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集中营

沐沐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在异地的小酒屋，和两个帅哥喝着清酒，惬意地聊着天儿，暗中滋生点不知所谓的情愫。
    可绝不是现在这样。
    一个是不知怎么就成了她男人。
    一个是她需要攻克的目标人物。
    现在，这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光彩夺目人神共愤。
    天才依旧一言不发，他依旧完美的在哑巴这个角色里畅游，连像龙泽明这样观察力如此敏锐的人也看不出端倪。
    居酒屋里不少人都在指指点点，龙泽明是个很有线条又很懂时尚的男人，而且他还穿着警服，整个一制服诱惑。天才的全套定制西装英气逼人，让他从男孩的形象彻底进化为男人，全身上下都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光芒。
    这样两个男人坐在她一左一右，沐沐的压力是相当大的。
    “沐沐，你男朋友应该是个IT精英吧，怎么你还出来抛头露面呢？”
    龙泽明依旧一副问话的姿态。
    天才默默地掏出手机，将自动发声装置打开，然后快速的输入一句话，丝毫不比电脑操作慢。
    沐沐盯着他那修长又灵活的手指，赞叹不已。
    【我不想埋没她的天赋，想必你也见识过了。】
    沐沐单凭一己之力为组长脱罪，这件事虽然组长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嘴，却依旧令人印象深刻。若非如此，这个堂堂的警视为何会如此“热情款待”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呢？
    “当然，当然，沐沐这次肯留在日本我很荣幸，作为朋友，也作为同行——”龙泽明观察着沐沐和天才，妄图找到什么突破口，可惜沐沐只是一味花痴地看着天才，而天才则全无表情。
    只有手指的动作在证明他不是一个蜡像。
    【沐沐只是喜欢玩侦探游戏罢了，就和我喜欢摆弄电脑一样。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龙泽明警视。】
    这话听上去有浓浓的火药味儿。
    沐沐忐忑不安地偷瞄了一眼天才，果然他误会了么？
    ……
    他这算是在吃醋？
    龙泽明摇着头笑了几声，晃动着小酒杯，“你们俩这么扎眼，的确不是我辈中人，既然不方便说，那我也就识趣不再问了，只是被沐沐盯上了不放，我的压力也很大，放不方便告诉我，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被龙泽明如此直白地挑明，沐沐一时大脑短路般脱口而出：“我想你做的女朋友！”
    天才正在手机上输入的手抖了一下，眸子一寸一寸抬高。等沐沐感觉到那毒辣辣的目光时，才发现鹌鹑已经变异了。
    那扇动的眼睫毛，此刻就像恶魔的触角。
    龙泽明看看脸色阴沉的天才，又看看一脸无辜的沐沐，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要做我女朋友呢？”
    沐沐欲言又止，只能用微弱微弱的声音诺诺回着：
    我…我…我觉得你人挺好的。
    是什么在轰然崩断。
    一根，两根，三根。
    龙泽明下一秒看到的就是天才径直起身，双手插兜，面色暗沉地朝门口走去，一步都没有停留，并不高的个子此刻却好像跟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黑影在身后，黑压压狂风骤雨。
    沐沐慌张失措地小跑而去，却还是演技极差地对龙泽明说：
    你好好考虑一下哈。
    一路上沐沐都是远远跟在天才后面，看上去就和一只女仆装小猫咪怯怯地跟着一只浑身镶了钻的鹌鹑。
    鹌鹑走，她也走，鹌鹑停，她小步跑上去，自动自觉地勾住了他的手指，晃了晃。
    “我只是在工作。”
    “什么工作需要你勾引男人？！”
    “你小心把我吼穿孔了。”沐沐嘻嘻笑着，“就是勾引男人啊，你真厉害，组长交代给我的，叫我一周之内必须勾引成功，然后潜入他们内部的party，暗杀目标。”
    “一来你根本就没有勾引的资本，”天才拉着沐沐的手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步子极快，“二来你杀过人么？”
    “我杀过鸡。”
    “你知道杀人的滋味么——”天才猛地停下来，眸子深沉地望着沐沐，看着她还是一脸懵懂，无可奈何地深深叹息，“你看见过杀人的场面么？”
