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深宫错为帝妻:罪妃

第242章


  这一次,他竟没有办法,让秦魁佯装掩护她出城,实际送她无巽军。
  她在他的手欲放开她时,反握住他的,一字一句地说:“臣妾不会独自往东城门去。”
  她素来,都不会说出这种毅然的话,很多时候,她温婉地,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所以,他和她之间,一直,都那么相敬如冰。
  他冷淡的掰开她的手指,一点一点,硬生生地掰开去。
  只这份硬,他知道,不会伤到她的手。
  而,对于她的心,他早就伤她太多次,又何妨再多这一次呢?
  “朕早该知道,你是不会去往东城门的,现在,他就在西城门,这,才是你要的吧。”
  这句话说出来,他看到,她的眸底蕴出一丝哀意,不过,只是哀意罢了。
  “是,是臣妾要的。”
  她的手,他终是呀放了。
  不过,来不及了,哪怕放开,她的人,再不会离开他。
  此刻,四合院落外,传来兵器碰撞声、甲胄叮当声,利刃斩入骨肉声,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只欲将人淹没,终是,攻进来了吧。
  她,还是没有走成。
  他,还是没有放成。
  都是命数吧。
  他看着院落的门被撞开,百名精锐夜军退进院落,巽军一并出现在院落外。
  退进的百名精锐夜军旋即布成护驾的阵势。
  纵敌人数倍于己,这精锐之士仍奋勇无比。
  边掩护着他们的君上和那名“舞姬”,边打开后门,退到街道之上。
  那里,正是杭京另一处街道,直通东城门。
  只是,这不算远的距离,如今要过去,却是难如登天。
  兵器相交发射的寒光中一排排夜军蓝色的盔甲倒下去,一层层巽军青色盔甲又迎上来,巽军耐着性子,一层层剥去那蓝色的方阵。
  两阵中间堆积着越来越多的尸首,终于迫地精锐士兵的阵脚开始有些惶乱。
  便在此时,突然仿佛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气,旋即“万岁”声如潮水般漫卷开来,但见巽军青色的阵势中,一着明光铠甲的男子长身玉立在巽军之后,他冷峻的眉目间仿佛映着微寒的雪光,而铠甲外明黄斗篷被风吹得飞扬,仿佛硕大的翼,正是传闻中,曾是失踪与牡勒山的轩辕聿。
  百里南犹记得他和轩辕聿短兵相接,于山上相搏,只是,不知道为何,轩辕聿仅防了他三招后,面色突然泛青,接着,眉目间似染上了霜寒之意,哪怕他一心要将其击败,见这样的轩辕聿,他手中的招式终是缓了一缓,一缓中,轩辕聿兀自手抚胸后退几步,却不料身后已是山谷,他就这般跌了下去。他忙上前,看到轩辕聿将剑刺入山壁中,身子,晃荡于山谷之上,那时,他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向去拉他,未料轩辕聿眉心一锁,突然,手似连握住那剑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撒手,跌入山谷。
  他伸出的手,除了抓住剑柄外,再无其他。
  而剑柄上垂落的穗子,终让他突然再次有了计较。
  这份计较,其实仅是为了掩饰他鄙视刹那的心软。
  轩辕聿坠崖,他理应痛下杀手,岂有帮其之理呢?
  眼见着,巽军群龙无首,他最终的目标是杭京城,自然节省越多兵力越好,遂命夜军撤下山去,于山下,以二十万兵力合成包围圈,守住牡勒山,以求困巽军与无粮,不战自败。
  而他则率剩余的三十万大军急往杭京,趁巽军两边都群龙无首之际,行破城之术。
  只是,哪怕再周密的部署,终究,是存了人为的变数。
  他的变数,说道底,还是没有彻底狠心冷绝。
  譬如现在,他若挟持夕颜,面对这位巽帝轩辕聿该有更好的效果,可,临到头,他想到的,却是放了那一人。
  不过,现在,让他终是下了一个之前未曾下得定的决心——
  碰到轩辕聿,身旁的女子,总归有了去处。
  百里南的唇边漾起一抹笑意,他看不到身旁女子的表情,他也不用再去看。
  兜兜绕绕了一圈,交给那人,亦能还她一个周全。
  毕竟,远嫁至夜国的凤夫人,天下人都知道,已经死于暮方庵的大火中。
  一名刺杀夜帝成功的舞姬,这个身份,轩辕聿要迎回她,无疑是最好的。
  轩辕聿的眯起墨黑的瞳眸,睨着百里南,唇边仿似划出了一道弧度,却是没有一丝的笑意,仅有那冷如千年寒潭的声音响起:“阿南,想不到,朕和你,却又在这样的场合见面。”
  “聿,这,其实就是朕和你最终的归途,我们的父皇,假扮做惺惺相惜这么多年,我们也扮了那么多年,不是吗?”
