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集中营

“因为你的完美表现，从今天起你正式成为集中营的一份子。”司徒慕年观看了沐沐精彩的拆弹录像后，特意在屋顶玻璃屋子开了转正大会。
    这一天阳光极好，玻璃屋子里暖洋洋的，不知为何，沐沐却没由来的冷。
    这冷意，不仅来自于司徒过于灿烂的笑容，还有周遭那极不协调的两个人。
    仿若没看见顶头上司来访一样，组长依旧摆弄着她的□□，那枪口不偏不倚，总是正对着沐沐的左侧太阳穴，害得她冷汗直流。
    天才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玩着电脑，侧眼看去屏幕上都是极为复杂的几何图形，大量的数字充斥着屏幕，就像中了病毒一样。
    就在司徒等待沐沐说点什么的时候，玻璃门打开，先知从美国赶最快的一个航班杀了回来，一进门就与司徒亲切拥抱，嘴上说的却是：“已经确认无误，老枪身陷堕天使亚洲基地。”
    这群人总是让沐沐汗颜。
    “很好——”司徒用力推开先知，“那么就着手营救计划吧，一、二、三、四——人手很足嘛，祝你们成功。”
    什么？四个人叫做人手很足？这是哪国的计算方法？
    还有，什么是营救计划？那个一丝不苟的狙击手大叔被堕天使这个恐怖组织捉走了？
    零零星星的词汇汇集到一起，沐沐倒吸一口凉气。
    不会是去恐怖组织抢人吧？
    “任务级别，B+，全员出动，会有外勤人员接应你们。”司徒这几句话说得还算职业，可是一转眼又是春风般和煦，“哦，对了，给我捎点当地特产回来，这次坐私人飞机过去，不用安检，方便。”
    齐刷刷的目光射向沐沐，得，新人不仅得先死，还得充当苦劳力。
    可那都得排在营救之后再说。
    “那就开始部署。”组长一边擦着枪一边说，“天才，做好了么？”
    一声令下，墙壁上投影出天才的电脑屏幕，那是方才沐沐瞥到的奇怪几何模型，纷繁复杂的数字，含糊不清的意思。
    “这是只有天才能看懂的数字地图，用数字记录现场敌情。”组长耐着性子跟沐沐这小新丁解释着，“以防我们的作战计划被窃走，我们所有的重要图像资料都是以这种原始数字码保存的。天才，转换成正常模式——”
    天才的手指飞快地敲打着键盘，先知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悠然地打了个哈欠，沐沐注意到他空荡荡的右腿裤管，目光马上转开了。
    司徒已经给知趣离开了，玻璃屋子此刻出现了一层银灰色的保护层，这证明集中营进入机密保护状态。
    “老枪所在的伏击楼层，监视器被动了手脚，导致我们没能及时跟踪情况，让他在混乱之中被堕天使的人带走了。”组长说着这话的时候，天才的数字地图已经自上而下开始显示出正常地图，“看监视器上动的手脚，是熟人做的。集中营淘汰的人太多，还看不出是什么人下的手，所以我们并不知道要和哪位老朋友打招呼。”
    先知哼了一声：“组长，不用瞪我了，我查到了，是老枪的上家，靶子。”
    组长没有任何评论，只是点着投影图，快速地说：“这就是天才做的基地分析图，基地区位于这个城市填海的新区，表面上是个核工业基地，所以很难进去，但是我们已经有了迅速便捷的方式进去。一旦进入这个区域，我们就可以直捣黄龙，黄龙在哪里？哦，这里，这就是老枪所在的地方，中心大厦。从分布来看，这座大厦的东南入口把守最松，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但是——”
    沐沐正在努力记忆分析图，听到组长突然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下来看了她一眼。
    这貌似是一个很难的抉择。
    “——但是，西北口离园区内部的特产店近一些，顺路。”
    ……
    沐沐长大了嘴巴，天才嘴角上扬，先知优雅地笑了。
    组长皱着眉头，挠了挠头，“真他娘的难选，你们说呢？”
    天才的电脑和先知慵懒的声音同时迸发：西北。
    靠，真是一群人渣。
    当初司徒所说的私人飞机，在沐沐的概念中应该是一架破旧的民航飞机，而或是小型直升飞机，可是出现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一架标准的中型客机，而且囧囧有神的是，机上的乘客并非他们一家。
    包裹着头巾的阿拉伯们，镶着金牙的斯坦们，见人就九十度鞠躬的小日本们——
    这还是国际航班？
    看了机舱内的说明，沐沐才如梦初醒，原来这就是某石油国某大亨某日某时突发奇想搞出来的私营客机。
    但是因为客机只向少数非富即贵的VIP开放，而且媒体方面早已打点过，所以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大张旗鼓的报道。
    否则以这架飞机的规模和它内部的配置，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虽说不用安检，虽说客人都是VIP，可是眼前的一切还是让沐沐瞠目结舌——
    天才在起飞的时候还在操作形形□□的电子仪器，各种各样的古怪设施摆了一地。
