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深宫错为帝妻:罪妃

第245章


纳兰禄大笑出声,可这笑,突然就止在了喉口,再笑不出来。因为,他看到,纳兰敬德掌中握着一把剑,直指向他的眉心,纳兰敬德的眼底,仅有杀戮前的狠绝,再无半分父子情分。
  他觉得从脊背后爬上一阵寒凛的感觉,只好将笑声悉数咽了回去。
  “我再说一次,上面的事,我希望你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否则,我会考虑将你的命一并送出去。”纳兰敬德说完这句话,冷冷地收剑,拂袖走出地宫。
  纳兰福上得前去,递给纳兰禄一条汗巾想让他将唇边的血渍拭去,未料,纳兰禄反手挥开,不发一言,阴郁地走出室去。
  纳兰福莫奈何的一笑,收回汗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似乎,唯独他,心思,都是围着父亲在转。
  或许,也正一次,当初在泰远楼,父亲选择的,是将他带走吧。
  那场绝杀,被砍到血肉模糊的尸体,是最好的掩饰。
  只是,那晚的一幕,每每在他心里晃过,都会让他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
  一如,现在,这样。
  檀寻,禁宫,栖凤宫。
  从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夕之间沦为被禁之人,是怎样的心情,西蔺姝现在,很是清楚。
  这么多年,深宫沉浮,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却是这样的收场,怎不让人万念俱灰呢?
  不,或许,还不能说是收场。
  毕竟,太后拿下她时,并没有把她丢给审讯司,也没有昭告六宫,仅是让莫梅过来与她说一句话,若要保证西家的声誉,最好还是交代出奸夫是谁。
  奸夫?
  这个罪名,真好。
  太后,果真是老谋深算,竟扮出一场,假昏迷的戏。
  她,误中了其道,方看到,这些许事里,一环扣着一环,要的,就是生生将她勒住,绝除后患。
  彼时,她真的太天真了,仅是忧虑着颐景行宫的殇宇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此事的背后,该有着让她更担心的转变。
  她唯一能做的,是在这转折前,先下手为强。
  光靠闵烟传话,无疑是传布清楚的。
  好不容易熬了十多日,待到颐景之事稍稍平息,她从父亲那,探来口风,是将这事做平常的山贼劫官处理,源于这伙山贼全数被刺死,根本无处可查,只另敕封了荣王为孝端康和硕亲王,入葬亲王陵。
  她这才命闵烟传纳兰禄进宫,想对宫里太后的事做个收场。
  毕竟,这事,越来越搁得让她心里不安起来。
  结果,恰被抓个正着。
  这步棋从一开始,她就被围在了当中,所有的后路,随着兵行险招的那一步,全被切断了。
  以奸夫这个名义,轻而易举地,就能让她死。
  包括,腹里这个孩子。
  皇嗣的血统要求足够的纯正,若有一点的质疑,都容不得。
  而她的父亲,即便存了保她的心,碍着这条,又从何保起呢?
  一步错,步步错。
  是从西蔺姈被赐婚,轩辕聿竟有些犹豫开始的吧。
  西蔺姈长得太像姐姐了,正因为这份象,让她容不得,她时时担心的,是皇上最终会由于不舍,临时驳了这桩婚事。
  她的圣宠已微薄,不能坐以待毙呀。
  要让一个女子永远失去进宫的权利,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并非处子之身。
  于是,在那次宴饮时,她先将西蔺姈招至宫里,倘若,那时,西蔺姈能表明心志,或许,她不会下此重手。
  可惜,西蔺姈在看到姐姐的那只猫时,仅是抱起那只猫,说了一句她不该说的话。她说,这只猫真可爱,若姐姐没有余心照顾,不如就让妹妹照顾吧。
  这句话让坐在一侧的她,如坐针毡般再坐不下去。
  如今想来,不过是小妹觉得她的神经每时都处在紧绷的状态,才会说出这句话,想替她分担吧。但,落进她彼时的耳中,却只让她往一个方面去想,就是小妹存了取而代之的心。
  于是,她起身,行到小妹身前,斟了一盏别有乾坤的香茗,让她先喝了提点神,一会践行宴也好精神点,小妹自不疑他,接过喝了,便昏昏睡去。
  别有乾坤之处,在于加了些安神助眠的药罢了。
  昏睡间,她让宫人将小妹扶至榻上,另借机摒退了宫人,方独自行到榻旁,纱幔落下时,亲手,破了小妹的处子之身,并清理干净。
  破了身,就断了小妹进宫的路。
  姐妹争宠的局面,她不想要。
  而小妹不能进宫,亦会由皇上恩旨配了那纳兰禄吧。即是皇上的恩旨,纳兰禄难道敢揭了这短?
