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处

第29章


  为何不向解释?不向我解释她并未对那女人下毒手,只是逗她玩玩?
  航儿的院子里是一片锦绣花丛,锦绣花丛中斜倚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的是航儿,女的只简单的梳两条辫子,浅紫衣裙,瞳若灿星,光华流转,颊上浅浅浮起一层绯色,明丽 无匹,细看却是那妖女天星。
  两个人一人拎着一小坛酒对饮,隔着远远的水榭有歌女吟唱,琴声悠然。
  天星一仰脖灌下一口酒去,酒液顺着玉色小巧的下巴蜿蜒而下……这……这样豪爽鲁蛮的喝法,那些为了妖女天星神魂俱醉的江湖人士见了,不知会如何想?
  然后……然后……那妖女随手扯起最近的航儿的宽袖擦了酒渍,继续牛饮。
  航儿结结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放眼四周,就算他最彪悍的女人大概也没有如此过,“天星,你……那是我的衣袖,你怎么……你怎么可以拖来随便擦口水呢?”
  “我从来不吐口水!醉了都不会吐!”她浑不在意当事人的态度,随口驳了回去。
  航儿呆看了两秒才发现问题的症结根本就不是口水或者是酒水的问题,而是拿他的袖子擦的问题!
  “我今早才上身的,湖州产的最矜贵的九转纱啊……你难道没有手绢吗?“
  ”哦,很值钱吗?不过擦起来虽然凉凉的,但是不吸水,也不算什么好东西嘛,干嘛心疼成这样?“妖女一脸的不屑,大不以为然
  我暗叹,九转纱以细密轻薄舒爽出名,据传要最细的经纬繁复九转穿织而成,一尺值一金,又名尺金。
  再灌一口酒,随手扯起航儿那已经沾满酒渍的衣袖再擦一次,在航儿无可奈何欲哭无泪的眼神中镇定自若的丢过他的衣袖,眨巴眨巴她那双黑得出奇的眼睛,“说起手绢嘛,我下山的时候倒是带过一条,不过,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是擦完手丢了吗?我都穷得铛铛响了,哪里还会有闲钱买那种东西?”
  我下意识捏捏衣袖,袖里笼着一方丝帕,那是那天解穴之后我从地上捡的,说不出当时什么心态,只是拿回来自己洗了,随身带着。
  丝帕的一角,歪歪扭扭的绣着一个“羽”字,不知是何意?
  而那个字,看前面那种喝酒都是用灌的女子,就不难想像能把那么难看的字绣在丝帕上的除了她再不作第二人想!
  “哧____”
  航儿另一边没被擦过酒渍的袖子被妖女结结实实撕下来一块,她随手折折,胡乱揣进了怀中!
  她不会是……不会是要拿来当手绢的吧?
  “你……天星……你撕我的衣服做做什么?”航儿朝后缩了缩,整个人缩成了个肉团子,已经不能用愤慨来形容了,就连质问,也显得心虚!
  那妖女笑得亲切和蔼,完全没有应有的自觉:“你说这衣料不错,我扯块来当手绢。”
  果然……果然……是天生的妖女,连脑袋都长得和别人不一样!
  我心中笑得哆嗦,还是抬脚过去了。
  偷
  我在房梁上伏了很久,直到整个都督府所有的房间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夏虫啾啾,弯月渐沉,唯有回廊间的气死风灯闪着晕黄的光,偶有巡逻小卒轻轻走过,余下便是一片寂静了,才轻轻的跃下房梁。
  房间里,此刻应该睡着一个人,那个劫了我宝贝的人。
  在我不厌其烦的追问上,胖子曾经详细描述过这屋子的摆设。
  迎门是桌子绣凳,右手边是起居处,摆着几件珍玩古董,那是云谦初来那天胖子老娘张罗的。
  左手边设着云母大理石的屏风,背后是檀木大床,床边是镂花衣柜。床是胖子张罗,当时说起这张床,胖子神色暧昧的看我一眼,着重形容了此床的宽大舒适以及耐重性。
  胖子大概是以为我夜半出没,问清楚了要去劫色,因此表现的非同一般的赞同,冲着胖子毫无条件支持我暗夜采花这事,真觉得他是个兄弟,一个丑的胖兄弟。
  我偷偷从怀中掏出一把药末一撒,一股奇异的幽香立时布满了整间屋子,使劲捏着鼻子,恶,此种俗恶的味道也只有胖子能忍受得了_____这是胖子为了支持我采花特意给我弄的春药,味道不是一般的浓烈,据说药性也不是一般的强,不过没试过,姑妄听之。
  没办法,在被搜刮的一穷二白的情况下,我也只能用这种恶俗的东西了。
  轻轻挪动着朝左手过去,入眼是青纱幕账,影影绰绰睡着个人,呼吸香甜悠长……
  我直扑纱账,一摸,是双温暖的手,美人儿侧卧在床。
  再摸,美人儿胸怀暖洋洋。
  再再摸……不不不……
  美色当前,我把持不住,犯了个小错,摸到了美人儿的裤腰带……
  虽然最想摸的是美人儿的眼睫毛,可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会有人把东西藏到脑袋上,没地儿不是吗?
