不过读过和没读过的确是不大一样。”霍去病突然转了话锋,偷看了一眼严懿卿,“也许是因为女人都喜欢肚子里有点墨水的男人吧,我舅舅就很受女人欢迎的呢。”
  “什么?”严懿卿叫了起来,“那怎么行?”
  “为什么不行?”霍去病笑道,“你不是也喜欢舅舅?”
  “切,谁说的?”严懿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天放纸鸢的时候,你看舅舅的眼神都在发光呢。”霍去病拍拍她的头,笑道。
  “真的吗?”严懿卿捧住自己的脸。连霍去病都可以看出来,那岂不是别人也有可能看出来。
  承明殿。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自远处的长廊传来。
  “皇后到!”
  卫子夫在大殿门口停住了脚步,低头看着面前跪着的小太监,眼中疑虑一闪而过,陈公公,今日是你当值?”她温婉地道,声音似是冬日中一道扑面而来的春风。
  陈公公抬了抬眼,回道:“今日春公公病了,所以……”
  “病了?”卫子夫左眉微抬,语气依旧不变。
  “是。”
  “哦,这样。”她看了看殿门,问:“陛下在吗?”
  “回皇后,陛下在里面处理政务,说是谁都不见。”陈公公还是低着头。
  “是吗?”卫子夫心里念头一转,笑道:“那就算了,多谢公公。”
  陈公公也不多言,只是恭送卫子夫离去。
  转过回廊,卫子夫对身边的兰儿道:“你听见没?春陀,他病了。”
  兰儿回道:“怕是托词吧。”
  “你也这样认为?”卫子夫轻锁了眉头,“我也觉得奇怪,我记得他十来天前刚刚请过病假,怎么现在又是这样?难道说……”
  兰儿嘴快,已经接了上来:“春公公出宫了。”
  卫子夫脚下一顿,随即又开始迈步。风吹动她一身华美的衣饰,裙带翩跹,环佩叮当,和着檐下的风铃,在冬风中合奏。“出宫?”
  兰儿轻道:“只是兰儿猜测。”
  卫子夫点头,道:“既然没见到陛下,那你去把长公主请来吧。”
  “诺。”兰儿应道,便去了。
  卫子夫叹了口气,放慢了脚步。
  这个汉宫,似乎太平静了。已经五年时间了,除了攻打匈奴,似乎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不管是深宫之中,亦或是各个诸侯国。难道是因为五年前的那次事件?该杀的都杀了,剩下的都是比较听话的,最起码是胆子比较小的,也不会对陛下构成威胁的人。果真如此吗?
  卫子夫终于停下了脚步,抬首看向汉宫的天空。
  自己入宫多少年了?一直都看着这片天空,虽然不是整片的、辽阔的,虽然它总是让人感觉压抑,但是它却撑起了大汉的天下。在外面,人们都把自己当成最幸运的人,而只有自己最清楚,在这个无数人艳羡的地方,在这个无数人艳羡的高位上,自己却只是在很努力地讨生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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