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飘散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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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飞舞的青春(1)
  北京的九月很让人郁闷，天热，人多，而且这两样还往往同时出现。很多地方明明热的令人发指却还是人山人海的，比如西单、王府井之类的。
  当然了，人多的地方并不仅仅是购物街，很多城市郊区的大院子也一样人满为患。每到九月初的时候，天南海北的青年男女们都会带着厚重的行李赶到一个个这样的院子里。他们的神态不尽相同，装束五颜六色，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张纸。那是过去十几年最伟大的成功的见证——大学录取通知书。而这个大院子不论它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大学。
  “快点儿！先别管行李了，快带闺女去注册！”一个中年男人大声喊着，一边喊还一边用宣传册使劲儿扇着，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湿，死死地贴在他浑圆的啤酒肚上。
  “你急什么呀，这不是有学生管吗！”一个和男人年龄相仿的女人一边在帮着学生放行李，一边大声的应道。女人使劲把行李放在其他行李的中间，生怕会被摔出来。
  “学妹，你也是我们学院的？你哪个系？”一个油光水滑的老生一边向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介绍着学校，一边笑呵呵地问道。
  小女孩微有些红着脸，轻轻地笑着。
  老生本想再多说几句，一个颇为尖利的声音在肩膀处响起：“同学！我们去哪儿注册啊？”
  看着阿姨把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拦在身后，老生皱皱眉，旋即很绅士的笑笑说：“阿姨你们往前边走——体育馆，新生的注册手续先在这里办，然后会有人领你们去宿舍区，再安排宿舍。”
  叔叔和阿姨道了声谢，就拉着女儿往人声鼎沸的体育馆冲去，老生最后还不忘在身后大声喊到：“学妹再见！”
  林峰很高兴，他发现大学里的学长们都很热情。心中叹道“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是不一样”，随后他便走到那名老生面前，大声说：“学长，我是来报道的，先去哪儿？”
  这惊雷般的声音把老生从淡淡的美梦中惊醒。他猛地回过头，看了看眼前这个一米七多一点，戴着厚重眼镜的家伙说：“把行李放那边车上，然后进体育馆，剩下的里边有人教你，快点儿！”
  后来林峰才明白，大学里很多事情还是应该找学姐处理的。当然了，如果你是个花枝招展的小学妹，那么还是找学长比较好。不过那都是在大学混了些日子之后才明白的。
  不过这个时候的林峰还不能理解这些东西，只能傻傻的点点头跟着人流杀入体育馆……
  林峰学的是中文，本来林峰是学理科的，但是他在无意之间听到了一句话“盖林肯纪念堂的是学理科的，而里边坐着的是学文的。”！这句话深深刺激了林峰，使他毅然决然的放弃了理科的学习，转投文科。之后又义无反顾的在高考中报考了中文系。热血沸腾中，林峰忘了验证这句话的出处，却将其奉为了人生的至理。或许有的时候，信念只是一种坚持，无所谓对错或者是否真实……
  就像电影里的集中营，所有人面如死灰，鱼贯而入，一群群排着队流进体育馆，在一个个桌子前面盖章、签字、交钱、领卡，之后从另一个出口流出来。
  当林峰从出口出来之后，下一件要办的事情便是安排宿舍。随着人群挤到宿舍楼下，看着杀气腾腾的男女老少，林峰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阵寒意。
  “文学院的！拿行李了！”一个高亢的声音。
  声音刚落，一大群学生就冲上去开始“争抢”行李。林峰奋力冲入重围，又奋力冲了出来，拿着扭曲的背包，开始寻找安排宿舍的地方。
  一个很醒目的红色条幅上赫然写着几个白色的大字——新生宿舍登记处。林峰紧了紧肩上的书包，深吸一口气冲了过去。
  好容易轮到林峰，只见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学姐头也不抬的问：“哪个系的？”
  “中文。”林峰说。
  “中文？怎么多了一个？”学姐诧异的翻着登记表自言自语。
  在草草的翻过表后，她回头对后面一个聊得正欢的老师说：“张老师，中文多了一个人，怎么办？”
