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深宫错为帝妻:罪妃

第230章


    掀开帘子,瞧了一眼榻旁的更漏,已是二更天了。
    轩辕聿去了哪里?
    她坐起身,俯要下榻,却见,室门轻启,轩辕聿一身玄黑的袍裳走了进来。
    又是玄黑!
    这层颜色,只让她契合于梦镜。
    她撑住床沿的手瑟瑟的颤着,不知是因为梦镜,还是,刚刚猛地一挣,下午崩溃的手腕又再次裂了。
    他瞧见她神色不对,几步走至榻前,犀睿的目光看到她手腕的中衣袖口湮了些许血色,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遂打开一旁的抽格,拿出药甫要替她上,她的手却覆住他的,抬起的目光,凝进他的眼睛,语音轻微地好象大病初愈一般:“聿,小心夜帝!对战时,千万别心软,答应我!”
    她知道这句话说得不仅没头没脑,只是,她真的很害怕。
    哪怕,那只是个梦境,却让她的心神再无法做到淡定。
    毕竟,上一次,夜帝就以铁朱砂伤了他,
    “傻孩子,朕知道。”
    他说出这句话,她瞧到他的脸色真的很不好,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甚至于唇都是乌紫的。
    “你——”
    “朕没事,只是刚刚,恰好骠骑将军来找朕,才和将军往书房去议了一会战事。”
    她没有再说话,他松开她的手,轻柔地替她上完药,做完这一切,她突然再次抱住他的胸膛。
    他没有松开她的相抱,只是,轻柔地将她的身子抱起,放到床榻上。
    她蜷缩在他的怀里,他能觉得她瑟瑟发抖,可,他却没有办法去做任何的安慰。
    因为,这些安慰,只会加深她的忐忑。
    他惟有在她耳边轻轻地咛聘句话:
    “很快都会好……”
    他不知道她听清了没有,只知道,她蜷缩在他怀里的身子,愈紧地贴住他。
    一切,终究开始没有向好的一面发展。
    残忍的战争,不仅是两军实力较量,还有谋心之策。
    一如,八百里快骑将轩辕聿的口谕送到洛水时,为时已晚。
    三月十八日,巽国云麾将军与夜国燎原将军于洛水一战,巽军突临阵纷纷晕眩呕吐不止,此一役,巽军溃败,燎原将军生擒云麾将军,并俘虏巽军四万,洛水群龙无守,仅由副将镇守,加上城内驻军纷纷呕吐目眩晕,纵得从杭京运去的汤药,半路被夜军所截,形式愈发不利。
    三月十八日晚,骠骑将军调兵十万,与建武将军同从水路急赴洛水解围。
    三月十九日清晨,轩辕聿率兵十万,迎百里南十万于漠野。
    这一战,纵是两位帝王对垒的第二战,意味却比第一战更为凝重。
    清晨,轩辕聿出征前,夕颜拿出了一个用了一日时间打出的穗子,默默地坠于他的剑柄外。
    穗子是以七彩的丝线,加上她的发丝一并打成,是为发绣。
    为出征的夫君打一个发绣穗子,是她唯一能再做的事。
    她不能送他出府,只要他走出室门的刹那,她突然,紧走几步,将手勾住他的宽广的腰际,脸贴在他的后背,哪怕,只贴得住戎装的坚硬冰冷她仍是贴在那,不肯放却。
    用渗碳铁打造的戎装,整个戎装闪烁着幽暗的光芒,这种光芒辉映进她的眼中,生生地咯疼了视线,只将心,也一并地咯疼了起来。
    室外,有躬立的宫人,朝阳隐在云层后,这一日,天色是昏暗的。
    一如,谁的心。
    他的手覆于她环住他的手上,她的手觉到他的手一覆时,只把十指和他紧紧地交缠起来,再不肯松去分毫。
    “今晚,我会去城楼等你。”
    纵然知道这一役的时间谁都无法控制,偏是要说出这句话。
    他沉默,没有立刻答上她的话,只在她缠住他的十指,略颤了一下,方徐徐道:“去睡罢,替朕做好西米酷,等着朕回来用。”
    只这一句,她亦是心满意足了。
    她会为他做一碗西米酪,并且一直用心去温着这碗西米酪,直到他的凯旋归来!
    她骤然将手从他相覆的手中抽回,猛地越过他,往膳房奔去,一边奔,一边有声音传来:“奴才现在就去做,皇上早些凯旋归来。”
    容许她,没有勇气,看他离去的背影,容许,这一刻,不再看他!
