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有事吗?”筱旻问道。
老田头伸手招呼他:“荞麦你出来看,出来出来,这是不是你们家小五?”
他们在门口说话,安静的室内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听到这里,地瓜再也坐不住了,筷子一扔掉在地上都不管,飞快的跑出去,在老田头和筱旻之前看到蹲在石头上的黄色小狗。
“小五!”地瓜大叫一声,带着哭腔就扑过去,一把抱住小五的脖子,使劲使劲的蹭它皮毛。小五也发出呜呜的哀鸣,似乎在诉说自己的心酸。
老田头松了口气,说:“果然是小五啊,我看着就像,总算是回家啦!”
筱旻感谢的说了几句话,蹲下身摸着小五的脊背,眼泪差点掉下来。这些天家里没有小五,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开门去外面总是喜欢回头喊它一声,却不见那个黄色活泼的身影。现在回家来了,却是瘦骨嶙峋的皮包骨头,一看就知道在外面吃了很多苦。
在家里的时候,地瓜宠它跟宠孩子似的,他吃什么小五跟着吃什么,他到哪小五跟到哪,所以这些天他是最难受的一个,要不是有古意突然出现吸引了他的精力,真不知道这十几天他会怎么闹。
他们都以为小五肯定没了,不是被人抓了就是自己死了,十几天过去,他们心里已经默认了接受了这个结果,可它居然沿着原路自己跑了回来!
筱旻抱着已经长大的小五留下一行泪,一个回来了,一个却要走了。只是不知道,这个走了还能不能回来。
失而复得的眼泪流尽了,地瓜破涕为笑,摸摸小五的脑袋,说:“小五,今晚有好多好吃的哦,他们都不吃,都给你吃!”
闻声跑出来的古意和江逸面面相觑,苦笑了一声。
一起进了屋,地瓜干脆给小五搬来一张凳子,拍拍凳面小五会意的跳了上去,乖乖的蹲坐着,不张望不乱闻。小五找了个盘子放它跟前,把好吃的鱼啊肉啊都放进去,摸摸小五的头,好声说:“吃吧,吃胖点!”
“地瓜,一口吃不成胖子。”江逸故作幽默,想调节一下凝滞的气氛,却惹来筱旻一通白眼,只好闭了嘴吃饭。
地瓜再也顾不上去管那些人怎么样了,全心全力的给小五夹菜,看着它吧唧吧唧都吃下了,眼睛笑得眯起来。
难捱的一餐饭吃完了,收拾了碗筷,筱旻帮江逸去收拾行李。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江逸来时穿的衣衫和扇子放在他的包裹里,而其余的都是筱家的东西。
筱旻垂手站在桌边,昏暗的烛光不安的摇曳着,就像他此刻的心境。江逸把东西放好,从身后抱着他,静静的没有说话,心里暗暗的下决定一定要回来。
安静的靠在一起,心贴在一起,沙漏似乎已经不动了,一片静谧。
窗外沙沙的响起来,很快就变成了滴滴答答的声音,筱旻身体一震,自言自语的说:“下雨了?”
江逸也侧耳倾听:“好象是的,傍晚在山上,云雾的水分就让我觉得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筱旻没再废话,赶紧跑出去,趁着雨还小去收拾东西,江逸跟在后面帮着他。
好像,连老天爷都在留他们。江逸站在堂屋门口看着夜幕的雨帘,古意站在他身后,低声说:“无论怎样,还是要快些回去的好。”
江逸点点头:“我自然知道的。”他轻叹了口气,自己这次回去还是吉凶未卜,他是真的不能给筱旻一个承诺。摇摇头摆脱这些心思,他对古意说:“早些睡吧,明天一早要赶路了。”
各自回了房里,江逸躺下一直就是翻来覆去,他想这都是下雨让屋里闷热的原因。强迫的命令自己快些睡去,就听到门口窸窸窣窣的小声响,他还以为是古意呢,翻身下炕,拉开门却是筱旻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的样子真是惹人怜惜。
江逸在脑子想明白之前就把人拉进门内,紧紧的拥在怀里,亲吻着他的额角,不断的说:“荞麦,我喜欢你。”
他现在什么理智都没有了,只跟着心里所想,抱着人想要揉到身体里,带着他一起走。走到天涯海角,再也不要让那些烦人的事情扰乱到,他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盖一所木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耕田打渔,生活自在。
筱旻怯怯的伸出手抱着江逸的腰,小声说:“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吗?”
江逸的魔障顿时全部退散,他想说是的,我一定我必须回来,不然我刚才说的话就是放屁了。可是他张不开嘴,他没有这个能力保证,他不想让他像戏文里说的一样,苦守等他直到等死……
他要一个开心快乐的荞麦,希望他过得太平满足,哪怕他只能远远看着,他也会心满意足。
筱旻等了良久没有听到确切的答复,更小声问:“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可以去找你吗?”