    先知不断地调戏空姐，摸完屁股就摸胸，空姐用好几国语言在欲拒还休，发出一句日语的“亚美爹”的时候，沐沐不禁水螅一般全身哆嗦。
    但这都不算什么，沐沐一直在想组长是怎样把□□带上飞机的。还有那个中提琴箱子，里面托运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对此，组长只是相当风轻云淡地说，跟上面打过招呼了。
    后来的后来，当沐沐也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渣时，才明白集中营的人渣们看似最荒诞不羁的一个安排，也可能是别有深意的。
    譬如此时此刻，当豪华私航突然被堕天使的恐怖分子劫持，沐沐终于知道集中营的各位人渣们是打算如何快速便捷地进入基地区的了。
    他们是作为人质进去的。
    飞机迫降在基地的飞机场。
    由于天才一路上的辛勤劳动，飞机彻底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在起飞站显示的是已达到目的地，在目的站显示的是排队等待起飞。等双方搞清楚弄明白飞机到底哪去了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先知也没闲着，先前他调戏的空姐也是堕天使的成员之一，在他数次袭胸过程中，已经把□□和追踪仪塞进对方的□□里，那真是最保险的地方了。
    而组长的中提琴箱子也终于有了用途，那是一整箱的武器，从手榴弹到瑞士军刀，集实用性观赏性于一体。且因为组长在行李上极为不道德地贴了沐沐的大名，导致第一个被请下飞机和恐怖分子喝茶的，竟然是懵懂的她。
    走之前，沐沐只听见那隐形耳麦中传来了组长最后的指令：“分头行动，一个小时后在中心大厦西北门集合。”
    事后，组长解释道，因为集中营的诸位都有自己脱身的办法，只有沐沐资历尚浅缺少经验，所以就把这条辉煌的捷径留给了她。
    这件事一直让沐沐感动泪流。
    能在集中营的艰苦环境中存活下来，真是得益于领导给了这么多进步的机会，每一次都是十条命赔进九条半。
    沐沐不喜欢喝茶，也不喜欢社交。
    如果是被请去和恐怖分子喝茶，那就更不在兴趣范围之内了。
    看着飞机上的人一个个被赶下来排着队去了南边的班房，沐沐一个人向北进军。
    如果没记错，基地飞机场在南边，往北边走，难不成是直接就去了位于基地中心的中心大厦？
    沐沐一头黑线，这不会就是组长所说的“直捣黄龙”吧……
    其实人渣虽然人渣，但是还有人渣的道义。
    组长当然不会让她去送死，只是懒得一一说明，很多事情就留给她慢慢体会了。
    譬如说他们之所以如此放心的在这架私营飞机上大搞特搞，那是一早就得到消息，堕天使的人准备劫机补充一下经费。
    譬如说他们放心让这一飞机人跟着他们潜入敌营当人质，并非是抛弃国际人道主义，而是因为飞机上这些阿拉伯斯坦日本们，就是司徒口中的外勤人员。
    再譬如说他们胡子也不贴眼镜也不戴一副素颜出现在敌人面前，那是因为此番来劫机的是堕天使亚太区执行小组，外号贼营，长偷鸡摸狗干点不入流的小买卖，用不到集中营出马，所以也没存这几个大神的底儿，组长一众也犯不上乔装。
    至于集中营的老朋友——欧洲总部里那些犯罪天才们，尤其是此番专门为了测试合金盒缺陷性而来的影和靶子，才不屑于过问这些地区上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所以组长在进入敌营这个步骤上采取了自力更生的策略，放手让沐沐去做。
    这些沐沐当然都不知道，她只是看似漫不经心地被押送着，实则在偷瞟这一路上的布局。
    果然与天才的地图八九不离十，这年头，真是科技主宰命运啊。
    走到一处关卡，队伍停了下来，程序颇为复杂。这里就是进入中心区的最后一关，关卡对面就是中心大厦所在的中心区，敌人的腹地。
    不知为何，沐沐的大脑细胞又开始亢奋起来，它们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一遇到危机反而格外兴奋。
    意识到这一点，沐沐自己也有点糊涂了。
    按说，像她这样本分得像兔子一样的女孩，怎么会无危不欢呢？
    上次也是这样，在公司庸庸碌碌干了那么久，只有在她补救了上千个EXCEL数据的时候，才感觉到幸福感充溢。
    其实，她一直都渴望着天赋被认可吧，只是在这标榜着中庸至上的世界，她这般令人乍舌的技能，反而让她像怪胎一样被人指手画脚——
    这样想想，其实待在集中营也很不错，因为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怪胎，没有什么道德准则，也不用思前虑后，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
    总好过走在大马路上被富二代的车碾过去。
    沐沐甚至有点偷笑了，她甚至有点期待赶紧通过这层关卡了。
    就是这个时侯，一个声音让她全身一抖。
    “等等。”
    沐沐一抬头。
    司徒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