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飘散之前

董坤没有辜负老师的嘱托，大一大二两年中除了考试，他很少出现在英语课堂上。但是过硬的考试成绩让老师深感骄傲，也就根本不关心他来不来上课。对于这样的董坤来说，四级考试和平时的英语测验基本上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走个过场，顺便收下学校发给四级成绩优异学生的奖金。
  而林峰和张浩却对宋天辰的计划很感兴趣。三个人精心谋划，决定第二天一早宋天辰收到答案短信后马上转发给林峰和张浩，三个人将答案背下来然后再去迎接考试。三人还互相勉励：千万别把答案都抄上惹人怀疑，咱不惦记奖金，能过就成。
  第二天三个人不到六点就起来了，过于兴奋和紧张的心情让他们这一宿都没怎么睡着。三个人待在宿舍苦苦等着短信，可是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短信却一直没有发过来。眼看着还有20分钟就要开始考试了，董坤早已经赶去考场，三个人不由得感到绝望。
  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就在还有15分钟就要开始考试的时候短信到了。三个人已经顾不得背答案了，就直接掏出各种道具将答案抄了上去。林峰抄在了一块巨大的橡皮上，张浩抄在了衣服的袖口上（为此他还特意在6月穿了件长袖），宋天辰则拿了把钢尺把答案抄在了上面。
  三个人抄好了答案便匆匆忙忙跑去考场。好在考场距离宿舍楼不远，三个人在离考试开始还有不到5分钟的时候通过了检查，坐在了考场上。
  宋天辰将文具全都摆在桌子上。之所以要摆上一堆笔和橡皮，是为了给那把救命的尺子打掩护。可就在这时候，宋天辰突然发现尺子不见了！这肯定是掉在哪儿了！眼看着就要考试了，宋天辰来不及多想，马上冲出了教室。
  “同学！马上考试了，你哪儿去？”
  “我上厕所。”
  “快点儿啊！一打铃就不让进了。”
  宋天辰以最快的速度折回去找尺子，他明白如果打铃之前找不到尺子自己也就没什么必要再回去考试了。好在尺子掉的不远，就在楼道里。宋天辰抓起尺子就往回跑，总算赶在考试开始前进了考场。在他进屋后不到十秒铃声就响了，宋天辰不免暗自庆幸。
  老师像个复读机一样机械的重复了一遍考场规则，当众撕开试卷袋开始分发试卷。按照考场规矩，学生要先完成快速阅读和作文，之后是听力考试。宋天辰将卷子翻到作文那面确认作文题目。考试作文题目和答案里说的吻合！宋天辰一阵兴奋，这就算过了！
  既然作文题目一样，那就先抄上快速阅读的答案然后再写作文，宋天辰如此盘算着。但就在看到快速阅读的时候，他傻眼了——答案根本就不对。
  卷子上的快速阅读是选择题，而答案里是判断题。看来至少在快速阅读部分这答案就不靠谱。这对宋天辰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不过此时他的心里还有一丝希望，万一后边的答案是对的呢？
  在结束了这部分的考试之后，听力考试开始。宋天辰急急忙忙打开试卷仔细浏览了一遍，然后就彻底绝望了。不仅快速阅读的答案对不上，后面的题目连个数都和答案对不上，宋天辰的答案居然比题还多出几个，看来这套答案唯一正确的就是作文题目。
  宋天辰抬头看看坐在前面不远的林峰。此时林峰也发觉答案的不靠谱，已经把橡皮塞到兜里开始自救。而坐在最前面的张浩则干脆把长袖衫改装成短袖衫，汗流浃背中正写得起劲，看来他绝对不会把袖子放下来参考藏在其中的答案了。宋天辰苦笑一声，把尺子上的答案全数抄在答题卡上，剩下的则全数交给命运。
  最后的结果是董坤成功通过，并因为其考试成绩的优异得到了学校颁发的奖学金。张浩凭借高中时候的底子和“人品的井喷式爆发”勉强通过。林峰和宋天辰双双被四级斩于马下。后来别人向宋天辰问起他第一次考四级的情况，他总是说：“人生的大起大落太快，真是太他妈刺激了！”此言确实不虚。
  首战失利并没有击垮宋天辰。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林峰同学也没能通过考试。这样在下一次考试的时候，至少还有一个人会陪着宋天辰一起上战场。虽然考场上各自为战彼此不会有什么实质的帮助，但好歹是个心理安慰。
  两个人总结了此次考试失败的教训，认为有些问题必须解决。首先是考试答案正确性的问题。林峰认为后收钱的一律不靠谱，只要知道大概题型谁都可以做这个买卖。最多就是答案蒙的不对捞不到钱，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所以下次要找那些先收钱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险比较大，但是可靠度相对要高一些。林峰认为“高回报一定伴随着高风险，为了及格应该搏一把！”。对于答案林峰还主张一定要买考中的，因为传说考中答案准确率比较高。