    看见过。
    朝日公园外，先知用铁丝勒死了一个女人。
    我看着她在我面前断气。
    那种冰冷的寒意攀爬上来，沐沐头一遭将任务中的“杀”字和活生生的画面联系在一起。
    “纵使对方十恶不赦，甚至想要取你的命，可是你敢用匕首捅进他的身体么？”天才捉住她的手腕，沐沐的手发麻地自动张开，仿佛就能看见那把闪着银光的匕首，它对准了天才的心脏，然后被他的手大力的牵扯着，抵在前胸。
    “拿我做靶子，想象一下，你下得去手么？”
    沐沐脸色苍白，泪水都在眼圈里打转，明明只是假设的画面，她的手指却忍不住发抖。天才的手卸了力，有些凉的手指慢慢摩挲着沐沐战栗的手指，突然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深深地滑入，慢慢地梳理。
    “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如果一定要杀人，让我来做你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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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泽明最后一次整理自己的西装，确保连一个线头都没有了，确保每一个勋章都摆正了位子，又喷了点香水。
    他知道自己在警界的品味无人能敌，可事关多年的老对手——日本滨松警视厅的警视大佐田，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敲。
    说到日本警队一根草，他确不如大佐田。传说大佐田有一次擒敌的时候，单靠眼神就把对方的女犯迷晕了，竟然忘了开枪。
    狂妄自大的大佐田这次娶的是京都炎龙会社社长佐田一郎的女儿美奈子，传闻佐田一郎在中国有不少来往密切的合作伙伴，也有很多海运生意在那边，黑道白道都说的上话。
    之所以称之为“这次”，是因为风评极差的大佐田早已婚娶了三次了，前三位夫人都“被分手”了。这个一路靠女人上位的花心男人，追女人就和射击一般，百发百中。
    转身关门的时候，龙泽明瞥见沐沐那双粉红色脱鞋，不禁觉得屋子里有些冷清，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了，谜一样的女子。
    可是龙泽明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在炎龙社私人会所见到了她和天才。
    天才依旧穿着那身西装，一点都不怕抢了新郎的风头。而沐沐则穿了很合身的一套紫色小礼服，侧向一边的发髻有种俏皮的感觉，造型奇特的项链又一次把龙泽明的好奇心挑了起来。
    “沐沐，三天不见，你脱胎换骨了。”龙泽明举着高脚杯凑了过来，沐沐慌忙吞下一大口香槟，满脸通红。
    “怎么，又是男朋友送的小玩意儿？让我猜猜，这是针孔摄像机？”
    沐沐眨了眨眼睛，如果她告诉他这是能发射麻醉针的小型机关枪，龙泽明会不会直接把她关进监狱？
    继续温良的装兔子，沐沐决定来一个一问三不知，反正龙泽明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不用再对他强颜欢笑。
    看见沐沐不做声，龙泽明恍然大悟地说：“哦，我明白了，原来如此，你是为了混进大佐田先生的答谢酒会，才要做我的女伴的吧？”
    真不愧是龙泽明。
    沐沐继续装兔子。
    “我很想知道沐沐小姐是怎么进来的，就我所指，要追杀大佐田的男人和女人都很多，怕有人捣乱，这次答谢酒会特别限定了VIP和家眷参加。”龙泽明还试图逼供，“难不成你也是大佐田的某个红粉知己？”
    【这不仅是大佐田的婚宴，也是美奈子的婚宴。】
    手机发出的电子音在他们身后响起，龙泽明一转身，明明矮了他半头，天才的气势却是如此凌人。那独特的清冷气质，一定能让外貌协会的大佐田暗伤好几天。
    “原来是炎龙社的客人，失敬失敬，我那边还有几位朋友，我去去就来。”龙泽明很知趣地全身而去，天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继续按着手机。
    【这个龙泽明不简单，你要多防备。】
    “不会啊，我看他很好啊，上次组长的案子，就是他出手帮忙搞定的啊。”
    【他好奇心太旺盛了，对我们不利。】天才将手机放在她的耳边，传来接下来半句，【而且他对你的兴趣很高，我不喜欢。】
    沐沐脸顿时红了，一时间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仿佛有天才在，一切都不用她来操心。
