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星城

10.离开?回到未来!


熹微的曙光,透过粉白色印花窗帘,撒进温馨房间。
    孟梦沉重的眼皮几乎无法睁开,烂泥般的身子更是像刚经历过一场末日浩劫似的疲惫不堪。
    这是在哪里?她不是要离开梁城拓住处吗?怎么又会睡在这里?
    反复努力过三次,孟梦终于几近虚脱地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头柜上七寸大的水晶相框,里面镶嵌着梁城拓深沉忧郁浅笑的照片。再看向印着梁城拓Q版形象的被子与枕头……
    “梦梦,再不起床上班要迟到咯!”
    门外,传来的是妈妈熟悉亲切的催促声。
    这是她自己的房间?
    孟梦蓦然一惊,腾地爬坐起来,抓过另一边床头柜上的手机翻看日期——2008年!
    她回来了?她回到二十年后自己的时空了?!
    怎么会这样?
    孟梦无力地垂下双手,垮下肩膀。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真的穿越到二十年前,又回来了吗?
    还是在二十年前遇到梁城拓的种种,都只是一场她幻想出来的美梦而已?
    今天是她生日第二天,难道她真的只是做了南柯一梦吗?
    孟梦紧紧握着手机的指节已泛白,无助的泪水在她茫然迷离的脸庞上滑过,滴落在胸前暗淡的星形吊坠上。
    后来,问过许多次,爸妈都不知道她前一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而那群帮她庆生的朋友们,当晚都醉得一塌糊涂,连自己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了,又哪会知道她是怎么回家的?
    尽管心痛得那样真实,那样血淋淋,孟梦却只能告诉自己,那一切,那与梁城拓所一起经历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一场梦罢了。
    就像许多粉丝做过与偶像在一起的梦一样,她也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只是,她不知道别人在梦里与偶像的相处是怎样,她的这一场梦却是那样真实,那样清晰。
    真实得,让她一次又一次劝告自己,却又一次又一次被自己否决;清晰得,让她一次又一次想要忘记,却又一次又一次在午夜梦回时,在泪流满面中更加清晰的想起。
    同事和朋友们都问她怎么了,为什么一夜之间失去了往日活泼灵动的神采。她无言以对,只能拖着日渐清瘦的身子,继续为庸庸碌碌的清贫生活日夜奔波。
    无论那些片段是真的曾经存在过,还是只是幻梦一场。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吧?她把自己贞洁的爱,就此遗落在了二十年前的星海。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吧?她重新回到自己的平凡轨迹,他依然是万众睹目如神般的人物,让她爱到无力的世界巨星。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吧?
    就这样结束了吧……一天,孟梦在娱乐新闻与报纸上,看到梁城拓开始08年巡回演唱会的消息。凝着那恍如隔世的忧郁俊颜,她心上还未愈合的伤痕,被狠狠撕裂。又是一片血肉模糊,满目疮痍。
    巡演首场与末场,就在号称梁城拓家乡的星海市。那个已经让她分不清是梦是真的城市,将因他的短暂停留而再次沸腾。
    ……历尽世间冰冷,只有你能把我温暖……
    透过公司玻璃窗,望着遥远星海方向失神的孟梦,被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拉回神智,匆忙接起。
    “喂,梦梦,知道你家阿拓又要在星海开演唱会了吧?”
    你家阿拓。
    这个称呼的由来,本是孟梦自己在迷上梁城拓后,总是学着那些同盟的拓迷一样,在跟人聊起偶像时一口一个“我家阿拓”。后来那群死党听得久了,就开始学着她的腔调,一口一个“你家阿拓”作回应。原只是个已经听习惯的戏称,为何如今听来,却那样锥心刺骨呢?
    “是啊,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阿耀语气夸张的重复,“这可不像我们孟大拓迷的口气哟,不是哪次演唱会你去不成,都要愁断肝肠的捶胸顿足一番么?”
    孟梦勾起苦涩的笑,沉默以对。
    “好啦,不逗你了,听说你最近心情很低落?”
    孟梦又是沉默。
    “恩,我们几个中下贫农,又掏空老本的集资了一回,帮你买了张星海演唱会的VIP票!嘿嘿,惊喜吧?你要怎么谢我们哪?一顿大餐可是免不了滴!”
    到现场近距离的去看梁城拓的演唱会吗?
    如果是在那一梦前,她一定会开心得几天都睡不着觉!
    可是,现在,她却只能抚着刺痛的心,努力退回眼底酸涩的泪意。
    “喂?梦梦,你在听吗?给点反应好不好?不会是兴奋的把手机摔了吧?”
    许久未得到一声半响回应,阿耀不禁有些慌了。孟梦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深沉难测?