  她只需散些谣言出去,谅纳兰禄有十个胆,都没胆子去计较吧。
  殊不知,她千算万算,从那时开始,就只算到开头,算不到结果。
  白白送了小妹的命,又在暮方庵惊见了那只手时,昏昏噩噩间,误以为是小妹不容她,前来索命,惊唤出不该说的话,恰碰到,因着山道崩雪,疑心暴露出尸身的纳兰禄。
  纳兰禄本是要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嚷出来,却不慎,抱着她坠入到一旁的小沟中,她身上息肌丸的香味,加上被扯破的裙裳,诱发了纳兰禄的兽性,就在那下着漫天飘雪的小沟中,他玷污了她的清白。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夜,那么冰冷的蹂躏,而她最后的选择,却只能是妥协。
  甚至在回宫后,因怕怀上纳兰禄的孩子,无法交代,演了御书房的一场戏。
  戏演完后,她竟动了想怀上一个孩子的念头。
  不管这孩子是谁的,只要外人以为是皇嗣就够了。
  于是,从此以后,俩个各有把柄握在对方手中的人,成就乐狼狈为奸的勾搭。
  是啊,狼狈为奸,她和那人的交易,仅配得上这个词。
  过往的一幕幕从她眼前浮过,她望着窗外的月色,送饭的太监还没来,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都三日了,把囚在这辉煌的殿中,无疑,是让她的心在惊惶不安中,最后或崩溃,或妥协吧。
  只是,她不会就这么容易崩溃或妥协,毕竟,纳兰禄若不救她,她定会把纳兰禄一并咬出来。
  她的奸夫就是纳兰禄,不是吗?
  都是一死,死前找那个办不好事的男人陪葬,也是好的。
  殿门,却在此时打开,有膳食房太监奉着食盒进来。
  “娘娘,用膳了。”太监躬身道,并把食盒端上,附加了一句,“娘娘,今晚做的,是您最爱的浙菜。”
  西蔺姝冷冷地不发一言,那太监按着常规取出银针,一一试过毒,接着,有每样各取一筷尝下,方将筷箸递予西蔺姝。
  西蔺姝接过筷箸,夹了一筷菜式,慢慢咽下,这一咽,她却瞧到那名太监并没退出殿外,仍是恭立在殿的那隅。
  “你——”
  她皱起眉,突然意识到不妙,太监虽躬下身子,可是,她怎么忽略了,这个身影这么象一个人呢?
  忙用手抠喉,欲将方才用下的菜式吐出,却,再是吐不出。
  而那太监在此时逼近她,声音阴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难受?”
  声音不再尖利,正是纳兰禄的嗓子。
  “你——”
  “是不是觉得连说话都困难?别说了,省点力气,说得越快,这毒运行的速度就越快。”纳兰禄轻轻地撂起她的发丝,一字一句复道,“谁会想到,我会扮作太监呢,又不怕死的在此时再进宫?话说,为了你,我可是又冒一次险啊。”
  纳兰禄顿了一顿,又道:“所以,你该安心去了。带着这个孽障孩子一起去吧,每年的清明,我会考虑给你们烧纸的。啊,今年的清明马上就要到了呢,真是不错的时间。”
  这句话,说得那么轻松。
  是的,她死了,他为何不轻松呢?
  西蔺姝的手抚着腹部,那里,明明有这个禽兽般男子的骨肉,待到这骨肉诞下,登基为帝,若为子,他其实就是真正的太上皇,她原以为,冲着这点,他都不会痛下杀手,反会帮她度过此劫。
  是啊,只要太后死了,这劫就散了。
  她是中宫皇后,没有被废黜,并且这一事,又被太后刻意隐掖着的。
  原以为的转机,突然,在临死前,她方意识到,不过是一招假借他人之手除去她的死棋。
  这个他人,就是腹中孩子的生父。
  从走出那步路开始,那行棋之人,就吃准他和她之间,没有任何情意,有的,仅是互为谋算的交换。
  这场交换,随着事败,他背后的那人,必是不会容罢。
  毕竟,牵涉到凤夫人一事,毕竟,牵涉到谋害太后、荣王一事。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她听过,可,她却始终不明白。
  五脏六腑仿似被火灼了一样的疼痛,这份疼痛里,她看到眼前的男子,打开一瓶药,慢慢服了下去,那是解药吧,他以身试毒,当然会有解药,她的手向那瓶解药伸去,伸去——
  却,差了那一点,再是够不到,够不到啊。
  一如,她的人生,哪怕走到最尊贵的位置,离名副其实,亦是只差了那一步啊。
  手,垂落。
  身,瘫下。
  接着,她的身体,慢慢的开始腐蚀,以极快的速度腐蚀,接着化为一滩血水,这些血水,汇在那金色的锦砖上,就好像谁刚流出的血一样真实。
  他,要的就是这份真实。
  服下解药,纳兰禄冷冷地轻笑出声,这个女人,通常会把一切正经收着,并且一定会随身存放,果然,在那融成血水的那处,有一张卷起的纸,他拿过那卷纸,摊开瞧了,就在烛火上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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