    就像他是怎么搞定炎龙社的，她完全不明白。
    当对方老大亲自送入场券过来，并热情邀请他们坐加长林肯来出席酒会，沐沐就知道，不用问如何，坐享其成就对了。
    沐沐哪里知道，炎龙社社长本就是人渣集中营多年的合作伙伴，上一次因为他们置身事外，导致组长被牵连进命案，社长并一众属下都胆战心惊，生怕集中营秋后算账。这一次天才要票，自然服务到家殷勤备至。
    天才心里当然知道组长为何没有通过炎龙社接近大佐田，因为炎龙社社长好歹是大佐田的未来老丈，若是让他知道他引狼入室，日后生意就不好做了。
    只是权衡一下“失去一个合作伙伴”和“让沐沐以身诱敌”，天才宁可舍弃炎龙社。
    正在两人无声胜有声的时候，司仪上了台，听不懂的鸟语噼里啪啦，天才将自动翻译和发声设备配在一起，组合成了简易的同声传译。
    “各位尊贵的来宾，今天我们欢聚一堂，庆贺滨松警视厅大佐田警视和京都炎龙社社长千金佐田美奈子喜结连理，新郎，给我们说说你们相爱的经过吧——”
    听到这一句，天才不可置否地一笑，他早从DA那边查到，这位大佐田的风流韵事可以出书了，其中最令人不齿的就是和新娘美奈子这一部分。
    大佐田的第三任妻子是滨松警视厅一位高官的女儿，一路帮着大佐田上位，却因为父亲退休后对他的仕途没有帮助，因此被抛弃。
    恢复单身的花花公子立刻将目标锁定在象牙塔里的千金小姐美奈子身上。这位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的中日混血，连炎龙社内部的人都没见过几面，DA也只能查到她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很早就去过中国，其他的一概不知，连张照片都找不到。
    所以，天才对这位马上要变寡妇的神秘女子也抱有很大的好奇心。
    可惜台上她白纱蒙面，根本看不出相貌，而且她全部的光彩都被身边那位玉树临风的帅哥给抢去了。
    “在我生命最彷徨的时候，我结识了美奈子，她给了我新的动力，能娶到她是我的幸福。”
    帅哥从来不吝啬甜言蜜语。
    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美奈子像个蜡像一般，动也不动。
    司仪把话筒递在她面前，她也不曾掀开面纱，大佐田尴尬得笑笑，接过话筒，“新娘明日就要随我回老家举办婚礼，有些紧张，大家有什么问题都问我好了，我乐意一一回答。”
    可不是，结了那么多次婚，都结出经验来了。
    天才皱了一下眉头，这男人除了下贱，还有什么恶行非要处死不可呢？
    可惜现在联系不到司徒和组长，也无从问起。
    沐沐有些愣神地望着台上的新郎官，一开始是被他的外表吸引住了，后来却是忍不住地在想，这个男人就快要死了么？是我们亲手杀死他么？
    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我们，我们是不是再问问组长——”
    可惜，集中营已经暂时解散了。
    天才面对着沐沐无法回答，只是默默牵起她的手，转身走出了大厅，花园里空无一人，只有炎龙会的保镖在站岗。
    在这么守卫森严的地方刺杀大佐田真不是容易的事儿，更何况，他还是射击冠军呢。
    仿佛看出了天才的疑虑，沐沐晃动了一下他的手。
    “我不想你再有危险。”
    天才侧头看了看她，沐沐一脸认真，“每次你和我在一起，都会有大麻烦，我不想你再出事了，我回去跟组长说，我任务失败了，就没事了。”
    【我们可能就这样放过一个坏人。】
    “我才不在乎什么拯救世界打击坏人，如果没有了你，那些都没有了意义。”沐沐紧紧握住天才的手，天才微微一笑。
    “沐沐，你一直问我为什么你没有代号，我现在告诉你，因为你的代号是：救世主。”天才低下头轻声附在她耳边说，沐沐瞪大了眼睛。“救世主，我的命在你的手里，连同集中营，连同上帝之子研究所——”
    “不好意思，打扰了。”
    正是这时，一句中文逆风而来，天才迅速归位，在那大厅出口站着的亭亭玉立的女人，正以为他们在“甜蜜”。
    “这么早就走了么？”
    这女人说话的声音很是熟悉，天才眯着眼睛打量着她。
    【新娘怎么也离场了？】
    “我一直在等你们。”新娘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成熟女人的脸，鼻子一侧，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新近留下的一般。
    天才长大嘴巴。
    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