    孟梦做了一个深呼吸,终于能不带丝毫哽咽的回复。
    “阿耀,真的谢谢你们,可是最近工作很忙,我恐怕没时间跑去星海看演唱会了。你们把票转卖了吧,应该不会赔本。谢谢,我还要忙,下次再聊。”
    孟梦匆匆挂断电话,泪已无声滚落。
    曾经,曾经,奢侈地去看一回他的演唱会,是她无数关于他的梦想之一。可是,如今,她已不敢去见真实中的他,她怕自己蚀心噬骨的爱会在刹那绝堤,她怕自己看着已遥不可及的他,会伤心而死……
    天哪,谁能告诉她,深深烙在她心里的那一段段回忆,究竟是真还是梦?
    如果是真的,为何如今的梁城拓似乎根本不记得有她这样一个人,曾经短暂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
    如果是梦,为何不能让她轻松忘却?晚上,孟梦形同无魂傀儡,陪着爸妈看电视。
    养育她二十年的父母,自然看出女儿近来的变化。他们没敢多问,只以为是年轻人谈恋爱的感情风波,相信不久就会过去。
    孟妈妈转轮盘似的换着电视频道,直到一张忧郁如王子般的俊美脸庞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她才停止换台。她知道,这是女儿很喜欢的一个明星,好像叫梁什么拓的,以前女儿只要看到有他的节目,就会抛开一切,喜滋滋的只对着电视上的他傻笑。
    孟爸爸心有灵犀的知晓了老婆心意,还眉飞色舞的用眼神赞誉了老婆一番。
    孟梦空洞的目光,总算恢复了些光采。
    电视上,是魅力无极的成熟梁城拓,他一如往昔的在镜头前寡言少语,但却绝不是在她“梦中”年少轻狂的模样。
    那些,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梦吧。
    沉静如他,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年少时光?
    孟梦弯起唇角,自嘲地笑了。
    “梁大哥,”女主持目光迷醉,“下一个问题,虽然已经被人问过许多次了,可我还是想亲口问您一次。”
    梁城拓了无笑意地扬起弧度优美的唇线,点了点头。
    “梁大哥有没有过喜欢的女孩呢?如果有,何时开始恋爱的?准备结婚吗?什么时候?”
    果然是问了无数次的问题,孟梦歪着头,回味着梁城拓经久不变的回答。
    “当然有,”梁城拓语气坚定,“至于恋爱、结婚……也许就在明天,也许就这样孤单一辈子……”
    女主持人缺乏诚挚地笑着,“果然又是这样的回答。不过,如果能被梁大哥爱着的,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
    梁城拓眉心轻蹙,有短暂的黯然神伤,梦呓般低喃:“是吗?也许她并不这么认为……”
    孟梦再也看不下去了,扔开怀中抱垫,一阵风似的冲回自己房间。陡留下用错苦心的父母亲,在客厅里面面相觑。一个闷热的,加班的周日。
    孟梦在公司里收到“拓迷会”寄来的邮件,那是她在生日前为自己订购的生日礼物——梁城拓最新写真集。
    她宝贝地拆开包装,一张张翻看着印有他各种神情姿势的写真图片。不经意的翻过,发现原来每张图片后,还印着他经典原创歌曲的歌词。
    ……
    星海畔的相思岩上
    还残留着我亲手刻下的誓言
    ……
    并不陌生的一句歌词,再次突然撞进眼底时,孟梦却惊愕得不能动弹。
    这一句代表了?
    星海?相思岩?亲手刻下的誓言?
    怎么可能?
    只是巧合吧?
    怎么可能……
    “孟梦!”
    是老板暴怒的狮吼声,孟梦却兀自紧紧抓着那一张图片,震惊得脸色发白,双目晶莹。
    “好哇,你又在上班时间溜号!”
    老板异常迅捷地冲出经理室,一把夺过孟梦手中的硬制纸片。
    “果然又是这个什么梁城拓!又不是十几岁的天真少女,你别再做春秋大梦了好不好?人家是国际巨星,你以为他还真是你男朋友啊?那是在梦里!”
    因闷热天气而异常暴躁的老板,不假思索地狠狠撕碎了那张印着梁城拓魅惑浅笑与《石刻》歌词的纸片,并将残破碎片奋力抛向半空。
    孟梦泪光如星,动作僵硬的缓缓转头,看向一脸怒气未消的老板。
    他竟然撕碎了他的照片!
