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之殇

傲然突然说。
  我惊愕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
  他终于抬起头，谁也不看的说“我会做幻灯的。其他的你们想想还要加什么吧！学生会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
  看着他的背影，雨婷说：“这人又怎么了？是不是学生会把他给忙晕了？”
  慕容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在哪看到的这篇文章？”回去的路上，她问我。
  “一个网友发给我的。”我说。
  “网友？你什么时候还有这个爱好了？”她惊讶的问。
  “也不是，算是个我的读者吧！不过竟说些难听的。只有这篇文不错……”我笑着说。
  她也笑笑没再问什么。
  傲然做的幻灯周一晚上在我们的教室里举行了“首映式”。据说慕容周末也在帮忙配音乐。
  不知道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哪里弄到那么多恰到好处的图片，与文字巧妙的串联在一起，再用各种powerpoint 的手法表现出来，不加解说也可以让人看的明白，这是在诉说一对夫妇幸福走过的点点滴滴，而舞恰到好处的点缀了欧美的经典爱情歌曲，无疑是锦上添花。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草拟的演说辞，似乎有些多余。
  然而，那天的课还是五个人各负责了一部分。
  我们的课程安排是，在我们四个人分别讲解初见，求婚，得子，天伦，这四个部分之后，由傲然贯穿全文，总结陈词。
  他那天说的话，我还清晰地记得。
  “散文的形散神不散在此文中体现的很好。琐碎的回忆和杂乱无章的思维跳跃，以及几欲告别又回首往昔的过程，看似散乱，其实却从没有偏离歌颂作者与妻子之间真挚爱情这个主题。我钦佩作者，可以将妻子的过世看成是暂时的别离，更羡慕作者，有那样一位相濡以沫携手一生的眷侣。老人用他的故事向我们诠释了一个真理，爱，是恒久忍耐，是永无止息……很想对大家说一句，请相信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真爱。”
  第二天，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了Dowson所有的信件。
  4月初的一封信这样写：
  可以给我写信么？只是好朋友的问候那样也好。原谅我冒犯的语气。实在是因为只有这样的时候，你才会注意到我……我们就像这网络世界上的小虫，漫无目的爬着，不经意间遇到了对方，触角碰触的一瞬间充满了敌意，充满了怀疑，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只是彼此无害的两只小虫……”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怀疑也越发加重了。
  点开接下来的一封：
  很想尝试那些伟人说的，只要看见爱的人快乐，那么就心满意足。
  可是，这样的日子快让我发疯。我满脑子都是她，想和她在一起……
  她的好朋友是个比她洒脱的女孩儿，我如果喜欢的是她，那该多好啊。
  爱情究竟是什么？你是个作家，应该会有独到的见解的。不，你是个根本不懂爱的家伙……
  越来越觉得是傲然……为什么那段时间我完全感受不到呢？是我想太多了吧！
  慕容从我旁边站起身来，她总是会在快下课的时候，向老师请教问题。我则打开了最后一封信：
  很好奇，你有没有品尝过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我想你一定没有了。
  越来越觉得你是对的。这世上真的本没有完美的事情，只是人们的奢望罢了。
  喜欢的女孩儿在身边，却还是遥不可及，你认为这是不是很美？
  你的生日快到了，不愿意接受篮球的你，没经过你的同意，送上了一张卡片，本是圣诞节的礼物，当作最后一封信的落款吧。我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等待你的回信，如果你还是那么沉默，那么，我只好认为，我们再次美丽的错过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颤抖的手点开那卡片，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儿，皮肤黝黑，眼睛大大，缩小在一个镜框里，一个男孩在冬天的窗户上写着：我想你……
  背景音乐唱着：与你的相识，是一场美丽的邂逅。怎么也忘不了，你眼里的温柔。止不住对你思念，默默向上帝乞求。能否和我一起，共度这岁月的沙漏……
  直起虚软的身子，在远处的座位看到了他，此刻，他正在给前去请教的慕容仔细讲解着什么。
  屏幕上，男孩子眼角的一滴眼泪，晶莹的放射出奇异的光芒。
  平生第一次失眠了。
  那些信一封一封的像电影胶片一样在我的脑海中慢慢掠过。
  他是在向我表白么？我苦笑了一下。
  在和慕容保持着那样亲密的关系的同时，却用这种方式来追求我。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宁可知道他已经和慕容在一起，也不愿意是这样……