  我的手贴着美人儿的款款细腰徘徊不止,不知该继续向上还是向下,心里也没底,谁也不敢保证这个外表光鲜亮丽的公子会把东西藏到别人不会轻易去摸的隐秘地方去吧?!
  我就曾经偷偷看见过贼有钱的白言曾经偷偷撩起衣襟,把白默暗室里的夜明珠偷偷塞了两个进去,那神情十足是个小偷。
  我就不明白了,整个云霄宫的珍宝都是他的,他还偷来偷去,偷个什么劲啊?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摸下去的时候,一把清冷的声音不耐烦的响起:“你倒底要不要继续往下摸?倒是痛快一点啊!”
  我不客气的回:“要你管!”
  说完了追寻声音来处,才发现侧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平躺着了,大概是我愣神的时候吧,正气定神闲的看着我,呼吸平稳悠长,我猜脸上也带着促狭的笑,夜太黑,看不清。
  幸好,幸好,夜太黑,他也应该看不清我的表情。
  我只觉一股热气一路蹿上,直冲脑门,顺带着红了脸颊耳朵。
  偷东西或者劫色并不可耻,可耻的是被抓了现形!
  被抓现形说明的我技艺不高,有待加强。
  转身,我迟疑着挥了挥手,“那就睡个好觉吧!”
  走了两步,听见一声极轻极压抑的声音:“你也一样!”
  要是平日以他的身手怕是早就爬起来抓人了,现在居然直接赶 人走?
  大着肚子再蹭回去一点,床上还是没动静,索性打了火折子点了根蜡烛来看,床上的美人儿凤眸半漾,玉色的肌肤上细细密密浸了一层晶莹的汗珠,蝶翅下的一双黑潭骤起汹涌,我不由咕的轻轻咽了一口口水。
  在被云霄宫中无数美色荼毒过之后,竟然还会对着美色垂涎三尺。
  我的手不由的轻抚上去,从怀里掏出从胖子身上撕下来的一块衣料权当手绢,帮美人儿把汗擦了。
  “你,来做什么?”美人儿轻轻开口。
  “劫色……不不不,偷……偷东西……”]
  也许是美色当前,我方一张口就发现把胖子的想法经说了出来,再改口,更是错得离谱,马上从采花贼变成了小偷……
  紧张之余,只感觉手心沁起一层汗,脑门也起汗了,手足疲软,直想靠过去,扑上去,床上的美人儿看起来很好吃很清凉解渴的样子……捏紧了手指,在扑上去或是退出去之间徘徊……
  我在后花园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天光大亮,胖子打着呵欠找来,“咦?你衣服怎么湿湿的?”
  这算不算为谁风露立中宵啊?
  在最后时刻,我良心发现,想到万一云谦被我采了,清白受损,岂不是要我负责?
  我若不肯负责,他啼啼哭哭,要死要活,又当如何呢?
  好心问了一句:“万一……万一我不小心采了你,你会不会要我负责?”
  “你当然要负全责!”他坚定的告诉我。
  我吓得落荒而逃!
  逃跑之中,我忽然万分佩服杜若了,她采了那么多男子,岂不是有一大群人追着她要她负责?
  姑姑晚漓更是个中高手,佩服啊佩服……
  深夜里不辨方向,一头扎进了都督府的花园,那花园平日没觉得有什么,夜晚却大的出奇,再加上思绪混乱,就在林子里转悠了一个晚上。
  天光大亮,我刚摸索着从林子里出来,就遇见了胖子。
  我只用眼白的部分看着他,充分表示了不满,“喂,胖子,你那破药是从哪弄来的?太难闻了!”
  “不……不好闻?那是最好的春药了,我从迎春馆弄来的。一百两银子一钱啊!”
  迎春馆?
  切!话说我那千娇百媚的姑姑晚漓在各个州府都有出了名的场子,场子里的姑娘各个绝色,技艺非凡,这个迎春馆,应该是她名下的场子了。
  姑姑也真是的,她手里多少好药,却把最差的配了各种浓香花粉来卖,价钱还贵的离谱,难为了胖子了。
  再看胖子,怎么看怎么长着一张敦厚老实被骗的脸!
  心情突然间变得很好……很好很好……
  胖子小心翼翼看着我,“你昨晚……得手了?”
  我摇摇头。
  他胖脸上神色复杂,失望遗憾一并有之。
  “那你昨晚在哪?”
  我指指身后渐远的树林,这林子真怪,进去了一时半会出不来。
  胖子忽然脸色惨白,一言不发拖着我向前走,转眼间就把那林子抛在了视线之外。
  此次行动至次,惨遭失败。
  隔日府中盛传:昨夜表少爷遇刺,力擒刺客不敌,身中三刀,刺客逃逸,表少爷身受重伤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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