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梦魂

凌晨，空气中还带着浓浓地寒意。
    东方渐渐泛起光亮，连允农起身吹熄了烛火。
    返身再次跪坐到佑宁床边，探手摸了摸她的额，他憔悴的脸上现出忧郁。
    自从昨日淋雨，她便发起烧来，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可这火烧火燎的热度还没有退尽。
    任海峻说她身子弱，要慢慢退热。连允农信得过海峻的医术，但这样一来，她岂不是要受更多的罪了。
    凝视着佑宁的睡颜，连允农用眼睛细细描摹她美丽的轮廓，自从再见面，他还没有机会这样好好的看看她。
    看着看着，他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悸动——
    原本，两日后便要送她回王城，这样一来，她的行程怕是要耽搁啦。就算退烧了，他也要想法子再留她一阵，要是能一直把她留在身边，该多好……
    床上的她低声的哼吟，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连允农忙收住心神，一边暗骂自己荒唐，一边用手抚住她的脸颊。
    身体的热度在佑宁腮边染上两团红晕，连允农冰冷的手，反倒令佑宁很受用。
    看着依偎在他手心里的小脸，连允农宠溺的笑了。没想到，自己冷冰冰的手，还可以为她解除些苦痛。
    这一晚上，他一直这么撑着身体跪在她身边，虽然每个骨节都传出痛的讯息，但，连允农却觉得，她灼热的温度一点点熨烫进他的身体，带给他说不出的温暖和欣慰。
    吉丽亚在佑宁卧室门外张望了一阵，不声不响地退回前厅。
    她朝坐在前厅里的任海峻摆摆手，海峻会意，与她一前一后走出落香阁。
    “你确定这是佑宁的苦肉计？”
    海峻回眸望着佑宁的窗子，佑宁的身体并无大碍，他倒是有些担心连允农。
    “嗯！”吉丽亚大力地点头，如果任海峻看见佑宁在大雨中娇笑的情景，他就不会再怀疑了。
    “佑宁舍弃了共同生活八年的尹轶鸿，是因为她爱允农？”这个问题，海峻最近经常问起。
    “嗯！”
    吉丽亚再次大力点头，同时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那么让人脸红心跳的字样，这任海峻怎么说地如此自然。
    “那好吧，我们还等什么呢，”海峻的目光专注地落到吉丽亚身上，脸上挂出他惯有的诡笑，“既然这两个冤家已经不用我们再操心了，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俩好好交流交流啦？”
    他迅疾地揽住吉丽亚的腰，趁她还没有了悟之前，狠狠地攫住那两爿娇美的唇瓣。
    看着她湛蓝的眼眸在自己的蹂躏下，渐渐变得迷蒙沉醉，他开心地笑了。
    多少日子了，他配合着吉丽亚的节奏，尽心尽力逗佑宁开心，整天忍受着吉丽亚不冷不热的态度，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
    海峻轻叱一声，把娇羞地闭上双眼的吉丽亚抱进怀里，几个起落，消失在晨起的微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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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佑宁懒懒地睁开眼睛，脸上的热浪，被一阵阵沁凉击退了，但身体还是燥热难耐。
    近在咫尺，有双急切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这眼睛的主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连允农吗？佑宁不确定地眨眨大眼，调整着焦距。
    她脸上那阵沁凉的感觉，是他手心里带来的吗？
    还有这焦灼忧虑的气氛，是他身上传递出来的吗？
    “宁儿，听得见我吗，看得见吗？”连允农颤声开口，她迷迷茫茫的大眼，令他恐慌。
    这声音，这味道，都是他。佑宁闭上眼睛，细细体味着他的存在。
    “宁儿，你别吓我！”连允农紧张地坐到床沿上，双手抱住她，紧紧揽进怀里,“你睁开眼看看我！”
    他急切又痛楚的声音，令她不忍再忤逆他的请求。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顺从了他。
    再次睁开眼，佑宁望见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那里写满了令她心醉的惦念。还有这个下意识的拥抱，这里面不知藏着多少不可言传的爱与怜惜。
    开心地贴在他怀里，佑宁才觉出他身上浓重的寒气。
    眼神流转，她抿着嘴，扯起身上的薄被，盖住连允农，随即整个人蜷缩进他怀里。
    反正她现在浑身燥热，就让她帮帮他吧。
    连允农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她，这突然的体贴和温柔令他迷惑，她柔软慵懒的身躯令他情难自已。
    就这么紧紧地依偎着，佑宁觉得身体里燥热的感觉退了不少，他冰冷的身躯也渐渐有了暖意。
    她满足的张开手臂，环住连允农的腰。
    只是，他僵硬的姿势，令她有些不舒服。
    左右辗转着，想寻找更加舒服的所在，却换来连允农一阵无奈的低叹。
    怎么，她如此体贴的对他，他还有什么不满吗？
    板着小脸抬起头，佑宁用一贯的冷眼注视着他，但眼前这张压抑又紧张的俊脸，却令她心中一颤。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脸上最细微的变化。
    连允农深深地吸口气，她亮晶晶的目光令他越发紧张僵硬，颈间的喉结上下抖动，无奈的低垂下眼睑，他不自在的躲避着她的注视。
    看着他尴尬无措的表情，佑宁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温柔地捧住他的脸，这个淡定沉稳的连允农呀，也会有紧张到手足无措的时候，真是，很可笑。
    挂在佑宁脸上的这个灿然的笑，狠狠地击中了连允农的心——
    这些日子，她总是扳着一张小脸，冷漠地回应他的关心和爱护。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奢求什么，但她冷漠疏离的表情，仍深深刺伤他的心。从她的勉强应付里，他明白了，他不值得原谅，不值得她温柔的对待，她，不愿再接受他的爱了，也，不会再爱他。但是，他仍无望地等待着，等待得心力憔悴。
    眼前，这个久违的笑，这个无忧无虑的笑，好像撕碎了连允农心里沉重的符咒，一瞬间，所有过去、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痛苦、绝望、悔恨和自责，狂风一般，席卷过他的脑海，最终都烟消云散了，只留下，眼前这个巧笑颦兮的梁佑宁！
    连允农感到无法言喻的痛快与解脱，在一股巨大的激悦和冲动的推动下，他毫不犹豫地，吻住了眼前那爿娇笑的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