    当他步出院落的那刻,带走的,也有她的心,她的心,会随着他一起出征这一役。
    高亢凌厉的号角声响起,她站在膳房内,费了很久,却是竞不出一碗象样的西米酪。
    从来没有这样的心神不宁,每刻的流逝,都仿经个一样的难熬。
    她想冲到城楼上,目送大军的远离,可,她答应过他,不去送的。
    就待在膳房,用做西米酪填满她所有的思绪。
    一碗碗地做下去,不论他何时回来,都会是热热的。
    然而,只有最后做的那碗西米酪会是热的。
    但之前的呢?
    总归是凉了罢。
    即便做的再慢,即便再用暖兜捂着,都会凉。
    当第十碗西米羹在暖兜里凉去时,她听到,李公公惶张奔进院落的声音,以及,那个对她来说,几乎是刹那间,天塌下般的噩耗——
终章五:长相思兮君可知
    李公公匆忙地奔进院落,夕颜的手正触到第十碗置于暖兜中的碗盏旁。
    又凉了一碗,如同之前的九碗一样,都凉了。
    惟有不停地做西米酪,她才能不让自己去多想其他的。
    现在,月色才初起,接着上一役的时间,他还不会那么快回来。
    所以,她总是要再做的。
    李公公的步声响起于膳房时,她是带着惊喜回身的。
    若有巽军凯旋的消息,无意,城楼的守军会率先通禀于李公公,让他准备接驾。
    难道,轩辕聿已经凯旋了吗?
    对上李公公惶张眼神的刹那,甫起的欣喜,瞬间,烟消云散。
    “卓子,跟咱家走。”李公公行至她跟前,只说了这一句话。
    “李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在李公公的惶张里,她忽然觉得连翕动嘴唇都那么困难。
    然,有些话,却是必须要问的。
    “快收拾行礼,咱家送你去锡常。”
    锡常?
    他对她说过的话,犹在耳畔,果真
    果真!
    那么快吗?
    不会的!他应允过她的的话,怎么可能才打了一仗就违背了呢。
    “究竟发生何事了?”
    “你这小太监怎么那么多费话,咱家是奉皇上的吩咐带你走,你不走,就是抗旨!”
    李公公上前就要拉夕颜的手,被夕颜用力挥开,这一挥,物置在灶台的碗盏砰然落地,清冷的声音落进了她的耳中,蓦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这片静寂中,她凝定李公公,只问了一句:
    “皇上,出事了?”
    李公公没有说话,这份沉默,愈让空气亦一并停滞不前,让人窒息。
    她闭上眼睛,不过须臾,再睁开时,越过李公公,只往外行去。
    李公公知道,这一去,并不是跟他走,而他不能小卓子这样胡来。
    他一边迅疾地拉住小卓子的手腕,一边带了几分厉声道:“皇上吩咐咱家,一旦有什么万一,不管怎样,先带你往锡常。这是皇上的口谕,难道你要违谕不成?”
    她被李公公拉住,李公公纵是太监,这一拉却蕴了十分的力,她冷冷的瞧了一眼李公公拉住她的手,冷笑一声,终是恢复本来的声音,道:“放肆!本宫问你话,你不答,现在又要阻着本宫?”
    这一语,虽说得极轻,又含了笑意,却是生生地让李公公握住她的手,不觉松了一松。
    ‘小卓子’,是皇贵妃娘娘?!
    说来并不是不可能,以皇上对小卓子的宠爱程度,若小卓子真的是皇贵妃娘娘,也就说得通了。
    夕颜伸出手,从脸上,撕下那张精制的易容面具,时至今日,再无掩饰的必要了。
    也惟有这个身份,才能做点什么。
    “奴才参见皇贵妃娘娘!”李公公甫要参拜,夕颜只往门外行去,他三步并做两步,行至夕跟前,哀求道:“娘娘,皇上临出征前,特意交待奴才的事,请您莫让奴才难做才好!”
    “大胆!皇上的口谕是让公公对着小卓子去说,还是本宫?”
    她不想再多说一句无谓的话,力气,仿佛瞬间怠尽一样,每走一步,都那么地难。
    李公公怔了一怔,确实,皇上是吩咐让他带着小卓子走,眼下,他对着的,却是皇贵妃娘娘。
    这道口谕的执行,可真真难煞他了!
    走出室门的刹那,却看到张仲站在院中,或者,确切的说,是他正朝她走来。
    “参见皇贵妃。”他行礼,复站起,语音平静,说出的话,终是让听的人无法平静,“娘娘,皇上御驾亲征之际,出了些许问题,所以,希望娘娘暂且离开杭京,毕竟,娘娘是千金之体,若留于此,有个什么闪失,亦非皇上愿意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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