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集中营

11 信任


那些阿拉伯斯坦小日本们当地就鸟兽散了,毕竟在恐怖分子老巢犯事也不敢太嚣张。
    打晕了人家的人、抢了人家的装甲车、碾平的人家的大道,劫了人家的特产、祸害了人家的名声也就可以了,占地为王这种事万万不能做。
    这样一来,回程的飞机一下子就宽敞了许多。
    沐沐还觉得有点云里雾里的,跟在组长身后登机,谁知她突然一停,沐沐直愣愣地撞了上去。组长阴沉沉地说:
    你跟我进头等舱来。
    这是沐沐第一次进头等舱,可惜是站着的。
    她背着手面对着组长站好,飞机起飞的时候禁不住一阵摇晃。
    组长在一阵轰鸣声中才终于开口:“你见过那个男人了。”
    “是。”
    沐沐禁不住看了眼此刻的组长,她收敛了方才全部的戾气,仿佛将所有烦恼都抽打出去了,现在只剩下充溢着真相的不堪重负的躯壳。
    “沐沐,你还愿意相信司徒先生么?”组长猛一睁开眼睛,眸子清透无比,“哪怕是用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做赌注。”
    沐沐觉得一阵眩晕,不知道是起飞的症状,还是因为组长如此严肃的一句话。
    这不应该是她来回答的问题。
    而或是她不想面对的问题。
    司徒慕年,影。
    他们是一个人么?性格分裂?
    他们是两个人么?双胞胎兄弟?
    组长曾经那么不屑的将司徒对于罂粟花的解释说给她和天才听,那简直是骗小孩的说辞。
    她亲眼识别出那朵罂粟的,她自己走过那条走廊,她猜对了影的掌心同样没有生命线——
    沐沐迟疑了。
    组长笑了。
    “我们检查了行政大楼的录像,被外人侵入网络动了手脚,不过天才已经复原了。关于那朵罂粟花,司徒的推断是对的。”
    沐沐屏住呼吸。
    组长探出身子,慢悠悠地打开了电脑,调入了视频,动作就像茶道一般优雅。“你应该知道真相。”
    沐沐目光定格在视频上,看着“司徒”走进了行政大楼,看着他的角膜信息被电梯读取后电梯门自动打开,看着他进入电梯用自己的声音命令着“天堂之路,71层”,看着他信然阔步进入那黑洞洞悠长的走廊,看着他在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俯身,从纸篓桶里捡出了那朵罂粟花。
    相同的角膜,相同的声音,相同的相貌,相同的身材。
    甚至是相同的趣味,被判定是无用的东西,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就像司徒抛弃了罂粟花,就像影抛弃了红酒。
    可他们居然真的是两个人。
    因为视频屏幕的画中画上显示着就在同一时刻,被另一个摄像头捕捉到的司徒的真身,他那时竟然在玻璃房顶——
    浇花。
    “这是——”沐沐张大了嘴巴。
    “这就是影,他毫无阻碍地进入行政大楼拿走罂粟花后,就径直去了大卖场。”组长十指交叉,面色是鲜见的凝重,“是我们错怪司徒了。”
    是我们错怪司徒了?
    沐沐心中五味陈杂,明明是她错怪了司徒。
    “沐沐,你的确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眼睛并不是最可信的,你要学会用你的心去看人。”
    沐沐盯着组长那张中年女人的脸,皮肤还是吹弹可破,包养得极好,却仍旧有了浅纹。彪悍得没有原则和道义的女人此刻沉淀着岁月的静谧与智慧。
    沐沐是越来越看不清楚这群人渣了,也许组长说得对,她一直都是靠眼睛去看人,在世俗的框架下,在俗约的局限内。
    “沐沐,你还愿意相信司徒先生么?”
    组长关闭了视频,仰面又一次问道,沐沐很缓慢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我相信司徒先生与炸弹案无关,但我总觉得他有事隐瞒。”
    “他是集中营的灵魂,从你进入集中营那一天开始,就必须全身心的信任你的战友,你的Boss,告诉我,沐沐,你会为了这样一个人用生命去赌注么?”
    用生命去赌一个充满了故事的人的清白?
    用生命去赌一份信任?
    就像拆弹现场所有人对她的信任?
    就像救援现场老枪对她的信任?