江逸的身体剧烈的一颤,他像溺水的人得到一臂助力,豁的划开水面,终于得以重新呼吸,他激动的握着筱旻的手臂,不住地点着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他终于说了出来,他一个人跑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回应,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去赢回自己的承诺,他又说了一遍,把筱旻说的脸上露出笑容,便一遍一遍的说下去,重复着,就能成了真。
筱旻欢快的搂着他的脖子,笑着说:“那快点睡觉,明天你上路,早些到家,没事就早点回来。”
“遵命!”江逸使劲点头,撞在筱旻脑袋上,一声哎哟两人滚上炕。江逸笑着受了筱旻几拳头,便把人圈在怀里,安心的睡了过去。
天微微亮,江逸已经先醒了,一直以来,都是筱旻比他早起,这次却是他先醒。无事做,他用手托着头,静静地看着筱旻的睡颜,用手指虚空摸着他眉目,脸上笑的柔和。
筱旻习惯性的到了这更点就醒了,朦胧着睡眼看近前的人,那人也在看着他,偏偏就是移不开视线,一直对视到清醒了,却有些羞赧的低下头。
江逸低声笑,说:“怎么啦,又不是第一次看我。”
筱旻闷了一会才抬头,神色恍惚:“离第一次看到你,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啊……”
江逸心疼的抱住他,笃定地说:“下次见面,就不用计算时间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两人默默的靠着,直到天大亮。古意来敲门,江逸应了声,恋恋不舍的起床,吃早饭。
地瓜一直阴着脸,他还对不能跟着出门的事耿耿于怀。
江逸领来小五,摸摸它的头柔声说:“在家乖,看好地瓜和荞麦,回来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地瓜一把拍掉江逸的手,把小五搂进自己怀里。
江逸倒也没生气,反而说:“地瓜,小五刚刚回家,你舍得和它分开吗?”
地瓜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紧紧的搂着小五的脖子。江逸见状又说:“快要收玉米了,难道你要你哥自己扛着?”
这话说到他的软肋了,他虽然喜欢胡闹,偷懒耍滑,但是他可是真的很心疼筱旻,现在父母不在,江逸又要走,他绝对不能让哥哥一个人做农活啊。这两点逼得他只好点头,不过他又追了一句:“你回来的时候,谷粒也要来,你们都答应过我要带我去江湖的!”
江逸和古意松了口气,都笑着点头,齐声说:“这次绝不食言!”
作者有话要说:一大进步啊,荞麦开窍了哈哈哈哈!
今天出去一天,累个半死不说,还神马事都没干成,真杯具- -|||
好累,好困,碎觉鸟~~~
分开了
终于还是到了离别的时刻,昨夜一场大雨,早晨颇有一点凉意,筱旻拿了家里的两把伞给江逸带上。
江逸不肯接,问道:“就这两把伞,给了我们,你怎么办?”
“没事,我再去买两把就好了,你拿着,这几天搞不好都会有雨。”筱旻担心的看着天空,低垂的阴云就像他此刻的心境。
“这天不会下雨了,再说我们到了镇上再去买两把就行了啊。”
筱旻突然发脾气,发狠的把油纸伞往他怀里一扣,说:“我让你拿着就拿着!”
江逸呆了一下,随即温柔的笑了,把人拉到跟前宠溺的看着,说的话像是放在蜜糖里泡过。筱旻面上有些挂不住,想挣开他却有舍不得,只静静的靠着。
好在地瓜拖着古意去了厨房,才没让筱旻更加尴尬。
“这个有点咸,多喝水……这个早上吃,这个中午的,还有晚饭的……这些不怕挤,能多放几天……”
厨房里传来地瓜絮絮叨叨的声音,说的江逸好奇起来,拉着筱旻过去看,就见古意身上背了好几个布袋子,都塞得满满的,好像要去逃荒似的。
筱旻苦笑的叹气:“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我昨晚帮他们准备的干粮啊,从这里到晋城得走一个月吧……”他说着又去扒拉古意的口袋,细细的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自言自语似的问道:“这些够不够啊?要不要再等一天,我帮你们再多弄一些?”
江逸拉住他的手,心里感动又有些无奈,口气软糯的说:“你别忙了,这些够我们吃了。再不济,就到路上的小摊买一些吃就是了。”
地瓜急了:“你们在路上吃的那些怎么能成,我都听谷粒说过了……吃的那么……”他心疼的看着古意,眼圈开始湿润,“都说让你们带我去了,我会做饭啊!”
“没事,真的没事。”古意只能这么苍白的安慰着,握着地瓜肩头的手却捏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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