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买一送俩你不亏

轻轻合上病房的门，曹越来到医院的楼梯口，熟练地掏袋取烟盒，拿烟，点火，然后吐出一口白圈，其实吸烟并不是他所好，年轻时他也曾背着大人偷偷地玩上几支，只是日渐长大便日渐离手，到现在多半也是生意场上你来我往，偶尔抽一下，没想到这些日子，它们却成了他伴。曹越大口地抽完了一支，便就着烟蒂点上了另一支，只是刚一点上，他又胡乱地将它拧灭在了脚下，然后下了楼梯，去了另一病房。
  
  陶咏芳母亲见曹越进门脸色便更是难看，陶父知道老伴心思，先她一手，将她带出了病房，留下曹越和陶咏芳独自说话。曹越看着病床上套着护颈，裹着石膏腿的陶咏芳，诧异于自己倒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恨她。
  
  “曹越，曹越……”陶咏芳一见到他，泪就没有停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一时想差了，曹越……你原谅我，原谅我……”
  
  曹越看着她的泪眼，内心是从没有过的坦然和轻松，原谅不原谅，对他来说已是次要。“这些天我会将你国内的几套房子都买了，然后在瑞士帮你找套房子，另外我联系了一家瑞士的医院，那里的医疗设施和医院口碑都挺好，过些天你就转那边去吧。”
  
  陶咏芳的心咯噔了一下：“不，曹越，”她不要被送那么远，她坚持着：“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你让我留在能看到你的地方，好吗？我是太爱了你，才犯了这样的错，曹越，我是因为爱你呀！”
  
  曹越摇了摇头，叹了口长气：“到了瑞士好好地治疗，康复后找个好男人把自己给嫁了。我想伯父伯母也早早盼望你有这么一天。”
  
  陶咏芳微愣了一下，随即整个人不顾伤痛奋力地摇晃了起来。“不，曹越，你不能这么对我的，你说过你会娶我的，要是你反悔，我也不活了，我死给你看！”
  
  陶咏芳还真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脉门并善加利用，曹越的语气也变得非常严厉：“咏芳，你这样闹，非常不利于你的康复，你想后半辈子在床上待着，那就继续。”
  
  门外的陶父、陶母听到病房内的声响，纷纷闯了进来，奋力地按住陶咏芳并不断劝说，求她自己保重，两个老人涕泪横流，尤其是陶母，边说还边用一双控诉的泪眼恨恨地谴责着曹越。看着床上犹不肯停止闹腾的陶咏芳，曹越心生厌恶：“如果我曹越欠着你什么，我的孩子已替我尽数还了。你再这样胡闹，受伤的只有你的父母和你自己！”
  
  陶咏芳一听此言心中一沉，她蓦地抬头看向曹越，曹越脸上的决绝让她心生窒息，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算是尝到了，早知道她那一刀会将她二人做下彻底了断，她说什么也不会如此，是她亲手将曹越硬生生地，完全地推了出去！人像一下子被抽走了主心骨，她全身是没来由的无助与无力，只颓然地倒在床上，倒是真一动不动了，只有汹涌而出的泪水说明着她还是一个活人。
  
  陶母见着女儿如此，奋力扑向曹越，陶父连忙将她拉住。陶母挣扎着，提着手指着曹越的鼻子大骂：“姓曹的，我好好的一个女儿被你糟蹋了，你太缺德了，太欺负人了……你会有报应的，断子绝孙都不为过呀……”
  
  曹越听到断子绝孙便想到了自己那个来不及出世的孩子以及躺在病床上的两个，心中一痛，转身欲走。陶母不知哪里来了神力，竟挣脱了陶父，拉住要离去的曹越，一番猛打：“姓曹的，你把我女儿给害了，你把我女儿给害了……”曹越不躲不避，承受着陶母地重拳，倒是陶父，拉开了陶母，抱住她还想冲上去的身子，重声提醒道：“她娘，咱们女儿也不是将人家孩子害成了那样！”他比陶母理智而且也看得更清，感情的事，走到了这个份上，也难说定是谁对谁错。
  
  陶母让丈夫的话一梗，也回不出话，可一想到女儿，她又止不住泪流满面：“可不管怎么说也是他不对呀，咱们女儿都有他孩子了……大人的命都差点没了，咏芳还要着那孩子，可他又是怎么对我们女儿的……”
  
  什么？有孩子了！但这孩子绝不是他的，不是他不想负这个责任，只是太明显了，先不提他每次都有做措施，单看时间也不对，如果真是他的，陶咏芳的肚子也早该看得出了，而且聪明如她，哪能不以此为挟。曹越若有所思地看向陶咏芳，陶咏芳别开了头，哭得更是伤心。“伯母自己问她孩子是谁的。”曹越说道。
  