  张老师回过头，想都没想说：“找个空屋子安进去就行。”
  “哦。”学姐一边答应着，一边飞快地翻着书页，没一会儿便说：“你去3公寓504。”说着指了一下身后的方向，“那边。”林峰点点头，糊里糊涂地朝宿舍楼走去。
  林峰走进宿舍。宿舍很简单，两张双层床分在左右两边，中间摆着一张大大的书桌，桌子上是一台饮水机，还有四个单门立柜立在墙角。剩下的，便是清凉的风和偶尔爬过的蟑螂。
  林峰进来后，同屋剩下的几个人也陆续走了进来。作为这个故事的其他三位主角，或许我们应该适当地介绍一下。
  第一个进来的是董坤，法律系。从某中部城市考进北京。其实他来的比林峰要早得多，只不过在林峰进来的时候，他正站在楼道窗边漫无目的地张望。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林峰震惊于董坤的高考成绩，足足630分！！！这让林峰十分庆幸自己生在了北京。
  第二个进来的是张浩，金融系。一米八五的身高。白的让绝大多数女孩子也会自叹不如。秀气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大眼睛。看到屋里的林峰和董坤，他微笑着伸出右手握手，脸上显出浅浅的酒窝。这个很不生猛的形象若是放在女生堆儿里，绝对是个惊艳四座的效果，但是放在3公寓504，或者说在林峰的眼里，这小子实在精致的过分了。
  最后一个走进来的人从一进门就让林峰感到很有好感。宋天辰，计算机系。刚刚过一米七的身高，或许还不到。黑的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强劲有力的胡须放肆的生长在下巴上。这个粗犷的形象让林峰感到很有喜感，进而认定宋天辰一定是个不错的家伙。
  很多事情的开始都容易被人忽视。不经意间，有些事情慢慢地拉开帷幕，并将继续下去……
  刚一住进宿舍，大家的不满情绪就开始高涨起来。埋怨宿舍空间太小，蟑螂太多，熄灯太早。食堂吃的太贵，品种太少，质量太糟。鉴于每年新生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抱怨，学校想到了一个可以让大家学会感恩的办法——军训。
  刚到学校的新生们按照规定交齐了所有的费用之后，转而就要去军训了。军训的地点在北京城西北远郊区的一个训练基地里，课程分两个部分，其一军事理论、其二军事技能。翻译成普通话就是一方面讲述我军悠久辉煌的历史，另一方面进行包括站立、行走、下蹲等类似康复训练内容的军事训练。
  刚到军训基地的第一天，几乎每个人就都开始怀念起不久前还在抱怨的宿舍了。新生军训时住的营房是仓库改建的，每个仓库改成3、4个大的屋子，每个屋子装一个班的学生。在这里班的概念不是军队中的7、8个人，而是过去高中时候的40多人。
  试着想想吧：在炎热的夏天，40个穿着毫不透气的迷彩服的18岁老爷们儿，装进一个放下20张双层床就只剩过道的屋子里，没有空调和电扇，甚至连窗户都少得可怜。以至于每天早上便有一股或者说很多股类似的味道混合成一股浓郁的味道溢满整间屋子，久久不能散去……（据说女生是四个人一个小院，院子中带有葡萄架和椅子，但却没有机会亲眼验证）
  那些占了屋子大半空间的双层床也很让人沮丧，一个身材比较魁梧的哥们儿进来的晚，被分在上铺，正犹豫着怎么上去，傍边人指点说床的最边上有梯子，哥们儿双手抓住梯子，左脚一蹬便准备上床。岂料下盘稍一用力，只听一声闷响“碰”的一声，梯子被生生拉断，哥们儿站在地上手中拿着梯子的“遗体”半天没有反应，后来旁人又指点说床的立柱上有一个脚蹬子可以蹬着上去。哥们儿大喜，一手扶住床的立柱，一手按住上铺床板，右脚踩住脚蹬子又一用力，这次虽然没有什么声音，但是脚蹬子也确确实实被踩歪了，哥们儿看着死死贴在双层床立柱上的脚蹬子运气不已。有好心人说要和他换铺，哥们儿微笑着摇摇头，双手抓住左右两边床上铺的护栏，双臂用力向上一撑，紧跟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双腿向上一悠，便轻轻松松的翻上了上铺，此后军训的三周时间里，这哥们儿一直坚持锻炼自己的身手，每日不遗余力地重复上述动作多次，身手日益矫健。
  军训的第一个项目，严格来说就是吃饭。因为学校的车从上午出发开到基地就已经快到中午了，大家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儿就是吃中午饭，所有人排着整齐的队伍以连为单位站到了食堂的门口。
  当所有人在烈日炎炎之下，挥洒着汗水，忍受着饥饿的时候，教官却决定延续一个优良传统——唱歌。
  对于这个吃饭前唱歌并且唱的声音不大就不许吃饭的习惯，宋天辰很反感，认为这是一种泯灭人性极不人道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