  双方就买答案的事情进行了一番争辩。两个人都同意买考中答案，但是宋天辰认为先付钱的也不一定正确率就高，没准起根儿就是个骗子。而买答案的人就算是被骗了也不敢怎么样，只能自认倒霉。最后两个人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买后付款的考中答案。
  决定买考中答案之后，第二个问题便显露出来。怎么接收答案？考场上屏蔽手机信号，根本不可能把答案发到手机上去，只能另想别的办法。林峰苦思冥想多日未果，几乎准备放弃。而这时候，宋天辰再一次带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宋天辰到底是宋天辰，交际之广让别人望尘莫及。他以前打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哥们儿，此人姓刘，身高体壮人称“大刘”。大刘也是大学在校生，学的是通信工程。宋天辰将自己的问题告诉了他，大刘便拉着宋天辰找到了另外一位高人。
  那是一个收购二手手机并同时贩卖其他通讯器材的小商店。店面面积不足8㎡，一个狭长的玻璃柜台将小店从中切开，柜台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手机。
  大刘一进门就对着老板喊：“张哥，带朋友来买点儿东西。”
  小店老板是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中年汉子，看见大刘和宋天辰进来便站起来对他们笑了笑说：“买啥？”
  大刘说：“考试用的无线电。”
  张老板一指宋天辰说：“这小兄弟用吧？考研啊？还是四六级？”
  宋天辰问：“还有什么区别吗？”
  张老板说：“主要是性能和安全性有点儿区别，其实只要注意点儿就没啥事儿。”
  宋天辰看看大刘，大刘鼓励性地拍了拍宋天辰的肩膀说：“张哥这儿卖的东西挺好的，我就是靠张哥的设备过的。”
  宋天辰点点头说：“我要考四六级的。”
  张老板从后边角落中拉出一个纸箱子，在里边掏出一个和移动硬盘差不多大的盒子对宋天辰说：“你是小刘的朋友，我也不黑你，就这个吧。”
  宋天辰看着那个巴掌大的黑盒子。盒子上边没有任何标识，一根长长的导线从盒子中接出来，另一端连着一个按钮。根本看不出来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宋天辰问：“这是干吗用的？”
  大刘说：“接收器啊，你接到考中答案就传到这里然后再传到你耳机里就成了。”
  宋天辰说：“还连着耳机啊？那别人是不是也能收到信号？”
  大刘说：“不是听力用的那个大耳机，是一个黄豆大小的小玩意，只要你把频段调好，别和听力录音使用相同的频段就没问题。”
  张老板又从柜台里拿出了几个小盒子逐一打开，里边摆放着不同大小的几个微型耳机。大的近似于丰收时节饱满的黄豆，小的则有营养不良的黄豆一半大小。张老板说这东西是越小越值钱，但是太小了塞耳朵里不一定能拿出来，还得去医院。只要不被电子狗发现，没人会没事儿掏人耳朵检查，所以买最大的那个也就够了。
  宋天辰说：“要是被电子狗发现了怎么办？”
  大刘嘿嘿一笑指着黑盒子上的按钮说：“这是开关，你看见带着电子狗的老师巡场就把机器关了，电子狗就找不到了。”
  宋天辰问：“这套东西全凑齐了要多少钱？”
  大刘说：“我可以借你个对讲机，你就买张哥的设备再花钱来个考中答案就齐了，估计有一千多块就差不多了吧。”
  宋天辰听了这个价钱顿时有一点儿发懵，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回去和林峰商量一下再说，对于学生来说这毕竟也算是一大笔钱了。张老板很好说话，表示随时欢迎宋天辰再过来。宋天辰和大刘走出小店，找了个饭馆请大刘吃了顿饭就急急忙忙回宿舍找林峰商量了。
  回到宿舍后，宋天辰将整个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林峰表示此事很靠谱。但是当宋天辰说到价钱的时候，林峰马上跳起来反对。
  “太贵了！受不了。”
  “我问的都是最便宜的。”
  “那我也买不起，要不咱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还不到半个月就考试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林峰听了沉默了半天，最后从牙根里挤出了四个字“要不算了！”
  “算了？！你不考啦？！”
  “报名费都交了哪儿能不考啊，不过你这硬件投资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