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飘散之前

  “来啦？媛媛今天穿的真漂亮。”董妈妈笑着和周雅媛打招呼。
  “阿姨好，您气色真好，越来越年轻了。”周雅媛也笑着说。虽然周雅媛是个乖乖女，但是周家的家教将这个乖乖女调教成了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典范。
  “哎哟，媛媛越来越会说话了，还是有个女儿好。”董妈妈实在是太喜欢周雅媛了，这话要是别人说，董妈妈也会很高兴，但这话从周雅媛嘴里说出来，董妈妈的神情就不是高兴，简直是有一点兴奋了。
  “阿姨从小看媛媛长大的，我本来就是阿姨的女儿。”
  “那回去咱和你爸妈说说，你以后当我闺女，让你爸妈把这小子给收留了。”董妈妈一指董坤说。
  “停吧！怎么回事？我可是你亲生儿子，你这都琢磨什么呢？”董坤觉得自己要再不叫停，虽然不至于真的换给周家，但肯定免不了老妈拿自己和周雅媛一番比较，而最后得出的结论一定非常不利于自己。
  “哟，吃醋啦？”董妈妈看着董坤的样子，觉得很好笑。
  “当然不可能，我是饿了，要吃饭！”董坤反驳说。
  “那好，咱吃饭去！”董妈妈说完拉着周雅媛的手就走了出去，董坤摇摇头紧紧跟在后边。
  三个人来到一家离饭店不远的高级餐厅，找了个单间坐下。董坤拿过菜单交给周雅媛。
  “你先点吧，我妈他们肯定给报销，不用省钱。先把你要吃的六个菜点了。”董坤开玩笑说。
  “讨厌，我又不是你，哪儿吃得下那么多？”
  “你太谦虚了！以你的水平，吃上五六道菜绝对没有问题，我这是保守估计。”
  “别跟媛媛瞎闹，媛媛爱吃什么自己点，别听他胡说。”董妈妈说。
  “唉，到底谁是你亲骨肉啊？我很伤心。”董坤做沉痛状。
  “我真希望是媛媛，可惜是你，我也很伤心。”董妈妈表现的也很沉痛。
  董坤闻言大惊，趴在桌子上做嚎啕状，董妈妈和周雅媛看到董坤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美食如流水一般一道道被端了上来，三个人边吃边聊，但话题并不涉及敏感的考研问题。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董妈妈及时切入了正题。
  董妈妈问董坤说：“考研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
  董坤说：“正在研究中，不久就会有答案的。”
  董妈妈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说说自己的想法。”
  董坤想了一下，夹了个虾仁吞下说：“我是真的不想考。”
  董妈妈说：“为什么？你怕考不上？”
  董坤说：“不是，就是想干点儿别的。”
  董妈妈问：“干什么？”
  董坤回答的很干脆也很气人：“不知道。”
  董妈妈苦口婆心地说：“你大本毕业一点优势都没有，找工作也会很难，但是研究生毕业之后就会不一样了，研究生怎么说也比本科生强吧？”
  董坤说：“研究生三年下来要花好几万呢，就算找的工作比本科生一个月多两三千块，要多少年才能收回教育成本啊？要是本科毕业了找个工作好好干，有两三年也能挣到研究生的工资，而且成本还低，有什么不好？”
  董妈妈说：“咱家在乎成本吗？你能上研究生，我们就希望你尽量上。多读书能有什么坏处吗？”
  董坤说：“没什么坏处，但是也没什么好处，我不想再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学习上了！”
  董妈妈有些生气了，说：“学习怎么能叫浪费时间！你看有多少人想上还不一定能考上呢。”
  董坤说：“所以我这个不想上的就别给人家添乱了，省出一个名额给那些真正需要它的人吧！”
  董妈妈喝了一口茶，叹气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理解父母的苦心？我们能害你吗？”
  董坤有些激动，嗓门也有些高：“那你们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非逼着我考研？！”
  餐桌上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董妈妈气呼呼地看着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董坤则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低头摆弄着手机。周雅媛看着这对母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周雅媛明白“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道理，所以此时她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安静看着。