    在老板隐约意识不好的电光火石间,孟梦已如疯了般与他撕打起来。嘴里呜咽不清、声嘶力竭的喝骂着些,连她自己都不知所云的话。她从未这样疯狂过,就像只疯狗咬住那面目可憎的中年男人不放,尖锐的指甲在他脸上挠出道道血痕。
    触目惊心的疯狂。
    不必怀疑,孟梦在当天就宣布无条件失业了。
    她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然后打电话给阿耀、花花,告诉所有“狐朋狗友”,她要去星海一趟。
    就算是千万分之一的渺茫,她也要去星海畔找找那块“相思岩”,看看那上面到底有没有在“梦中”梁城拓亲手刻下的誓言。梦中二十年前星海市的老旧模样,早已无迹可寻。
    孟梦与阿耀、花花他们到了星海市区后,立即马不停蹄地搭车冲去星海边。
    盛夏,正是海滨旅游旺季,平整沙滩上满是来自各地的游客。
    一支支大号遮阳伞,就像一朵朵盛开在雪白沙滩上的热带花朵。硕大美丽,充满奔放的热带风情。
    孟梦并无心于欣赏海景或在清凉海水中嬉戏,她与阿耀等几个朋友一起,远远的走离喧嚣人群,来到人迹罕至岩丘嶙峋的偏僻地区。
    寻过一块又一块大同小异的巨岩,孟梦本就半热的心一分分冷了下来。
    她还真不是一般的痴笨,一般的愚蠢呢,竟然把梦中的事情当真!为了他一句凭空编出来的歌词,就大老远跑来星海市的星海边来找什么“相思岩”!如果说出来,不知道会不会被辛苦跟着她一起跑来的朋友们笑死。
    心思细密的阿耀,终于还是发现了孟梦的异常,疑问:“梦梦,你究竟在找什么啊?”
    “没什么……”
    孟梦寂寥自嘲的笑着,赤脚站在雪白沙滩上,看着清澈碧蓝的海水在脚趾间起伏来去,想起了那根本不曾忘却过的男子。
    如果能真的见他一面多好,哪怕只远远的见上一面……
    泪,悄无声息地坠落,滑过胸前的星形吊坠,落进浸凉的雪白浪花。
    远远的,有隐约断续的清浅歌声传来。
    ……
    星海畔的相思岩上
    还残留着我亲手刻下的誓言
    ……
    又是那一句,让此刻的孟梦,只觉得莫大讽刺的一句。
    “听,是谁在唱你家阿拓的歌!”
    花花夸张地竖起耳朵,对远远飘来的轻浅歌声郑重判定。
    孟梦如鬼使神差般循着那清浅若虚无的歌声,向那更偏僻的海岸走去。
    五、六个人越过横七竖八的错落巨岩,终于在一片豁然开朗的洁净沙滩上,寻到了歌声的源头。
    阳光下的星海,波光璀璨夺目。
    海浪不知疲倦地冲上沙滩。
    一遍又一遍,洗涤着俗世间的尘埃。
    如神祗般俊美的男人,坐在高高岩石上。不见丝毫时光痕迹的俊颜,向着渺茫无际被夕阳染成如醉嫣红的大海,神色哀伤的清声浅唱着。
    他在思念着谁呢?
    为何会有那样哀伤的表情?
    看得她的心,都要为之疼痛得碎裂了。
    “是他!”花花顶着蘑菇头,夸张地尖叫出来,那样的欣喜若狂。
    其他人也都纷纷惊觉,不约而同将失措的目光,投向如石雕般僵立的孟梦。
    岩石上的如神男子也听到了骚乱,惊愕地看过来,完美的轮廓被金红色阳光,染出不真实的光晕。
    世界刹那间没了声息。
    身边的人似乎都成了静止的灰白色。
    连滔滔不绝的海浪声都消失了……
    他怔愣着,狂喜着,不敢相信的疑惑着,眼中氤氲起迷离水雾。
    她无法呼吸了,眼中只能看到令她相思刻骨的面容。泪,无意识的奔流。
    重逢了吗?他可还记得她?
    重逢了吗?他可还爱着她?
    重逢了吗?他可还……恨着她?
    孟梦脑中开始有分不清是梦是真的画面交错闪过,每一幕都那样清晰,每一幕都让她想要留住。
    可一切,就像是流沙,她越是想要抓紧,就越快的在指间流逝而去。
    真的是他吗?
    那个坐在岩石上,满目忧伤的望着星海的人,真的就是他吗?
    怎么可能?
    他不是刚刚完成了星海首演,将要开始全国的巡演吗?
    他怎么可能独自出现在这里?
    如高悬在天空的星月般遥不可及的男人——梁城拓,他怎么可能突然这样真切的出现在她眼前?
    难道是她又不自知的陷入梦境了吗?
    难道这一幕又只是一场因她疯迷成狂,而幻化出的梦境吗?
    难道……
    静止的画面突然动了起来。
    梁城拓如疯了似的跳下巨岩,踉跄着狂奔到孟梦面前。
    他无视其余人的愕然,狠狠的,不顾一切的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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