    “我们行走在这个污浊的世界,陷入光与影交汇的灰色地带,我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君子,却也不是颠倒黑白的小人。我们就是我们,残缺的,不完美的,带着各自故事的,被世俗误解抛弃的——”组长看着沐沐眼神中凝聚起来的那种光芒,心底已经有了答案,“记住,在黑暗之中让我们活下来的,就是最深处的光亮。”
    可以不为任何表象所诱惑,只因为一份最原始的信任。
    在这个阴霾重重的世界抽丝剥茧,手中的利器只是内心最纯白的美好。
    不因为任何,只因为你是司徒,你是组长,你是天才,你是先知,你是老枪。
    于是我就可以拿一切来换。
    沐沐终于笑了起来,这是她真正的成人礼。
    “恭喜你成为我们的一员,沐沐。”
    组长站了起来,依旧是拉风的黑色风衣,女人略有些疲惫的笑容却让她温暖。
    “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老枪已经等了很久。”
    组长如此提醒,沐沐才终于意识到狙击手大叔已经在门外候着了,他不愧是一流的狙击手,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那年复一年坚忍的驻守和千分之一秒命中靶心的爆发不仅写在他的枪口,更写进他的内心。
    沐沐低着头若有所思地走出了头等舱,老枪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声谢,然后将头等舱的布帘拉上,坐在了最靠边的位置上。
    组长噗哧一笑:“你还是坐在了最佳伏击点上。”
    “职业病。”老枪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开了嘴,随着组长步入正题的一句话,还没来得及绽放的笑容僵在那里——
    “为什么违反纪律?”
    “我——”
    “以你的能力,在影从大卖场转移到新世界百货之前,你完全可以徒手夺了靶子的枪。”组长一眼就看透了他,“可是你迟疑了,我宁愿相信这是为了靶子。”
    老枪躲避着她的目光。
    是的,其实他可以,只是他没有。
    一开始是因为靶子,后来却是因为影,或者说,是为了那个真相。
    可惜,影并没有给他真相,到达贼营的时候,迎接他的不过是他师兄的尸体,双眼被剜去,死相很难看。
    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被四五个壮汉制伏了,绑在十三层那个阴暗的实验室冰冷的床上,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和线路,连接着不知名的仪器。
    老枪毕竟与天才和先知不同,在集中营之中,他和组长是负责具体行动的,而今却最先被攻破了防线,这不得不说是最大的耻辱。
    一路回忆到这里,老枪摇了摇头:“我愿意接受责罚。”
    “影是来自欧洲总部的天才罪犯,这次援救计划能够成功全靠我英明神武……”组长咳嗽了两声,微微一笑,“可是刚才逃跑的时候,你居然没有除掉这个后患,甚至连他的脸都没去看,这是为什么?”
    “因为——”
    “因为他是司徒么?”组长又是一语中的,老枪舔了舔嘴唇。
    “我不愿意相信司徒先生是堕天使的人。”老枪揉着太阳穴,恍惚之中又回到实验室,迷迷糊糊之中影在他面前摘下了面具,拔掉了变音器,尽管他神智不清,但又怎么会分辨不清那是谁——
    那分明是和集中营风雨兼程一路走来的司徒慕年!
    “你不愿意相信,却还是相信了。”组长苦涩一笑,“原来集中营里毫无信任可言啊。”
    “不!”老枪猛地抬头,“刚才你对沐沐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我相信你们,所以我没有反抗,我一直在储存体力,等着你们来。”
    “能够动摇你的意志,让你陷入陷阱的诱饵一定很丰厚,介意说说么?”组长歪着头看着老枪叹息,看着他摇了摇头:
    “一切都过去了。”
    是的,一切都过去了,背叛他的师兄已经死了,他还能问谁,还能向谁要一声“对不起”?
    难道这么多年的苦都只为了最后这一锤定音的结果么?
    下面的路,他要为了什么而走下去?
    “我男人死的时候,我就和你一样,愤怒,无处发泄,逃避,却有着不能逃避的命运。”组长缓缓开口,“当司徒找到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想一枪打死他,打死了他,仿佛我就永远和过去分道扬镳了,可是我没有,我发现我其实是想知道真相的,哪怕那是一个我不能接受的真相。”
    是啊,一个不能接受的真相。
    “于是我接过了他的事业,我知道我要的答案就在集中营,就在我们自己身上——你要的那个答案,它仍旧在那里。”
    老枪释然地点了点头。“组长,在贼营,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光明就在黑暗的最深处,你信么?”
    组长裂开了嘴:“信啊,否则我们为何要沦落成这黑暗中的人渣呢?”
    一个漂亮的响指,组长大声喧哗:“空姐呢?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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