  陶母久等不到陶咏芳回复，脸上就像让人抽了几个大巴掌般，涨的发红，最难过的还是她的心里，她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她冲过去，抓着陶咏芳的手就是一通猛摇：“说孩子是他的，你说出来呀，别怕，是他的，妈给你做主。”她其实已经豁出去了，如果女儿说是曹越的，她就是拼了命也要给女儿一个公道，只是女儿只一个劲地哭，让她渐渐失望，“你说呀，是他的，是他的！”
  
  “如果她说是我的，生下来，做亲子鉴定。”曹越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开门。陶咏芳孩子是谁的，定要生下来为得是什么，都不干他的事，干他事的孩子，一个没了，两个还躺在病床上，他再次痛苦地合上了眼，难抑自责。
  
  “曹越！”陶咏芳见着他要远去的背影，痛呼出声，“你还会来瑞士看我的，是不是？就像当初，你去了印度，而我在美国等你一样，我还会等你，等你一辈子，等你来看我，等你突然记起我。”
  
  又是这样的柔情炮弹！曹越脚步一顿，回身，面上是一团火气：“你觉得这还有可能吗？我这辈子从不曾如现在这般憎恨过自己的当断不断。”不过火气一出，一向自律的他马上就想到了自己的勃然大怒其实是过于迁怒于人，咏芳的柔情是出于真情流露也罢，是出于心计手段也好，最关键的还是自己受用，自己的拖泥带水，当断不断才造成了今天的结果，不过他还是以更生气的样貌狠狠地说道，“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见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说罢甩门而出，相信这样做才是对大家都好的。
  
  曹越出得门来，一抬头，却见纪敏敏就在眼前不远处，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他也正被发现出现在陶咏芳病房，她会作何感想？曹越踌躇地愣在原地，眉却皱得很紧，还是纪敏敏走了上去，将他拉着往自己病房走，看着她微微上勾着的嘴角，曹越觉得自己一根根暴怒而起的神经也给熨烫笔直平滑了。还好，他后面几句怒意呵斥入了她的耳，否则他真不知道敏敏会不会听他的解释。他拥住她，含着佯怒说道：“身体还没好，怎么又随便乱走了？”
  
  纪敏敏微笑地摇摇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医生也说别老躺在床上，还是四处走走，散散心……只是没想到，散着散着就遇到你了。”
  
  谁信她的花言巧语了，不过听她说身体已经好多了，曹越的眉才真正散开，他拉住她，无比镇定而认真地对她说道：“敏敏，我向你保证，我这辈子只会出现一个陶咏芳，而且也到此为止，绝不会和她再有瓜葛。终我一生，我将永远陪着你，陪着孩子，保护着你们再不受任何伤害。陶咏芳的事件，血和泪的教训，一次就够我后悔一世，我定将晨昏反思，以此鉴师后事。”
  
  “曹越。”纪敏敏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还是那句话，她从不曾怀疑过曹越对她的感情，但是她怕曹越心里还留着那个她。其实，她真的非常在乎曹越放弃追究陶咏芳的刑责，即使抬出有损曹家面子与形象的理由她也无法释怀，如果可以她宁愿让曹越将钱都让给陶咏芳，她只求曹越心中再无陶咏芳的丝毫存在，而现在她选择相信曹越，不是说听到了他的保证，只是她愿意相信。她伸出手轻轻握住曹越的，两个鱼戒在他们的指间熠熠生辉，栩栩如生。
  
  “铃铃……”安静的医院长廊上，欢唱的手机声打断了正看着鱼戒发呆的两人。曹越掏出手机，看了看，勾起嘴角笑了：“商贾伊.森打来的。”他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照例是一个很热情的声音：“曹。”“商贾伊.森。”他回道，老神在在。
  
  “叫我森就好。”
  
  “我俩的关系没有好成这样。”曹越笑得更开了，这样的对话真的不下百次了。
  
  “曹，我只想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纪敏敏的。本来我只对将你的孩子变成我的孩子感兴趣，现在居然还能够将你的钱变成我的钱，那真是大快人心。”
  
  “商贾伊.森，是同学我才劝你一句，游戏别玩过头，玩过了头当心赔了一颗真心进去，血本无归。”曹越笑着警告。
  
  商贾伊.森亦不甘示弱地大笑：“曹，不能豁出去的赌徒，不是好赌徒。你还是想象一下你的一切都属于我后的凄惨晚景吧。”
  
  曹越让他说得一逗，他还从来不知道商贾伊.森原来如此喜欢憧憬不切实际的未来。“商贾伊.森，我还巴不得有这样一个你存在，因为我绝不允许在我的有生之年有个闯入者有机会可以睡我的老婆，打我的孩子，还有用我的钱，所以你的存在，将日日鞭笞我更加善待、珍惜、疼爱我身边的女人，直到老死。”这句话曹越虽对着电话那头说道，眼睛却一直盯在纪敏敏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