  “朕欣赏你的坦率。确实,天下三分了太久,是该大一统了。”轩辕聿说完这句话,拔出佩剑:“不过,念在我们昔日同拜一师的情分上,朕再给你一个机会,假若,你能从朕的剑下逃得命去,那么,朕会考虑封你一个逍遥侯,如何?”
  一泓秋水般的剑身,冽然生寒。
  逍遥侯,从国君到侯爷,银啻苍有所忍,他确实无法忍的。
  这么多年的卑委求全,为的就是问鼎大一统,成为开国之帝。
  若不成功,便成仁。
  他,该是明白的。
  所以,这一次对决,无非是生死决。
  剑锋划出半个弧圈,和着百里南眉宇间隐然一种傲意,直指轩辕聿。
  周遭的巽,夜两军皆慢慢退散。
  二人,剑锋相格,于当中空出的圈内,招招旋出。
  慕湮站在一旁,看着百里南,是的,只看着百里南,当轩辕聿出现的那刻开始,很奇怪,她的目光丝毫没有流连于轩辕聿的身上,唯一追随的,仅是百里南。
  这追随的目光,却看到,数十招后,百里南的呼吸渐渐沉重,手中的剑式亦缓了下来,毕竟他胸前的伤未愈合,加上数日来的积劳,显在运剑的果断上就逊于轩辕聿。
  而轩辕聿剑势轻灵,不焦不躁,愈渐招招犀狠,衣裳带起疾风卷动气流,宛如一团明光的浮云只将百里南团团围住。
  两人的身影悠忽来去,剑气吞吐,闪闪闪烁,突听得一声低喝,轩辕聿手中剑化为朵朵剑花,剑花过处,格开百里南的剑刃,直刺向他的胸前。
  “不要!”慕湮只唤出这一声,飞身上前,竟是要以身去抵开这一剑。
  轩辕聿眸光一收,生生地就将剑锋偏移,偏移间,一旁同时响起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湮儿,小心!”夕颜从士兵的队列中,飞奔进来。
  她的身份,大部分守城的巽兵却是知晓的,是以,都自觉让开一条路,正因让开这条路,让她得以一路无阻地奔进,随后,快疾地将慕湮推开。
  这一推开,她对上轩辕聿冷凝向她的眸光,这眸光,有些许的陌生,但,初见他时的欣喜抵过这些许陌生,她对着他,语音里,含着几许错综的情愫:“皇上,放——”
  接下来的话,她说不出,再没有办法说出。
  声音,突然消逝在空气里,仅剩下,她的唇还张着,眼底,闪过一缕不可置信,接着,是低徊向自个的胸前。
  胸前,有血色的花朵绽出。
  轩辕聿手中的剑刺进她的胸,穿胸而过,狠厉,决绝,就这么穿了过去。
  剑尖,直刺入,她身后,另一个人的左胸。
  那人,就是意识到不妙,正要上前推开她的百里南。
  血,从她和百里南身子当中的锋刃处滴落。
  一滴一滴,溅于地。
  她的明媚的眸子,再抬起时,仅剩一抹悲凉的意味。
  她看着他,手缓缓扶住那剑,他却随着这一扶,只将这剑再深深刺进些许,百里南的手也在这瞬间扶住夕颜的肩,夕颜的肩没有一丝中剑后该有的颤抖。
  只是,平静地,仿若石雕。
  而他能觉到左胸的疼痛,这种疼痛,那么清晰,那么透彻。
  耳边,是谁的声音那样痛不欲生?
  是慕湮的,她冲至轩辕聿跟前,伸手扶住那剑柄,却瑟瑟发抖着,再做不出更多的举动。
  若拔剑,她不知道,夕颜的身子是否承受得住。
  毕竟,这剑式穿过夕颜的身子,再刺进百里南的胸口啊。
  那么深地穿透,她不敢拔。可不拔,夕颜的命,终究是会没了吧。
  她犹豫间,却看到,手里的剑忽地一轻,一轻间,伴着“噗”地一声响起,她回身,只看到夕颜绝然地将剑从胸前拔出,不带一丝的犹豫。
  剑拔出的瞬间,胸口,仿似有一块地方就空缺了,有冰冷的空气蔓进,这些冰冷一如那剑的锋利,将她血肉相连的某处,硬生生地割断。
  帝王间的江山,果真,容不得的,是儿女的情长。
  可,现在的她,穿着夜国的宫服,加上,之前大开城门放进夜军,并且在他本可以刺向夜帝时不知死活地跑出,想要阻止这一切。
  他借着她的身子做挡,借机刺杀夜帝,亦是该的吧。
  怨不得他啊。
  要怨的,只是自己,做了太多的“蠢”事。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甫启唇,却仅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子,随着这口血的喷出,再没有力气一样,她能觉到,夜帝的手愈紧地扶住她,想要阻住她坠落的速度。
  但,他的怀抱,不是她该要的。
  从来不是。
  他喜欢她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或许能带给他一丝慰藉。
  只是,很快,她的眼睛,就要闭上了吧。
  再看不到一切。
  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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