  沉默了一会儿，董坤突然站起来说了句“我先回去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董妈妈看着儿子跑出去，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作为母亲，她当然可以大喝一声让董坤站住，董坤也绝对不敢再往外走，但是她不忍心。可如果让董妈妈去低声下气地哄董坤，她也不甘心。最后她只能看着儿子摔门而去，然后幽幽地叹一声：“唉，这孩子……”
  周雅媛当然理解董妈妈的叹息，她急忙跑出去拦住了董坤。
  “董坤！”周雅媛站在餐厅门口，叫住了正往前走的董坤。董坤回过头，看着周雅媛跑过来。
  “你跑什么呀？快回去和阿姨道个歉。”周雅媛忧心忡忡地说。
  “算了，改天再说吧，现在回去也说不清楚。”
  “阿姨肯定很伤心，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唉，不提了。”
  两个人站在街上沉默了一会儿，董坤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小媛，要不你今天别回去了。”
  “什么？”
  “你在这儿陪陪我妈吧，反正酒店都是一屋两张床，你也不至于没地方待。”
  “好吧，那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嗯，谢了，拜拜。”
  “拜拜。”
  董坤招手打了辆车回宿舍，这会让他损失至少三天的饭钱。不过这似乎是一种习惯，有时候人们选择坐出租除了方便和快捷，还有一种原因就是心情不好，董坤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周雅媛看着董坤坐上了出租车，便急急忙忙跑回餐厅找董妈妈。董妈妈看见周雅媛一个人回来，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混小子跑啦？”
  “嗯，他先回去了，您别生气，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唉，我不是生气，就是……”董妈妈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阿姨也是为了他的将来考虑。董坤也明白，就是一时接受不了。”
  “他要是有你一半善解人意就好了。”董妈妈说。这话有对董坤的一点失望，更多的则是对周雅媛的称赞。
  周雅媛淡淡地笑笑，没有说话。两个人走出餐厅，周雅媛陪着董妈妈走到酒店门口。
  “你也快回去吧，挺晚的了，打车回去，到了给我打个电话。”董妈妈说。
  “阿姨，让我陪陪您吧。”
  “不用，阿姨养了他20多年了，还能这点承受力都没有？”
  “还是让我留下陪陪您吧，我答应董坤了。”
  “他让你留下的？”董妈妈有些惊讶。
  “嗯，他让我今天陪着您，明天他再来给您道歉。”
  “唉，这孩子……”
  周雅媛陪着董妈妈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周雅媛就被董坤的电话吵醒了。
  “喂，小媛，我妈怎么样了？”董坤煎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打电话过去打听情况。
  “还行吧，没说什么。”周雅媛轻手轻脚走进洗手间，怕吵醒了董妈妈。
  “那就好，我待会儿过去，到了给你发短信，你出来接我一下。”董坤说。
  “怎么这么复杂？”周雅媛有些不解。
  “不复杂，就是先找你打听点儿情报，你们可别出去，我妈周六就爱逛商场，你至少坚持到我过去。”
  “好吧，我尽量。”
  “成，挂了，一会儿见。”
  “拜拜。”
  周雅媛挂了电话，就开始洗漱，然后就等着董妈妈起床，一起去吃早饭。而董坤则迅速装扮出阳光少年的形象，然后买了一束康乃馨往老妈住的酒店赶去。
  董坤来的很快，早上车总是很顺的。董妈妈和周雅媛吃东西很慢，既然没什么事等着她们，自然聊天比吃饭更有吸引力。所以当董坤赶到酒店大厅的时候，周雅媛和董妈妈也刚吃完早饭没多久，正在房间里商量待会儿去哪儿逛逛。
  董坤给周雅媛发了短信：我到了，你快出来，我就在门口。周雅媛放下手机，趁董妈妈在忙着给酒店前台打电话的功夫就跑了出来。
  周雅媛刚要关上门，董坤就从边上窜了出来，手里抱着一大束康乃馨。
  董坤把康乃馨交给周雅媛说：“你帮我送进去，再说两句好听的，要是一切顺利我就跟着进去。”
  周雅媛接过花问：“那要是不顺利呢？”
  董坤愣了一下，说：“那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你先去看看情况，这样显得我知道自己错了不敢直接进去，比较诚恳。”
  周雅媛冲董坤做了个鬼脸，就推门进屋了。董妈妈这时候刚好放下电话，看见周雅媛抱着一束康乃馨从门那边过来，就知道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来了。她接过花问周雅媛说：“在门口吧？怎么不进来？”
  周雅媛点点头说：“他说这样比较有诚意。”
  董妈妈笑笑，自己走到门口拉开门，看着门外对着她挤眉弄眼的董坤，轻轻用手揪着他的脸，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