  楚傲然，我真的不懂你……
  不要对我说，你的心里会同时拥有两个女孩儿，那样对我们都不公平。
  现在的你，已经完全放弃我了么？
  月光静静的撒进来，照着寂静的紫色的梦。
  听见天骄下床的声音，拧开闹钟的荧光灯，已经凌晨两点了。睡意全无。
  失眠的感觉——很不好。
  我也披了一件衣服下床去。拿上毛巾，我需要重新洗个脸了。
  然而，当我走到通往洗手间的拐角时，却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天骄正站在开水间的门口，好像还在轻声地说着什么，手臂也在没有什么意义的乱动。
  她穿的很少，在这个初冬的季节，就这样面对空无一人的开水间说话，着实让我很费解。
  我走过去，在她耳边小声叫“天骄！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她却根本没听见，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仔细听好像是“谢谢你帮忙……”
  我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词——梦游！
  用手在她面前前晃了晃，那双宽宽的眼睛虽然睁着，却完全没有反应。
  我顿时慌了神，连去那里的目的也忘了，急忙跑回宿舍。
  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我所能想到的求助对象只有慕容。
  记忆的朗飞结（四）
  跌跌撞撞的走过了一春。曾经再怎样的波涛汹涌，也终有风平浪静的一天。
  每天除了给专科班的同学讲课，我几乎将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这本回忆录上。
  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备课的新分配来的助教小郭，是个性格开朗的大男孩儿。
  他时不时的会发来一些搞笑的短信，或者在我埋首写东西的时候，悄悄的在我的桌上放一点零食。
  不是看不出他眼睛背后的意思。
  只是心里已经很累也很满。
  还是会时不时的听到好消息。可儿那篇反映“北漂”生活的“独家访谈”终于得以见诸报端。
  子朗的步伐还是很快，短短的几个月之内，足迹已经踏遍了祖国南部的各个村镇。他的旅行日志浓描淡写的都是乡村景色。
  他还在执著的认为，总会有一天，舞会在那片青山绿水间与他重逢。
  和天骄的关系，并没有得到缓解。
  她被生物研究所录取的消息，还是从翁教授那里得到的。
  “如卿。我还会清楚的记得你们三个一起的样子。慕容会问我像遗传基因有没有办法能改变之类的问题。而你呢，总是乖巧的一丝不苟的完成我派下去的任务。而天骄，似乎永远都喜欢批判的看事物……这也正是我喜欢她的地方。可是，却也是她最大的弱点。她将这种思想带入到了生活中的每件事中去，怀疑周围的一切，而使自己痛苦不堪……”
  天骄的梦游症在慕容和我几个夜晚的“闹钟干涉疗法”下暂时得到了控制。
  那几天，在可儿雷打不动的仍旧做着自己的美梦时，她的闹钟总是会在凌晨两点钟准时响起。
  这是在咨询了远在美国的展晖后，我们秘密实施的治疗计划。
  展晖说，梦游症的主要发病原因，也是心理因素。叫我们要多关心她。
  我们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她的关心呵。
  只是她冰封的心，原来甚至比慕容还要难以融化……
  傲然和舞，却至今再没有任何音讯了。
  看着那个漂亮的芭蕾娃娃——阿姨在拿走她的东西时留给我唯一的纪念品。
  那是傲然和子朗送给她的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她说，这个娃娃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一样东西。她不知道，那天她甜美的说着话的样子，却也是这世上最美的画面。
  又到了四月四，舞二十二岁的生日，又有谁在为她庆祝呢？
  无论你现在在哪里，千万不要忘记我们，舞……
  在那个阳光普照的日子，在课堂上惊喜的看到了雨侬姐。我们穿过下课的人群紧紧地握手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尹师兄他还好么？”我迫不及待的问。
  “好，都好。发生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惋惜了很久……”她眼里闪烁着眼泪说。
  我百感交集的拍了怕她的肩膀说：“都过去了……”
  雨侬姐最终说服了她的父母，随尹湛回到了家乡。我身边的女子都是这么有性格，每每让我自惭形秽。
  那天，我们俩聊了很久。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听她说着与尹湛之间，还有学生之间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心情渐渐的明朗了起来。
  “如卿。我们明年要结婚了。”雨侬姐微笑的看着我说。
  我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喜，握着她的手说：“雨侬姐，祝贺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