慓悍女休将军夫

冷峻的黑衣男人自应灵出来后，便一直远远跟着她，直到那普通的小院子外，站了片刻，转身而去。
    余良东面有一座高墙府弟，谁也不知道这府弟是谁的，里面住有什么人，多少人，也极少见到有人进出。
    冷骏男人左右看看，周围没有人，足下一点，便翻过那高墙，入了院子。
    院内亭台上，一人长发飘逸，正凝神观看一本帐本，听得动静，回头一看，笑道：“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翻墙，秋你真是越来越像孩子了。”
    首清秋走上前去，把那帐本取下，看了看一旁桌面上的人参汤，微微责怪道：“怎么没喝？”
    那人垂下眼睑，敛下如玉容颜，“喝了，又怎样？”那满头的发随着他的低垂而遮住半边脸颊，显得憔悴虚弱，触痛了首清秋的心。
    他低声道：“阿意你要多注意身体，累了，就要歇着，天朝，不能少了你。”
    明如意摇摇头，“没事，只是刚才谢远发来边关急报，如今粮饷物资只能顶二十日，我们要加快动作了，秋，你看看这个，”他将手中的帐本递给他，“看看这些南方商家的联名密奏。”
    首清秋接过看了半晌，脸色愈来愈黑，“南方商家们连年上缴税书已达巨额，可上来经过层层盘剥，到了国库，只余一二。这些天朝大鼠，老子总有一天要他们吐出来！”
    “要让他们吐出来，需要时间和精力，可二十天，谢远等不及了。”明如意淡淡地掩下帐本，这么多年了，他又怎么会不懂这些，可这官场是个大杂缸，牵一线，便引一脉，不好处理。
    “别说这个了，意，你说这个江南神秘大商究竟是何人？能在这短短的三年之间，就能使商业贯穿余良、祥云、瑞城等各大城市？”
    “三年前入股余良商业，涉及纺织、酒肆茶馆、珠宝玉器行业，如今旗下茶馆五间，织坊铺面十间，酒肆四处，玉器行两家，这些，都还只是门面上的……”明如意叹了口气，迷离地眼眸眺向灰白的天际“这人真是下奇才呀，如若不是那人己死，我还会以为是他呢。”
    “你觉得……她，有可能是个女子么？”
    “女子？”明如意抬眼看看他，“秋，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去年我偶然在东南的边镇鹿镇北岭发现有几处私矿，顺藤摸蒂，发现他们的负责人是一个女子，而这女子有一次到祥云城，被我发现，与一处丝纺业主关系亲密。如今他二人竟到了这余良城来，去见一个叫做应灵的女人。”
    “应灵？”
    “对，你可知道，那应灵与他们见面时，身边跟着何人么？”首清秋冷冷一哂，“这个神秘商人在余良城的下家，风老板和雪老板。”
    “啪”明如意腾地站起来，“咱们这一千万两白银有着落了。”
    *
    应灵有些紧张，一个小茶馆的半个东家，竟然让当朝王爷和将军请去喝茶？她是否要深表感激呢？
    临行前又照了几次镜子，问了几次飞雪，“看得出来么？有一点像么？”
    飞雪笑道：“哪有一点儿像？是不是怀疑我飞雪的易容技术不够好？”
    遂定下心来。
    高墙府第里，她坐在安静的前厅，等着主人的会见。五年不见，首清秋还与当年差不多，只是看起来更成熟稳重了，那臭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改。明如意呢？是否还一如既往地笑意浅浅，温柔照人？
    一人白色衣袍，由厅外缓缓进来，那身子颀长，身姿儒雅，笑意浅浅，可那一头耀眼的银丝，却让她如巨雷轰顶，动弹不得。
    为什么……年近三十却满头银丝如雪？他遇到什么事了？
    “应老板不必奇异，本王五年前染了重疾，痊愈后，便留下这病根。”明如意浅浅一笑，撩起袍坐在席边。
    应灵这才急急起身行礼，“民女应灵见过王爷，请王爷宽恕民女失态。”
    “不必多礼了，应老板快快请起。来人，上茶！”
    应灵坐在旁边，有些拘束。
    “这几本帐本，应老板看得可眼熟？”应灵从他手中接过帐本一看，不由心惊，里面记录的，居然是这邬城鹿镇的矿业收支！
    “应老板，这私矿开采可是犯法的，你——不会不知道吗？”明如意冷冷地凑上前来，应灵一个激零，她可不能大意。当初首明二人待她和善，那是因为他们与澜家有合作交易，如今她己无任何依仗。
    “王爷所说，恕民女不懂。”
    “你不必惊慌，那东地甚远，我等倒不是很想干预，只是如今有一事，想请应老板帮个忙。”明如意看看一脸平静的应灵，心中赞她镇静。
    “狄鲁大军屡次入侵我边界，五年前兵败后至今，边界一定安定，可最近狄国又起异变，有几次小规模入侵我边城，想探我天朝军队实力，自去年起，天朝西部旰灾连年，民众收成大跌，圣上英明，开国库，求护国民，却也使得如今西北大营银饷短缺，如若未能及时供应，狄军发现后，一股作气攻过来，整个天朝就等于是向狄国敞开啦！”
    明如意轻声叹道：“所以我们找应老板，也是迫不得己啊。”
    应灵心中一软，他还是他，还是那个为了将士生命，三日三夜救死扶伤，毫无皇族架子的明如意。
    “应灵亦明白，如果边关一旦失守，狄国士兵侵入天朝国土，国将不国，我们这们亡国之人连安宁都没有了，也谈不上自保了。”
    “应老板果然是个通晓情理的大气女子，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啊。”
    巾帼不让须眉？应灵淡笑，这一句，那殿堂上的天子不也曾如此说过她么。
    “不知王爷要募集多少钱银两呢？”
    “一千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